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亲与复仇
“上上签?”乐正权看着自己今天的运势,眼神中充满了坚决,“看样子时辰到了啊,今天注定要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发榜日,乐正权能否考取功名就看今天了。
这三年来他屡试不中,因而人人都说昆仑山出了一个不肖子弟,修炼的天赋异禀却沉溺读书,把自己的天赋和才干全部荒废了。
曾经的乐正权风光无限,所有人都视之为不可逾越的高山,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将其视作反面教材,训诫自己的弟子们不要荒废了自己的天赋。
“该出门了。”乐正权推开门,迎接来昆仑山上第一缕朝阳。
昆仑山上的雪常年不化,院落里常常会有一些积雪,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乐正权在打扫。每当白雪覆盖山寺的时候,他就会亲自将这些院落打扫干净,供师弟师妹们修炼。
他正从自己的房间打扫到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听得拐角处有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说书呆子今年能考上吗?”
“我觉得悬,你说他也是的,这三年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读书,读书读书,他有这个天赋吗?”
“谁知道呢,他浪费这些光阴正好,省的整天有人说我们同一个师门,为什么他那么强,我们这么弱。哼哼,我现在到想问问当初那些嘲讽我们的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师弟师妹们早。”乐正权走到他们身后,并向他们问好。
“大师兄早!”师弟师妹们见到乐正权,当即不敢乱说,一脸尴尬地向乐正权问好。
虽然每个人都将其视作反面典型,在暗中挖苦嘲讽他,但在面对面的时候乐正权仍旧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师兄。
倒不是说乐正权实力如何,而是因为他是昆仑派掌门的儿子。
乐正权听到他们议论纷纷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些年早就听厌了这些话,起初还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全都已经释然了。
这条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这样,就要不计回报和后果。
“修炼是你自己的行为,不要管其他人。”乐正权告诫了他们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
眼前的这位师妹倒还好说,这位师弟则是他们山门的二师弟,现在的昆仑晚辈中的第一人,他可一直都不愿意忍受这种训诫。
终于,乐正权身后的那人盯着他的背影,一股无名火起。
曾几何时乐正权还是他高不可攀的大师兄,他当然对其唯唯诺诺,但是现在对方已经不再是高不可攀,自己甚至比对方的修为还要高不少,他心中的尊重早就已经淡漠了。
“乐正权,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他冲着乐正权的背影大喊。
乐正权转过身去,手里的扫帚停止了工作。
“用实力说话,是你教给我的对吧?你自己浪费时间不修炼,现在被我们超过了,就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指点点。”那位师弟伸出一只手,食指高高举起,对准乐正权说,“以前你对我说过,我不听话就废掉我,现在我把同样的话还给你,乐正权,今天我就要废了你。”
“废掉……齐皓柏,你懂废掉是什么意思吗?”乐正权问。
“就是让你永远无法使用术法!”齐皓柏昂首说。
“我的赌注是我的一只手,如果我输给了你,我就把我的左手砍断,你的赌注是什么?”乐正权举起自己的左手,五指摊开,掌心面向自己这位自己的师弟。
伴随着这番话,一股焦黑的烈焰环绕在这位曾经威严满满的大师兄身边,同时,一种恐怖感强压在这位师弟身上。
“你……”三年前,乐正权的实力就已经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这三年他攻读诗书,只为考取功名,术法修为完全荒废了,但仍然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从外表看,无论怎么说,乐正权都只是人仙境二重,自己的境界都可以碾压对方,但是早些年对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心理阴影却告诉他,自己不是乐正权的对手。
看到此时此刻的乐正权,齐浩柏甚至不敢跟这个赌约。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师妹,但是那位师妹也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任意一方。
他沉默了良久良久,终于,乐正权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少学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既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胆识就不要妄言恩断义绝。”乐正权拿起扫帚,身上那恐怖的黑炎也顿时散去,“此后你还是我的师弟,我还是你的师兄,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我和你赌!”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赌注就是我自己。”
乐正权听到这个声音,登时大感不妙。
“咳咳,我还有半个院子要扫,你们先整理好早课,不要发生争吵。”乐正权给他的师弟师妹们安排完早上的工作,正准备开溜。
“乐正权,你要逃到哪里去!”
