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水遁

第一百二十章 水遁

()这天是楚昭帝鸿嘉十三年四月十五,天清气朗,曲江池上游人如织,杨柳迎风摇摆。金明桥上,提篮卖花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笑吟吟地向行人兜售粉白的杏花和娇红的月季。

一艘画舫从桥下静静驶过,金黄的顶盖,翠色帷帘,舱内的八仙桌上水陆毕陈;两边窗户大开,窗下设着圈椅高几,摆着各色水果茶点;舱房一角,有乐人横笛鼓笙,奏着悠扬的曲调。客人们一面宴饮一面欣赏湖上风光,端的畅意。

容悦不停地劝菜劝酒,态度雍容大方,倒是旁边执壶的春痕动作有些迟缓,瞥了瞥她眼底的青影和额上的汗迹,容悦低声吩咐:“你去厨房看看,换夏荷上来斟酒吧。”

春痕面有惭色地退下,她昨夜通宵未眠,今早起来恍惚听见老鸹叫,益发心惊肉跳,来此的路上,几番欲向姑娘进言,劝她不要冒险。与失去姑娘相比,她情愿认穆远或任何男人做姑爷,只要姑娘没事就好,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可她没找到机会,再看姑娘的样子,眉目舒展,神采飞扬,心早就飞了,可见对穆远,以及王府里养尊处优的生活,真是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春痕满怀心事去了厨房,夏荷接过酒壶,先给夏夫人满上,第二杯就给容恬道喜,喜气加上酒意,母女俩喝得面若桃花,轮番上阵跟容徽撒娇讨好,似乎效果颇佳。这对母女是容悦今早亲自去请的,容恬昨晚“呕出了心头血”,并以此为由请得夏御见面,顺势商定婚期,今儿本不好再出来露脸,装病也要装得像一点吧。容悦找到她,只说了一句:“你也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父母早日和好如初对不对?”

容恬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夏夫人能不能复宠,对他们这一房至关重要,这是婚礼前的最后一天,作为容悦邀请的客人,他们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重叙天伦,等到婚礼结束,他们启程回府,一切又会回到原点,已被贬去道观清修的夏夫人,想再找这么个跟容徽接近的机会可是难了。夏、庄两房不能共存,早在很多年前就撕破了脸,容徽若想扶持庄夫人一房,就不能姑息陷害庄夫人母子的罪魁祸首,好不容易治好腿伤重回容府的容恒,也不会再给夏夫人一房重振雄风的机会。容徽这次出远门,把庄夫人母子留在府中住持日常事务,把夏夫人母女赶去道观,择定继承人的倾向已经很明显。

危机当头,夏夫人母女破釜沉舟,偷偷从道观里溜出来,尾随容徽一行入云都,除了想找夏御解决容恬的婚事外,伺机让夏夫人复宠,也是目的之一。

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容悦才笃定,只要她稍微动动嘴皮,这母女俩就会欣然出席。至于靳夫人,好不容易捞了个单独伴驾的机会,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平生最大的劲敌复宠成功?唯一不确定的是容怜,容悦生怕她心灰意冷,再不复当日的杀气,躲在房里自哀自怜。好在,一切都很顺利,该出席的都出席了,她的答谢宴又和谐又热闹,简直温情无限。

几轮酒敬下来,不擅饮的人已带了些微醺。今天的酒是容悦特地让人寻来的,无论白酒果酒,纯度都比较高,尤其是青果酿,喝起来甜甜的,跟蜜水一般,其实后劲很大。容怜开始还能保持仪态,几杯青果酿下肚,脸色由初时死灰般的绝望,到面红如鸡冠,容悦笑得越甜蜜,她越掩饰不住恨意。

容徽也喝了不少,兴致高昂地给在坐几位小辈讲述容氏家史,从太祖受封讲到自己的父亲容昶,再回忆弟弟容征,讲到动情处,涕泪如雨。容悦让家仆不停地敬酒,都说酒后吐真言,容徽喝多了,不知能不能吐出些弑父杀弟的内幕?事实证明,那人天生海量,很难醉倒,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做给容悦看的,就想让她打消最后的疑虑,从此把伯父一家当成真正的亲人,将来不遗余力地提携、襄助他们。

既然从容徽嘴里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容悦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今天邀他们游湖的用意原也不在此。

眼看酒喝得差不多了,容悦让人在船头备上香案,自己走过去跪下道:“容家历代祖先在上,不孝子孙容悦即将嫁为他人妇,山高水远,不能在祖宗祠堂拜别,只能在此处遥拜,祈请历代祖先保佑容悦此去一切顺遂,福禄绵长。”

容徽走出舱房,站在容悦身后抚额道:“是伯父疏忽了,香案应该在入席前就摆好的。”

容悦腹诽,你哪里是疏忽,分明从心底不把我们这一房当回事。容徽见侄女只顾祷告,不兜揽他,语气更是慈霭:“云都离碧水城也不是很远,悦儿日后思念故土,尽可以和王爷一起回去多住些日子。”

容悦站起来,微微屈膝:“多谢伯父,听说二姐姐的婚期提前了?”

