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那年的冬天,雪竟是下得没完没了,而且越来越大,身上那件单薄的棉袄根本不能抵御这寒冷的天气,她在山上一连等了七天,也没有盼到他来,于是,她下山去寻他,发现他们家竟是空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家都已经搬走了,她呆愣的在那座大宅门前站了许久,木楞的站着,任凭那寒风吹着,心中空落落的,凉飕飕的,想哭却是流不出泪来。
回到家里,泪水终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她跪在爹娘的坟前,狠狠的哭泣者,现在连他也离开她了,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活着,那种孤单难过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只剩下泪水不停的往下掉落。
之后,她便收拾了东西离开家,她想要去寻他,天大地大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他,她听说他家被调职,去玄城赴任去了,便想着要去玄城寻他,可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根本就不知道玄城在哪里,便一路打听怎么去玄城,谁料到刚出宁州,便生了重病,所带的盘缠全部用尽,在德州耽搁了几天,将病养好。
病刚好一些,便去往浔安,想要经由浔安去往影城,再过影城去玄城,只是这路途遥远,身上又没有钱,又有病在身,于是,便想着要在浔安找个事做,挣得一些盘缠,好去玄城寻他。
谁能料到,没找到事做不说,病却更加严重了,大冷天的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差点死去,幸好遇见了容妈,将她带回林府,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想起这种种,泠雪沉沉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爹娘的坟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娘,是孩儿不孝,三年了,现在才回来看你们。”
断断续续的对着两座坟冢说了许多的话,仿佛要将这三年想要说的话一次说尽一样,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有泪在眼中打着转,却是极力忍住,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天色暗沉下来,她才停住,回到了屋内,屋内那干净的模样,让她觉得恍惚一片,又觉得怅惘,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她住在这里呢?她自小便没有什么亲人,唯有他会陪在她的身边,陪她玩耍,给她讲许多的事情,像她的亲人一般。
天意弄人,三年前她未能见到他,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三年后,她还是没能见到他。
心内一片悲苦之色,竟是如此,她为何不去玄城找他,无论玄城多大,她也要寻到他,忍了三年了,她不想再忍下去了,既然已经没有去路,这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思及此,倒觉得宽慰了许多,心里暗暗的想着他现在会变成怎样,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只怕现在更加的俊俏了,也不知道他那顽劣调皮的性子改没改,这般想着,一扫先前不快的情绪,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
月光如水照厅堂,寒风轻拂凉人心。
杏花随风飘落而下,那本是红色的花朵,却已然在飘零之时变成了白色,吕靖神情呆滞的看着那一朵落在自己衣衫之上的雪白花朵,脸上带着悲戚之色。
林岚三天前所说的话语还在脑中盘旋,痛彻心扉,他忘不了林岚那狠绝的话语,她冷漠的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她不愿嫁他,她不喜欢他,他的心被她这么一击,难堪重负,隐隐的刺痛复又阵阵袭来。
原来这些年来,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他那般的喜欢她,对她如此眷恋,却在听见她那一句否则的话语而变得脆弱不堪,心碎了一地,难过充斥了他的心。
他却不想就此罢休,亦不想就此离去,他是个高傲自信的人,来吕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他却唯独情种于林岚,非她不娶,坚定的信念早已在心内生了根,他怎能允许自己就这般的败下阵来,因她的几句话就放弃多年的爱恋之情?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深入骨髓的爱恋怎能轻易就将它忘却?
心有不甘的他昨夜复又跑去询问了林岚,得到的答案与她那日下午所说无异,找了许多个理由去安慰自己,却还是难以忘却林岚那无情的拒绝,她不喜欢他,她又怎能嫁给他?这是她给他的理由。
吕靖端起大理石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很少喝酒,亦是个不甚酒力之人,这几日却因心内愁肠百结,而选择以酒来消愁,须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十岁开始,他便喜欢上了林岚,虽然那时年少,还不知道这种在他心中日益渐长的情愫便是爱情,他只知道他喜欢跟林岚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很开心,很舒适,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只剩她的笑容,她的言语,她的身影,年岁增长,才慢慢的发觉,这种喜欢已经发展成为了爱,竟已是根深蒂固,难以自拔了。
林岚也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又是极富才情之人,这两年来,来林府提亲的人亦是络绎不绝,却都被林岚一一拒绝,败兴而归,虽是如此,提亲之人依旧大而有之。
吕靖自认为从小与林岚一起长大,对于林岚的心思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自以为她的心思能猜到几分,满怀欣喜的跑来林府提亲,原以为多年夙愿能得偿,哪能料到竟被林岚一口回绝。
想到这里,又是一杯酒下肚,他实在不明白林岚到底在想些什么,难不成林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依照他姑姑和姑父的意思,林岚喜欢的乃是他,这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林岚早已不再是那个会跟在他的身后靖表哥靖表哥的叫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他已经猜不到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