“逃到没有你的地方去。蓬莱似乎没有组织外出,请问您是怎么跑到昆仑来的呢?墨语师妹。”乐正权回过身来,看向那个少女。
少女约莫十五岁,发丝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显得异常黑亮柔顺,她身上穿着蓬莱特有的淡蓝色服装,而衣服边角绣着的金丝也彰显了她核心弟子的身份。
蓬莱的核心弟子,一般是交钱就行的。
但是天下付得起这个钱的人并不多,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列国的王公贵族。
昆仑的服饰和蓬莱的服饰大同小异,不过昆仑的服饰主色调为红色和白色,象征着常年不化的冰雪与冰雪之上火焰的意志。
听到乐正权所说的话后,墨语明亮的黑眸闪烁过一丝兴奋的神色:“我今天是为别的事来的,不过那件事你没什么话语权,也没必要和你说了。乐正权,我现在就替你这位师弟接下你的赌局。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断手,如果你赢了,你就要和我结婚。”
“……”乐正权紧紧地盯着墨语,然后缓缓伸出手,捏住自己手中的扫把。
“铮!”一道疾光在墨语面前闪过,与此同时,乐正权从扫把中取出了一把一根细长的剑。
这把剑没有剑格,剑柄是扫把的竹柄,剑身是一根约莫两指宽的钢刃,只有一面开刃。
“我认……”看到乐正权拔剑,墨语登时举起一只手,准备认输,但是旋即她就看到乐正权将长剑砍向自己的左手。
“锵!”长剑砍中了一块坚固的冰块。
在乐正权砍自己的一瞬间,墨语就对准乐正权的手腕轻轻一指,伴随着一股灵力波动,一个可以减缓乐正权攻势的冰块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臂和剑的中间。
墨语见状,皱起了眉头。乐正权砍自己手的力道好像格外的轻,并没有给墨语造成什么负担。但是刚刚她观察乐正权的时候,乐正权使的力道毫无疑问是全力。难道说乐正权掌握了自己都没能掌握的剑术?
这三年来他不应该是一直都在读书吗?
“你在干什么?”她解除了自己的术法,冰块瞬间融化,滴落在地上,又因为地面的低温重新凝固。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这只手愿意为大义而牺牲。”尹令臣的语调中透露出了格外的悲壮。
“娶我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吗?”墨语登时不满。
“怎么说呢,这件事就和香菜一样。”乐正权说,“有的人甘之若饴……”
“你呢?”墨语问。
“我对香菜感到生理上的厌恶。”乐正权一本正经地说。
“你!”
这时,几声鼓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好了好了。”一个中年人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墨侄女远道而来,不得无礼。”
“是,爹。”乐正权有气无力地说着,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刚刚看戏的师弟师妹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讲义气。
“等一下!今天发榜,我要去山下看看。”乐正权瞥了一眼墨语,当即找了个理由准备开溜。
说完这句话后,他立马向山外跑了两步。但是才跑两步他就觉得不对味儿,于是赶紧转过头看向墨语和自己的父亲:“你们不拦着我?”
“你发榜关我们什么事?”昆仑掌门乐正律己说,“快点下山吧,墨侄女今天应该也是有要事相商,不相干的人士快滚!”
“亲爹。”乐正权嘀咕了一句,然后飞也似的奔下了山。
乐正律己转头看向墨语:“侄女,有什么事情,进屋聊吧。”
墨语也点了点头,跟随乐正律己进了门。
刚进屋坐下,墨语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乐正师叔,我是来提亲的。”
“哦?提亲?”乐正律己给墨语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是拧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借机灌了一口,“不知道是蓬莱哪位开了金口?”
“蓬莱那边我还没有说,我是在为律正提亲。”墨语说,“我和叔父说过了,叔父也同意我婚姻自由。”
“律正王?”乐正律己微微皱眉。
墨语的父亲是律正的双子王之一,主要责任是负责监督执政王,而执政的国王是他的弟弟,也就是墨语的叔父。
“也就代表我父方已经同意了,母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墨语又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师叔您这边了。”
“完全没有考虑到权儿自己的意思吗?”乐正律己几口酒下肚,转过头来对墨语说。
“听他的意思我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了。”墨语脸上摆出了苦笑。
乐正律己摇了摇头,义正辞严地说:“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替我儿做主。”
“我相信师叔能够替乐正师兄做主。”说着,墨语伸出手,往桌子上放了一块金条,“这是嫁妆的千分之一,算作定金。”
乐正律己看了一眼金条,然后又看了看墨语:“墨侄女,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昆仑掌门,一派之主,难道会受你这种贿赂么?只是我一直在为我这儿子的下半辈子发愁啊,我也希望他能有一个完美的归宿。”
说着,他将金条揣在了怀里。
“那真是太好了。”墨语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简直就是双赢。”
昆仑山下的小镇里,皇榜上。
乐正权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上面。
“奇怪。”乐正权看着皇榜上一个个名字,“我今天不是上上签吗?我还以为两个都会中呢。”
说着,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一个名字。
石青。
他的化名。
“结果只考上了一个,这也算得上是上上签么?”
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地方,上上签悄悄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不过也好,要的就是这个。”说着,乐正权缓缓后退了两步,在确定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的时候,他轻轻将手放在胸口。
淡淡的荧光逐渐在他身边浮现,直到将其全身都包裹住。随后,光芒瞬间收缩,消失无踪。
顷刻间,他瞬间移动来到了昆仑山上的一个山洞内。
如果有术士亲眼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惊失色。末法时代之后已经没有人能掌握这种神术了,这种术已经彻底淡出术士的视野,归为神明所用。
山洞中。
“师兄,三年过去了。”乐正权缓缓走向山洞的中心,那里有一尊神像。
“我考上了功名,神术也修炼得差不多了。”说着,他将手放在神像前面的一把剑上。
“我终于等到了,师兄。”乐正权低声说着,同时双手捧起长剑,“愚弟为你报仇的时辰到了。”
寒光乍现,乐正权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顷刻间神力涌入他的身体,这三年苦修的神力,就是他报仇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