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又说错了
她的笑,
是极致的冷艳而妖治的,像是花期将至,花事荼蘼的桃花,轻轻的向世间吐露出最后一刻浓烈而馥郁的灼艳;也像是怒放的火红玫瑰,竖起了满身的刺,扎得靠近的人鲜血淋漓。
“我自甘堕落榜金主,关你什么事啊?”女人笑意灿烂的凑近,那一身淡淡的玫瑰香袭来,声音很低:“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在韩靳晏的目光中,南酒的笑意愈来愈烈,“你说的没错啊,可我这人还是有基本的职业操守的。金主怎么能随便换呢?我有他就够了。”
“南酒!”韩靳晏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
可是南酒却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他当然满足的了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他有钱啊,不比你少,所以我当然会选择他,当情人也好啊。”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不堪的人。”
韩靳晏身形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指尖狠狠缩了一下,连带着心脏寸寸收紧。
他刚刚真的是气急了,什么话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他却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又无措。
“我这么说,你开心了吗?”南酒的声音很轻,轻的不能再轻,像是夜色中浮游的一缕青烟,飘进了韩靳晏耳中,“你满意了吗?”
“南酒,你别这么说自己……”韩靳晏艰涩的动了动薄唇,声音低哑。
女人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了,连带着眼神也淡了下来,“你满意了,就别再来折磨我了,行吗?”她语气讽刺:“你还想怎样?”
韩靳晏僵硬在原地,那一句对不起就卡在了喉咙中,像是被棉絮给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侧脸上火辣辣的疼,呼啸的夜风刮过身上,再冷也不及心中冷。
眼看着这一幕,南酒义无反顾的离开,没有半分犹豫,步伐逐渐加快,越来越快,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中。
独留下韩靳晏一人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他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指在颤。
就连眸光也微微破碎了些,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波澜。
怎么办。
他好像又说错了。
韩靳晏啊韩靳晏,
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怎么就不能学会讨人欢心呢。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没有月亮的漆黑夜中,
年轻男人的脸色逐渐苍白,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血色,不见半分温度。
脚下像是被人硬生生钉上了钉子,挪动不了半分。
他想追上去。
可是他知道,
南酒不会想见他。
所以他不能出现在南酒面前。
不能……
而另一边,
南酒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逃离韩靳晏身边。
她步伐踉跄的跑回了一楼大厅,冲到了电梯旁,发狠似的狂按电梯按钮,指尖哆嗦着,看着那个在顶层的数字,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直接往楼道上跑!
她知道韩靳晏就在外面,她一秒钟也不想和韩靳晏待在一个地方。
小区是有楼梯的,
四周没有光。
南酒就一个人扶着楼梯的扶手,步伐匆忙而踉跄的往上面跑,步子迈的很大。
楼梯间的声控灯可能是坏了,没有任何的光线,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眼往上看了过去,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是凶兽张开了獠牙,挥舞着巨爪,可以将人吞噬般。
南酒也不看路,周围的场景完全看不清,她只是凭借着本能,和想要逃离的意念撑着,扶着扶手不断颤抖的往上跑。
跑吧。
越远越好。
“砰——”的一声!
黑暗中响起了磕碰的声音。
膝盖骨硬生生撞上了楼梯拐角处的扶手下,疼的南酒脸色瞬间发白。
她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滑落,最后无力垂在了身侧,控制不住的半跪下来,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一下嗑的不轻,
南酒感觉得到骨头里渗出来的疼意。
她跪在那,闷哼了一声,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淡定什么都是伪装的。
她只是不想,
不想在韩靳晏面前表现得那么懦弱。
她这辈子就算是再输给谁也不可能输给韩靳晏第二次!
黑暗放大了情绪,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迷茫,委屈,愤恨,烦躁,等等情绪糅杂在一起,像是被打翻了的调味瓶,一瞬间五味杂陈。
强忍着的眼泪中终于忍不住,一颗又一颗的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过下颌弧线,最后滴落在了冰凉的台阶上。
滴落的泪。
滚烫至极。
所有的情绪,
压抑到了最后,
就化成了无声的崩溃。
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可到最后却都化成了无声的哭泣。
心脏一寸寸收紧,几乎窒息。
原来呼吸都是一件那么难的事情。
这一夜。
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黑暗无边的楼梯间中崩溃到不能自已。
一个人站着冷风的夜中一动不动,沉默狼狈又心如刀绞。
一个在楼上。
一个在楼下。
隔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那一栋高高的楼。
却像是隔着整个世界。
宛若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个人分割开来。
最后,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该怎么靠近,又该怎么取得温度?
都是一场尽荒唐。
南酒双手环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在了臂弯中,她眸光不断地摇晃着,碎裂着,无声的哭泣,最后咬着牙,在黑暗中低低骂了一句:“傻子!”
不知道是在说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
南酒才强撑着身子从地面上爬起来,起身的那一瞬间,膝盖骨传过来的疼痛剧烈至极,她始终都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声音,只是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用手擦了擦脸。
除了八年前。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这一次像是把所有积压在心底的无助和委屈全部都发泄了出来,而韩靳晏只不过是恰好卡在这个点上而已。
她有些冷静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有些漠然了。
等到确认自己不会再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之后,才慢慢扶着楼梯的把手,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等到了十一楼的时候。
南酒看到站在外面的身影,拧了下眉,哭过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出来了?”她察觉到这一点声音的变化,微微停顿了下,没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