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四百五十三章
沈墨赶车赶的很慢,方念白就在后面跟着。
三福在马车里头躺的腰酸背痛,忍不住的拉开马车帘子来,看着正在赶车的方念白,然后问道,“为什么这么慢?我自己下去走都比这快。”
方念白伸手指了指前头的沈墨的马车。
三福歪了歪脑袋,“这个沈墨是没吃饭还是晕过去了?”
马车里闭目养神的狼王轻飘飘的道,“蠢货,大人在里面,赶这么快,颠着大人怎么办?嫌慢自己下去走。”
三福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狼王一眼,“你个蠢狼!”
方念白伸手托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个,又得吵起来了。
这一路上,他可没少听见这两只妖在吵的不可开交。
他真不知道,他大师兄这么爱安静的一个人是怎么受得了这两个活宝的。
就这样慢悠悠的走了几日路程,他们来到了崆峒派。
沈墨没有立马上山,他们在山下等着,方念白先上山通传,许久之后,方念白一脸难色的走下山来,朝着沈墨摇了摇头。
三福没好气的白眼一翻,“我就说那个怪老头不可能会救大人的。”
“抱歉,大师兄,我没想到师尊态度这么坚决……”
方念白很是愧疚。
沈墨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澜,就仿佛早已猜到这个结局,他抬眼对方念白说了一句没事,然后扭头跟三福他们道,“照顾好大人。”
三福他们还没有反应沈墨要干什么,沈墨已是走到上山的台阶前跪下,弯身重重的在台阶上磕了个头。
三福他们吓在了原地,方念白连忙跑了过去,沈墨磕完站起来,往上走了一阶,然后曲膝准备继续跪下磕头,方念白慌张的拉住了沈墨,“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墨轻轻推开方念白,轻声道,“崆峒派千百年来的规矩,凡是外人,有要事登山求真人,须得一台阶一磕头,以表诚心。”
“大师兄你又不是外人,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从这上山,一千九百阶,大师兄你要磕到何时?”
方念白心急如焚,担忧的道。
“磕到青锋真人答应救他为止。”
沈墨眼神坚决,推开方念白,曲膝,跪下去,再虔诚的低下头去,再度重重的磕了个头。
沈墨不是个会含糊的人,每一下都磕的很用力,额头磕在石阶上,破了皮,出了血,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他这……”
就连三福都有些看不过去,想上前拦沈墨,狼王伸出手抓住三福的肩膀。
狼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沈墨,道,“让他去,这是他自己想为大人做的。”
三福不解,回过头去看狼王。
狼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墨。
方念白早在旁边急的不行,他看着沈墨一步一磕头,额头上早就血肉模糊了,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上本来还有伤,沈墨走到最后,起身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就好像随时会摔下去一样。
方念白何时见过他家大师兄如此卑躬屈膝过?
就连修为尽失被关在仙牢的时候,沈墨也从未低过头,而如今,沈墨正浑身是伤的,一个一个台阶的磕头。
很快,崆峒派的弟子听到消息纷纷赶来,在旁边围观着议论纷纷。
太阳很快的下了山,夜色暗了下来。
夜幕中,沈墨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扶着台阶,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想抬脚往上走,却意识突然模糊,整个人朝下面滚了下去。
三福看的心惊肉跳,刚想冲上去帮忙,沈墨自己生生抓住了台阶,没有继续往下滚,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继续跪下磕头。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大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笨的人啊……”
三福抱着胳膊,红着眼睛,没好气的道。
方念白忍不住了,就跑到青锋真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师尊,你就帮帮大师兄吧,大师兄身上还有伤,再这样磕下去,他身子会受不住的。”
青锋真人坐于大殿之上,握紧了拐杖,紧闭双眼,假装听不见,他其实也是于心不忍,可顾清明并非正道之人,他出手实在不合适。
“师尊,你去看看大师兄,行吗?难不成师尊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师兄磕死在台阶上吗?”
方念白哀求道。
最终,青锋真人没办法了,这才出了门。
青锋真人一看到沈墨那一副摇摇晃晃,脸上血肉模糊的模样,已是心头软了大半。
他向来不是不愿意见沈墨,只是害怕看到沈墨这样。
那可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啊!
就跟他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又怎么舍得看着沈墨这个样子?
特别是他一想到沈墨身上还有伤,青锋真人就看不下去了。
沈墨从台阶上爬起来,额头上的血滴落在台阶上,他艰难的起身,却是力气都使不出来,然后扑通一声再度摔了下去,他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要没了,可沈墨还是继续爬了起来,屈膝弯身跪了下去。
他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的,仅凭着一点点意识支撑着他继续往下做。
“修缘!”
青锋真人咬牙,呵斥一声。
沈墨听到了青锋真人的声音,这才微微有了反应,他低头,弯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重重的磕在台阶上,他额头抵着那粗糙的台阶,一字一句,虚弱的道,“青锋真人,请恕沈墨无礼,并非沈墨故意打扰,只是,沈墨已别无他法……只要能救他,沈墨愿意做任何事情……求青锋真人,救醒他。”
青锋真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墨,心疼到不行。
沈墨这哪是求他?分明是拿命威胁他啊!
“那个人,就值得你跪这一千九百阶,磕一千九百个响头吗?”
青锋真人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道。
沈墨缓缓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眼神已经浑浊了,可他还是笔挺的跪着,他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来,轻声道,“他还值得我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