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究极天道(1)
如今五界联军的军心已散,此时强行催生众人的求生欲也只能用作一时,用不了多久,这股绝望就会摧毁这牵强的求生理由。
横竖都是死,不论怎么样都难逃一死——这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准备吧,在这最后一战只许胜,不许败!”从外走来的将领目光平静如水,无情的声音响彻这不大的房间里。
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眼,皆看见彼此的坚定,微微点点头。
这次如果再败,五界联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遗忘之界的毁灭,也该交给那五位至高统治者执行,只要杀死一个天翎,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此时的联军领头将士在知道自家后院已经着火的事后,这样的反应可以说已经非常理智,没有立马撤离,让五界联军一方坍塌,最终造成全局崩坏。
单靠眼前的残兵,他们只能再拼一次。
成功了,皆大欢喜。
失败了,也就唯死而已。
波涛暗涌,杀机潜伏,相比五界联军这边的气压低沉,遗忘之界内的风景却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紧张。
即便是在战火蔓延之中,那抹尊贵的身影也始终不见慌乱,仅是一抹背影,便足以让身后族人燃烧心中的信念豁出一切!
江山风华依旧,可身边,到底缺漏了什么……
君天翎伸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朝虚空轻轻一抓,最终却僵在中途,眼底划过一抹黯然,抬起的手缓缓地收回。
想将她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的带回来,是废了她的修为囚禁也好,是把她神魂震散变作什么也不懂的傀儡也好,只要她的眼中有他,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内心的疯狂和黑暗在她离去的那一刻肆意蔓延不断吞噬着他仅有的理智,应该马上抓住她,让她明白欺骗的代价!可他却失神了,只是因为…那句话?
沉默了许久。
“长歌,你食言了不止一回啊……本帝,该如何再信你。”
为什么她的眼中不再只有他?为什么她的眼中多出了那些该死的蝼蚁!
就为了那些蝼蚁。
她一次又一次将他和自己摆在了最后一位,一次又一次选择弃他不顾,既然脆弱,或者的意义又是为何,不如死了,这样便再也无人打扰到他们相处。
“再过一会儿,长歌……再过一会儿,本帝便去寻你。”带有眷念与血色的嗓音里充斥着致命的危险,君天翎微眯着寒眸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了几分,向来在她面前有多温柔的笑容此时揭下面具,便有多残冷。
他不想吓到她,便让自己以最无害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从最开始,遇到她的第一眼,便下意识的隐藏最真实的自己。
害怕她看见鲜血会恐惧,到最后害怕她看见自己的真面目时对他避而不见,那样的画面他只要想起便会控制不住发狂的心!
她如一张白纸,纯洁美好。
别人在她上面泼洒怎样的墨汁,她便是怎样的风景。
一直以来他都细心更是小心翼翼的让她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让她保持着这份美好活下去,她是他的光,是他充满杀戮与血腥的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若是没有长歌。
那么天翎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无止境的杀戮,还是活在这个没有半点温度的世界如同行尸走肉不断重复着之前做过的事。
毫无,意义……
……
离开神界的莫长歌手中已然集齐了五界半界之力。
看着手上五个颜色各异的光团子,莫长歌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目光沉默了复杂与释然。
她能做的太少,和他比起来,她能为他做的少得过分。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骗他,若这一次她当真活下,那么即便颠覆这世间她也只要他一人!若他……还需要她……若是不需要。
莫长歌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与坚定,若是不需要,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能在暗处默默的守护他,和守护他所守护的世界与族人,便足够了。
白色身影微晃间,人也消失在了原处。
寻着那一缕气息,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逐渐清晰,那是曾经她去过的地方,真正的天之巅——究极天道的地盘!
白雾环绕,天空却是无尽的黑暗,时而会有繁星在远方闪烁。
莫长歌脚下微顿,低头时,却见自己正站在一处“镜面”上,此地便是天之巅的镜湖,这里的水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浓郁的混沌之气凝结的液体。
而这些白雾,自是灵气。
六界生灵所赖以生存的两大力量来源,混沌之气和灵气,这里,便是它们的诞生所在。
“你来了……”
淡漠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居然还带着些许的感慨。
莫长歌转身看去,却见一名浑身笼罩在圣光之中的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没有五官没有容貌,只是一个类人形状的光体罢了。
但这位,便是究极天道的真身!
“我来,本就在你意料之中。”莫长歌张口便是惊人之语。
究极天道轻笑:“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原以为,在他的保护下你应该是这世间最纯洁无瑕的灵魂,但最后,也是因为他,成为了这世间最具罪孽的灵魂。”
“说人话,你这样拐着弯骂我,我会听不懂。”莫长歌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
罪孽?
忤逆它便是罪孽的话,那她还真是罪孽滔天,活该死无全尸尸首分离万劫不复!
“冲动,易怒,你犯了不该犯的两大情绪。”究极天道轻叹,一手负在了身后淡淡转身:“走吧,左右你也来了,便当做重温故地此处你当也不陌生。”
当初莫长歌佯装诚服于它,而它信以为真,便将她视若心腹留在了天之巅。
这个地方,对于世俗而言可望不可即,乃是传说之中最神秘的地方,但有些地方连拥有这样的传说也不配,不知道也在所难免。
“陪你闲逛,再背后捅刀,挺好的。”莫长歌抬步跟上。
对于莫长歌这丝毫不掩饰的杀意,究极天道状似侧目,凝望许久后,才再抬步朝前走去。
这样的情景。
在当年上演过无数次。
她陪伴在他身侧,为了遮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如同最虔诚的守护者,也将忘恩负义四字表演得淋漓尽致,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它!