容徽故作苦恼:“本来准备多留她两年的,偏偏申公家催得急,要提前半年迎娶,唉,女大不中留啊……”

一边惆怅地感叹,一边打酒膈,说话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容悦忙伸手扶住:“伯父才备好我的嫁妆,回去后又得赶着给二姐姐办,伯父也是将要知天命之年,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这时舱中诸人都到了舱外,靳夫人扶住容徽另一只手臂道:“你二姐姐的嫁妆倒是办得差不多了,就是给你备的,日子仓促了些,主要是你失踪一年多,你母亲也没给家里传回任何消息,我们都不知道这桩婚事到底……”

夏夫人摆出当家太太的派头,不客气地打断:“她在外清修,肯定先跟王爷知会过的。”

靳夫人楞了一下,又瞟了容徽一眼,才不甘心地附和:“婶娘也狠心,随你去外地清修,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以为你们娘俩失踪了,侯爷都急白了头发,这两年,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只没把周围几百里掘地三尺。你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了,要是你们再出什么事,伯父伯母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拿什么脸去见他们。”

容徽听得皱眉:“悦儿明天就大喜了,你扯这些做什么。”

夏夫人挥着手说:“不扯这些了,船头风大,都喝了酒的,吹不得头风,还是进去吧。”

容悦走在最后面,心里暗暗纳罕,到底是容家人体质非凡,还是这个时空的人都擅饮?她让人搬到船上的十几坛酒已去了大半,这些人一个个都好好的,顶多脚下有些晃悠,没人大舌头,也没人说胡话,大家脑子清醒、吐字清晰。容悦努力镇定心神,把那份刚起的焦躁死死压下。

重回席上,撤去残碟,换上十几盘热炒。王府管家办事周到,不但备足酒水,还派了两个厨子跟上船,在舱尾附设的小厨房里备膳。菜肴基本都是岸上做好的成品或半成品,前几批上的是成品,这会儿换上的,就是加工过的半成品。

有了新鲜菜肴,容悦再次殷勤劝酒,又几圈下来,别说其他人,就她自己,都有些头重脚轻,赶紧借更衣之机,吞下一颗四儿师兄制出的解酒药。

今儿谁都醉得,就她不能。

磨蹭了一会出来,席上已经没几个人,大家都散坐在舷窗边,醉得轻的,端着浓茶赏景;醉得很的,便歪在椅上养神。

挥手叫乐伎退下,管事嬷嬷将她们引到厨房就餐,容悦朝四周望了望,向靳夫人问道:“我伯父呢?”

“他醉了,去里间床上歇着,二夫人说头昏,也跟着进去了。”靳夫人语气平淡,眼中却有些不及敛去的冷意。

这艘画舫共有四间舱房,一厅一卧一厨一卫的格局,其中观景厅最大,占了全部面积的二分之一,相临的卧室作为临时休息室,里面只有一床一榻。容悦隔着绡纱帘往里一瞧,果见床上躺着一个,榻上歪着一个,夏夫人想借此跟容徽拉近距离,可大白天的,两人同卧一室,外面厅上还有两个未嫁的女儿,到底不怎么像样。

醉酒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便是行为有些逾矩,谁能跟一个醉鬼计较?夏夫人看来是豁出去了,她一向作风大胆,容恬亦有乃母之风,别看夏御现在不愿娶她,真过门了,冷淡的姜颐和规矩的靳涵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从卧室收回目光,大舱房中,容恬独在一隅,恹恹地靠着椅背,容悦走过去附耳道:“四妹妹,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船头,容悦打量了容怜好半晌,才叹息着开口:“妹妹心里是不是很怨,以为我不念姐妹亲情,弃你于水火?其实你的事,我跟王爷提过很多回,他不肯帮忙,你叫我怎么办?”

容怜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不帮?这事明明是他造下的孽。”

容悦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嘴角笑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妹妹这话说的,给那不知内情的听了,还以为你怀了王爷的骨肉。”

容怜气得手直抖,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当面给她难堪,让她羞愤欲死的,这还是头一遭,她嗓音破碎,泪下如雨:“若不是他丧尽天良,我怎会如此!”

容悦满眼都是不屑:“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自个儿送上门的吧,他可没去沁兰院勾搭你。”

容怜死死抓住船上的栏杆,手上青筋爆出,嘶声喊道:“我奉家父家母之命,去给客人送汤水,有何不可?你才是自个儿送上门的,都让人睡了几个月了,什么新娘子,不过是破鞋罢了。”

“不好意思,姐姐我几个月前就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侧妃,就算跟那人睡了,也是名正言顺,破鞋一词,还是送给你最合适。你知道王爷为何不帮你吗?因为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是几个男人制造出来的,你叫王爷把你赐给谁?给谁,都要同时附赠几顶绿帽子,谁肯呀。”

容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了,脑子里一片轰鸣,眼前尽是刺目的白光,她拼尽全力朝容悦扑过去,也不知要捂嘴还是要抓打,然后她听见噗通一声,自己则被反向的力道推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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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该是一百一十九章,故这一章是一百二十章。到此,第一卷完,下一章起进入第二卷,以后更新会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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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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