01 莫名燃烧的头颅
()平成5年,盛夏时节。
“当我转过身去,发现他正戴着一张面具。那是一张银色金属制的毫无表情的面具,正好和他消瘦的脸颊、脖子和眉间吻合。每当他想隐藏自己的情感时,总要戴上这张泛着耀眼银光的面具。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可怕的凶器……”
当他正好读到这里时,忽然听见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响起,他手拿着畅销小说《火星编年史》站到窗前,偷偷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细缝。
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的东北角。从东侧的窗户向左下方望去,可以看见北侧道路尽头的T字形路口。
路口方向来了三辆摩托车,却有五个人,也就是说,有两辆摩托需要各载两个人。引擎声响彻夜空,仿佛是故意弄得那么难听以的。那些人又开始在这老地方聚集了。
所说的老地方是指马路东边的尽头。那里是个公交站台,为了方便白天在那里候车的人,特意安置了长椅,还很体贴周到地在旁边放了一台卖饮料的自动售货机。骑摩托的年轻人坐在那里,像往常样起劲地大声闲聊着。
他们是一群“暴走族”,乍一看,和普通的青年没什么两样,其中有两个人把头发染成了茶色,另一个人把裤子滑到了腰部以下。其余的两个人没什么惹眼的特征,只是有个人把头发留到了齐肩长。
他打开了手里拿着的那本《火星编年史》,正读到“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这一章。已经记不清这一章被重读过多少遍了,甚至都达到了可以部分背诵的程度。这样下去的话,他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读完这本书。
其中一个年轻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其他人大声狂笑。他们的笑声在整个寂静的街道里回响,而这个地方每到深夜,基本就没有车辆经过了。
他离开窗边,把这本袖珍书放到桌子上,走到了屋角的电话旁。
向井和彦把头发染成了茶色,从后面扎了起来,这么做是希望显得与众不同,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今年十九岁,一年半前高中毕业之后,在一家涂饰公司工作,时间上很受约束而且报酬很少,所以觉得很不满意,三个月前就辞职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所赚的钱都被用来打游戏和买二手摩托车了。由于是同父母住在一起,所以生活上并不窘迫。可是父母认为他不务正业,难免总爱唠叨几句,这点令他非常厌烦,正因为不想和父母碰面,所以他每天晚上不得不在外面徘徊,直至天亮。
他嘴里叼着硬币站在自动售贷机前,投币后按下了“可乐’的按钮,随着“咕咚”一声一大听可乐滚落了下来。
取出可乐之后,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动售货机旁边,发现那里居然放着一个他平时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摞起了四层装啤酒瓶的塑料箱,上面又放了一个破报纸包裹的运动背包大小的方形东西。和彦觉得很奇怪,这个自动售货机并不出售啤酒,这包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他并没有太上心,打开了可乐,边喝边和朋友们闭谈起来。那四个人正在谈论最近在闹市区结识的女高中生,话题最后落到哪个女孩看起来更容易上床这个问题上。
对和彦而言,另外这四个人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朋友,他并不需要那种令人厌烦的关系,仅仅是能够在一起玩乐就已经足够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在这种关系如果更进一步,其实是件苦恼的事。
其中一个叫山下良介的,开始大谈最近他如何和女友厮混的事。留着长发的他是个高傲自大的家伙。他有个习惯性动作,爱边说话边用手向后拢头发。和彦站在自己的摩托车旁边,听他吹牛皮,其余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一个跨坐在摩托车上。
“然后我们进了房间,她说当然要用套喽。我呢,因为想直接做所以一直在那里装傻,没想到那女的手里却拿着安全套,没办法我只好套上了。不过在那之前我用指甲把套弄破了一点儿,这样一来不就和直接做一样了嘛!她还以为用了安全套所以挺放心。纵情的时候破洞露了出来,那女的事后唠叨我半天,我厉声告诉她:那玩意儿破了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最后我胡乱编了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山下良介想必是把这段风流韵事作为自己的荣耀才大讲特讲的,他显得比平明更加得意洋洋了。
“是在白天做的!”
“可能现在已经怀上了!”
同伴们嗤笑着发表各自的感想,他们的反应让山下良介感到很满足。
“不知道。怀孕那种事……不乐意的话,不做不就行了嘛!”他若无其事地说。
或许还想再加一句无耻的台词,山下又像往常一样,开口说话之前用双手梳理了一下前额的头发。
突然,他瞪大眼睛,与此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山下的头后面蹿出一团火来,火焰瞬间就吞噬了他整个头部。
还没等山下叫出声来,他就像大树起火后倒下那样慢慢地倒向前方。此时和彦与其他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目睹了这电影慢镜头一般的情景。
他们发呆的时间不过几秒钟。通过右眼角的余光,和彦发现刚才那个报纸包囊的东西正在开始燃烧。此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火焰涌向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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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帝丹学校高中部,一年B班。
“早啊,兰。”毛利兰刚放下书包落座,一旁的铃木园子招呼道,“听说了吗?”
“什么?”毛利兰被园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很困惑。
“帅哥啊帅哥,”园子一脸花痴状,“早上路过教导室,听教务主任和咱们班主任说今天有一名插班生来咱们班报道。是男生呦――啊――真希望是一个大帅哥啊!”