“你这样毫不掩饰,让吾不知该如何配合你了。”究极天道竟会打趣着道。
“你怕不是被上魂了,就这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让你的敌人陪你散心。”莫长歌冷嗤一笑:“该说你太有信心了,还是太过盲目了。”
“若吾说,吾在怀念……”
这话说出时,几乎并无例外,身后的人便笑出了声,满满的讽刺毫不掩饰。
“怀念?堂堂究极天道,命运的掌控者,也会怀念与蝼蚁相伴的岁月?这么烂的借口也亏你说得出口,我都不好意思听完。”
“果然啊……”究极天道并无意外,或者说,现在不管莫长歌做出怎样的反应都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好歹也是当年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主仆”。
虽然那段时间莫长歌都是在演戏,可究极天道何尝不是最开始也在试探和掩饰?
两人也算半斤八两了,对彼此要说陌生其实也挺熟悉的,可要说熟悉的话,还是很陌生。
究极天道会知道莫长歌做出怎样的反应,正如莫长歌知道究极天道现在打的算盘。
一个仍在试探,一个却已经蓄势待发。
“别想了,你的那些信徒,早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莫长歌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地说道,反正不管这语气是有多嫌弃,莫长歌的浑身上下包括每个毛孔都表示很嫌弃。
这样的遮遮掩掩,还真是神还原当年,可惜,那时的长歌不是莫长歌,现在的莫长歌也没有那时长歌的耐心。
“原来是这样。”
究极天道有些失望:“吾以为,那些家伙还能有点用处,没想到还是被你先下手为强了。”
“你竟会不知……”莫长歌眉心蹙起。
“是否在所有人眼中,天道便是全知全能的?”究极天道诧异莫长歌的反应。
“不是吗?整片天地都在你的掌握中,别人放个屁你都能听见,我可清楚的记得当年你用这招对付不少你的敌人,哦对,在人界和遗忘之界的时候你也有使用过。”
莫长歌一拍脑袋,翻了翻白眼,她要是信了那她现在就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边是不是哪里堵塞了。
的确。
天道做不到全知全能,可只要他想,他便是全知全能!
这和他是不是全知全能已经不是一个问题,如果天道什么都知道,那么每天光听着这些人念叨他就能把自己烦死!但别忘记了,这样的能力用在他在意的人身上,只要那个人没法接,这简直就是随时随地的窃听器而且还毫无痕迹的那种。
究极天道苦笑一声,他总算知道,莫长歌对它最大的误解在哪了,是不是应该为自己在世人面前的无所不能而感到高兴?它可一点都没感受到喜悦。
“也许是吧,但那样的能力对吾损耗极大,尤其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使用,只会让吾陷入险境。”
莫长歌挑眉,赞扬道:“不错,很诚实。”这个她真没想到。
原来那伤还没好?
她原以为,那伤历经了一千年怎么说也该好了个七七八八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拖延到这么久,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当年究极天道受伤并非普通的伤,这对莫长歌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只是凭着它的话就断定这个,那莫长歌是活够了。
不过这不妨碍莫长歌幸灾乐祸:“当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杀死你,居然让你侥幸逃脱了,如果那时得手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
旧事重提,究极天道身周冷意渐起。
但于转眼间冷气消失,淡声道:“那是吾第一次信任人族,也是最后一次信任人族。”
“何必非要加上个人族?说得好像你除了人族对别族都十分信任似的。”人族已经不复存在还要被黑,莫长歌冷哼一声,语气也不由得沉下,硝烟再起。
“是,吾是第一次信任,但那一次信任却让吾险些付出了无法估计的损失,你辜负了这份信任,吾便要你付出代价!”
森寒的声音不再如上一刻那般平静,究极天道冰冷的声音响彻天之巅,而这短短一句话里,却透露出了一丝出乎人意料的多余情绪。
再冰冷的语气,也掩饰不住它的气息现在十分混乱,这显然不符状况,意味着它此时情绪波动剧烈。
莫长歌抿了抿唇,有些无语的眼角一抽,咋滴,这也能一盆子扣到她头上也是很服气了。
“有兴趣,听吾说一个故事吗……”
莫长歌张了张口,还没回答,便目瞪口呆的听见前面的某位自问自答的说了下去。
“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久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也并没有六界之说。”
莫长歌:喂!不是问她吗?她还没回答要听呢!
被无视感受的感觉,有点微妙。
“你应是怀疑过,吾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天道,传闻中的天道仁慈善良,因此以自身力量蕴化万灵,也因此逐渐有了六界的雏形。”
“但你接触到的天道,非但没有传闻中的仁慈善良反而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杀戮。”
“还有虚伪。”莫长歌不怕死地补上了重点。
杀不杀的都其次,这个世界就像一座金字塔,站在最顶上的人可以只配最底下的人,究极天道便是顶峰中的一员,说起杀戮,还真不一定比别人多!
但在杀戮之下的虚伪,才是最催人亡命。
“随你怎么说吧。”究极天道脚下微顿,并没有发怒,抬步继续朝前走:“吾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敢质疑究极天道是真是假的生灵。”
莫长歌谦虚地道:“好的,我也知道自己很优秀,想夸我的话尽管夸。”
“你很不以为然?”
“天地良心,我太引以为荣了!”
“……”总感觉,这家伙又在忽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