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夜,悄然无声。
窗外的喧嚣在夜幕中渐渐沉睡,漫天的星星演绎着令人心动的童话。我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望过去,点点灯光,朦胧中温暖我孤寂的心。
这样藏匿于江湖之中游戏人生是麻醉自己的有效方式,可以用很多堂而皇之的理由将种种不快乐覆盖,并能使自己全身而退,这也成了逃避现实的借口。
这样翻来复去睡不着的时候,竟然觉得冷。孤零零地躺在异乡的土地上,本来就是要丢掉一个我,唤醒另一个我,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是一种态度。
我就这么平静地躺在床上,过电影一般回忆这些年来经历的人和事,怨恨诅咒亦蒙的不思进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羡慕别人富足的生活,无法正视自己的现状。事业无望,做优秀老师的想法越来越不现实,轰轰烈烈的课改之风刮遍了沟沟壑壑,教育体制改革以及目前愈演愈烈的绩效工资搞得人心惶惶,会议明显的多了,红头文件念了一个又一个,感觉自己是那个孙悟空,紧箍咒的咒语被各路大仙学会,动不动就要念一下,搞得非人非鬼,难免露出青面獠牙。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眼前是一幢十层高的楼房,房顶十分宽阔,有操场的四分之一大。洁净光滑的木地板两边雅致地种了两棵不知名的树,甚至还刻意安排了小桥流水。顺着大门进去,房间里灯光十分耀眼,房顶是一根根散发着木头香味儿的椽子,蛮子正喜笑颜开的和一个男人闲聊。我完全是一个游客的身份,匆匆而来,除了影子证实我来过这里之外,我拒绝向任何人报告行踪。
醒了,窗外鸟儿欢腾,赶紧起床,看那群鸟儿聚会。信步走向街头,行人稀少,没有大城市的嘈杂,冷冷清清的,我拦住一辆的士,要他拉我到有沙漠的地方。
他说等我换辆车,就知道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人好附庸风雅。
司机很健谈,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天,美女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很重要吗?
他嘻嘻哈哈地说,那不是,本地人没有你这么靓呗,你简直是美女嘛。
我笑了,小嘴巴很甜啊。
你知道吗,本地人不喜欢沙子,吹得人眼睛睁不开,还直往衣服里钻,弄得人土不拉几,好多女人围着围巾,恨不得戴上面具哩,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啊,也只有你们这些文化人才来看稀奇。
车子很快出了城,一路狂奔。路两旁是绿树农舍,果然见到了很多头戴纱巾围巾的女人,她们姣好的面容在围巾的遮掩下尽显女人的魅力,我要司机停下车子找到卖围巾的地方,把自己打扮成他们的样子。司机一直默默地看着我做这一切,意外的没有打断我的想法,这一点我很感激。
当身后的城市越来越远成为一条细线时,前方的黄沙越来越多地弥漫着整个视线。忽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车窗外的满地黄沙,黄沙飞舞,远远望去,黄色的沙丘连绵起伏,就想到了梦中的海洋,海浪翻滚,掀起滚滚波涛,让人心潮澎湃。
车子在不停的摇晃中在沙丘间来回起伏,在我的前方只有天的蓝与沙的黄两色,在我后方只有漫漫沙土掀起的白色,久久挥散不去。车子加足马力冲上一个高耸的山岩坡,我终于见到了沙漠。
司机说加50块钱我陪你上山怎么样?
我说钱我加给你,你就在山下等我。
他停下车,把一壶水连同一顶大大的遮阳帽,雪白的毛巾递给我,这个你用得着。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我格外兴奋,向着那片金灿灿的沙子飞奔过去。我梦里光顾的地方今天终于一睹芳容,它像金子一样灿黄,绸缎一样柔软,凤凰一样美丽,带着淡淡的绝望、枯燥、忧伤。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动使我热泪溢满眼眶,眼泪带着激情一股一股滴落到黄沙中,那是我真心的泪水。
看到沙漠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找到了家,那一片金黄是我苦苦寻觅的地方,我不能解释的,不能诉说的那些委屈,在这里完全释放,陷入软软的黄沙里,咀嚼着满嘴的苦。当我站在高高的坡顶,向回望去,远远的高楼在弥漫着沙尘的空气里隐隐约约可见,而被骄阳炙烤着的茫茫沙漠却在满是车辙的痕迹里愈显风尘与沧桑,带着一丝与自然抗争的味道,迷乱了我的眼。
我极力奔跑,尽管沙子淘气地藏进我的鞋子,我依然快乐地奔跑,我无法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的忧伤与快乐,捧起泛着阳光的沙子举过头顶,然后虔诚的把它们慢慢洒下,一遍又一遍。我记住了沙漠真实的沧桑,同时也把荒芜毫无保留地存入我的记忆,就如那遍地点点的砂粒,在风的带领下快乐地追逐着,发出难以忘怀也难以琢磨的声音,和我一起在时光里轮回。
几乎没有费什么周折我就回归到了以前,我告诉自己醒来吧,该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那个下午,我把自己藏在黄沙之中,那有些温度的沙子烫得我产生了一种病态的痛,原来痛可以这样有快感。
慢慢地行走在沙漠中,觉得自己更像一粒沙,总是不能和着泥土一起生存。
回来的路上我开始发高烧,额头烫得吓人,我告诉司机尽快把我拉到城里,司机的确是个汉子,二话不说带上速度长驱直入。当我带着疲惫躺在床上时,他买来一个盒饭,等我吃完,递给我一瓶水,然后起身离开。
吃了饭以后我有了一点力气,找到一家诊所输液。躺在床上无聊,跟老板借了电话找到了郑浓。
郑浓那边很吵,估计是在唱歌,他出了包厢在街上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