“这样啊――”毛利兰拖长了话音,“你不会是又期待着一场什么浪漫的邂逅什么的?真是受不了你。”
“有什么不好吗?”园子瞪了兰一眼,呵呵笑道,“可惜啊,你已经有新一了――不过放心。我会把所有的帅哥都吸引到我这里的――不会让他们骚扰小兰你的――哈哈哈哈哈……”
“……”看着自己的好友铃木园子一副‘感谢我’的自得表情,毛利兰不由得感到一丝无语,对于自己这个好朋友的花痴性格表示无奈。
“那新来的插班生叫什么?”
“没听清啊,只记得好像是‘连城’什么什么的……”
“咦――原来你听到有男生要来就发花痴了不成?”
“讨厌啦……”
很快的,上课时间到了。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插班生前来报到,班主任也和平常一样在黑板前写着板书。毛利兰不由得向园子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园子摇了摇头,也做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毛利兰也很疑惑――虽然自己这个朋友爱开玩笑,可她上课前聊天时的语气却是无比认真的,显然不是在说谎。那只能有一个解释――原本应该来报道的插班生,放学校的鸽子了。
“报到第一天就放鸽子吗?”毛利兰一边听课,一边想道:“这个插班生,还真是够嚣张呢。”
胡思乱想的毛利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今天,她那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工藤新一,今天也翘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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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感兴趣的,排名前三位的是推理、推理和推理。
就比如说,今天他上学路过一片居民区的时候,发现警灯闪烁,好像发生了大案子,这个家伙居然决定翘课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工藤新一走近到事故现场的时候,火早已经熄灭了,消防队也已经收工了,连周围看热闹的居民也开始纷纷数去。
向案发现场走去的时候,工藤新一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衫的小女孩也正前走来。她的体型和脸都很稚嫩,看起来也就刚上小学,不知为什么,她一直仰着头往前走,看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样走路可很危险啊!他刚要喊,女孩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跌倒了,大哭起来。
工藤新一赶紧跑上前去抱起女孩,女孩的膝盖流血了。
“啊,真不好意思!”一位貌似女孩母亲的女人跑了过来,“不是说了让你和我一起走嘛!真不好意思啊。真是的,要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就好啦。”
工藤新一本想说:与责备女儿相比,跑到火灾现场看热闹不是更糟糕吗?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女孩交给了她母亲。
“我真的看到上面有一条红线呀,真的有嘛。”女孩边哭边说。
“哪儿有那种东西呀!哎呀!衣服弄得这么脏!”
“我看见了呀!红色的线!很长很长的线,真的有!”
红色的线到底是什么呢?工藤新一思索着离开了母女俩。
到达事故现场的时候,完全被烧黑的马路中央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位就是经常求助于工藤新一的警官目暮十三。
“早啊,目暮警官!”工藤新一上前去招呼道。
“是新一啊!不去上课吗?”目暮警官微微点了点头,他身材矮胖,脖子也很短,头上常年戴着一顶帽子,虽然看上去显得敦厚,可是目光却很犀利。不过,与警察的身份相比,他看起来倒更像一名普通行业的上班族。
“比起无聊的上课,还是案件比较适合我。这是怎么回事……纵火吗?”
“不,现在还说不准。”
“有汽油味。”工藤抽动了一下鼻子。
“好像是放在塑料桶里的什么东西烧着了。”
“塑料桶?为什么这里会有那样的东西呢?”
“不知道,你看看那个!”目暮警官手指着滚到路边的一个物体。
那物体看上击的确像是用来装油的塑料桶,以侧面为中心的大部分都被烧熔了,已经无法辨认原形。
“已经向被害者询问了事故的原因,但是他们却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暮警官摇着头说。
“被害者是些什么人?”
“五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目暮警官之后又生硬地补充道,“还死了一个。”
一边观察现场一边听目暮警官叙述的工藤新一不由得一皱眉。虽说死人是常有的事,但是,总与死亡事件打交道绝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好心情。
“能让我和高木警官在这附近走访一下吗?我觉得被骚乱惊醒的人并不少!我想去那里看一下。”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工藤君?”目暮问道。
事实上警方也还没能确定这件事是否称得上是案件,或许它只是场意外事故而已。
就目前所了解的事买,整理出来的结果如下:在一个叫花店路的不起眼的马路边发生了一起局部性火灾,靠近此处的五个年轻人当中,一死,其余分别负轻重伤。事故现场充满了汽油味,从火灾现场找到了一个被认为是用于装汽油的红色塑料桶。据此,太家都觉得它里面的汽油一定是被什么点燃了。但是为为什么那里会有这种东西呢,原因不明。年轻人都声称绝对不是自己放的火,而且对塑料桶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这个现场……有点意思。”
“明白了。我来安排。”目暮一边回答一边安排人手。
“目暮警官,尸体的现场勘查已经完成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工藤回头一看,只见答话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身穿深色便装、脚蹬深色休闲鞋、外面罩着一副白大褂、戴着手套,一副法医模样的……少年?
“你是……”工藤疑惑的看着这名少年。只见那少年五官十分清秀,看上去显得很中性;鼻梁上配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更添加几分儒雅气质;留着一头毛寸发型显得很是干练;左额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警视厅鉴证课客座法医,连城浩一,请多指教,工藤君。”来人礼貌的自我介绍道。
“工藤君似乎很吃惊吗?其实法医不过是我的兼职而已,毕竟我也才17岁而已。”如果说看到连城浩一时工藤是疑惑,听到自我介绍时是惊讶。那么此刻听着连城浩一解释的工藤新一则是有些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