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清晨。

披洒着橙色暖光的余晖照耀进卧室，将房间影印得通透。

将脸颊一同卷进被子也遮蔽住刺眼的光线，舒厌厌睡的香甜。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梦境，梦境里她已经重复梦见相同的自家顶楼天台，那里本该是空旷的她上去过一次，梦境里多了一张陈旧但干净的沙发，沙发上正坐着一只猫仰望星空。

梦里。

她走得更近了一点，几次都没法看清那只猫的全貌。

只记得那只猫窝在沙发的一角，优雅而惬意。

今天的梦要比以往都清楚得多，因为她走近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感觉到来人，那只猫也恰好转头。

漂亮的双色瞳，深浅之间宛如悬于天际的星辰明媚且湛亮。

它看向她。

舒厌厌感到些许惊异。不同于她此前见过双色瞳的猫咪，那目光让她记忆犹新。

她好像说了句什么。

没等她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外。

舒厌厌推开被窝，刚醒来的她有些恍惚，光着双脚在床畔摇摇晃晃。

不同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元气少女那样朝气蓬勃，距离床不远的衣柜镜面里，少女的朦胧神态可谓疲倦至极。

舒厌厌咕哝着走进隔间换衣服，“糟了……今天是我的第27次补考，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闹钟怎么就在今天坏，手机闹钟也是……老妈都怪你给我添置了一个讨厌的网瘾弟弟，昨晚他和他同学开黑：吹嘘他玩的多好多厉害有多少女孩子想要跟他玩，结果硬是一个都找不到只能拉着我装作他的妹，跟他们玩到凌晨四点多。”

门外。

当即响起舒一诺的反驳声，“呵呵，我天天玩游戏也不见得需要补考，不像某些人……啧……让我帮妳算一算。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二十八次雕塑素描补考失败。早起晚起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不过的，门门挂科，真担心我们老舒家会在今年出第一个拿不到毕业证的人才。百年一遇。”

舒厌厌本来就在为补考迟到的事情着急上火，又被‘国民好弟弟’舒一诺一通冷嘲热讽气到肝疼，“怪不得他们都说弟弟要从小打起——因为大了打不过。”

舒一诺欠扁的声音从门外清晰的传进，“别想太多，小时候你也打不过我。”

眼见姐弟同时在家每天必上演的‘唇枪舌战’将要升级。

舒母打断道，“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你敢打她一下试试。”

舒厌厌换好了衣服，听见老妈的话还没来得及感动到热泪盈眶，舒母洋洋洒洒的后续话音便飘了进来——

“不过一诺说的也没毛病，他天天回家玩游戏奖学金领到现在没断过。在看我们家的国民好女儿舒厌厌呢？早起晚起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你们美术系的一把手的‘交椅’都是你的，当然要从倒数的第一算起。专业课成绩是相当的稳定，我一点都不担心会下滑，因为你一直都待在谷底，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没有谁能比你画的更差。”

不提则以，提则安静看早间新闻的老舒脸色如暴雨突然降临，他提高了音量瞟向舒厌厌的房间不由得痛心疾首，“当初就不该寄希望在你身上，希望你女承父业从事艺术方向。身为美院专业系导师，我从业生涯的几十年都没有见过比你画的更丑的作品。好端端的一副睡莲，硬生生被你画成——水面上飘了几袋子垃圾。你那个手是手吗，我看至多能算拿得起东西的带骨爪子。”

舒一诺隐忍无果索性放声大笑，“爸，你这个形容高级绝妙，杀人诛心。”

“虾仁猪心？早餐吃这个太腻了……爸，你别总是逮到机会就打击我行吗？”

舒厌厌没听清讨厌弟弟的话，但还是被舒父的一通斥责说得有些委屈。

本来她就不想选美术系一点爱好都没有，奈何父亲就职的美院这些年招生总不紧俏她才选的。

‘杀人诛心’与‘虾仁猪心’使得舒一诺再度笑得前俯后仰，直擦眼角笑抽的眼泪。

同时也引得舒父更为不满，他重重将筷子拍在了餐桌上，“饱了，气都气饱了。还有，舒厌厌在学校里碰见我可别叫爸，叫叔叔也行叫老伯也行，直呼我的名字也行。”

舒一诺秒变乖顺儿子，“老爸，路上小心。”

在目送爸妈先后离开餐桌后，他又欠兮兮地模仿女声拖长了尾音，“虾仁猪心？早餐吃这个太腻了……”

舒厌厌正在收拾补考必须的画具箱，将舒一诺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

舒一诺没就此止住话题，变为正常语调，顺手悄悄将昨晚在家打篮球砸断舒厌厌的画笔也一同丢进垃圾桶里，“姐，我觉得你今天干脆别去了反正都迟到了，我敢打包票五十次以内你是过不了的。”

“我要是过了怎么办？”

舒厌厌认真地看向舒一诺。

她的认真神态唬得舒一诺为之一愣，随即是放声大笑，“五十次以内，你能过我在小区门口表演倒立喝水。”

“当真？”

舒一诺点头，“一诺千金，老爸给予的希望我能不遵从？”

舒厌厌没反驳，“看来我需要过一个给你长长记性，不要随便立誓。当心事与愿违被打脸。”

02误会

狠话已经放出去，迟到也已经迟早。

再吃早饭就显得很不合时宜。

舒厌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冲向考点所在的教学楼，同时以央求的目光看向门卫，“再等等……”

话音刚落，铁闸门已经关了个严实。

舒厌厌的28次补考宣告不战而败。

她沮丧地垂头蹲在路边将一枚石子丢进人工湖内，看石子飞溅起水花儿，心中的烦闷一圈圈扩散、消弭。到这个节骨眼上再抱怨什么自己为什么早些不努力一类都无济于事。

最好再今天不要碰见父亲，少不了的一通批。

家现在是不能回的……回去说出结果舒一诺又可以借题发挥来证明自己是好儿子，每月应该领取更多的零用钱，最好是将自己的那份全给他，尽管家里的两处房产已经都正式更名在他的名下，尽管他的零用钱永远比她要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