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灯笼现
()小黑一直未出现,我和夏风渐渐流露出绝望来,却没有法子改变眼下的处境,除了两眼想看之外,更多的是看着这天色慢慢暗淡下来,恐惧一点点蔓延开来。平实转来转去的包谷地里,到处传来“沙沙……”之声,我情愿相信这是因风大包谷的叶子相摩擦产生,也不愿想到如同四爷那晚所讲的声音,我脸色渐由白转黄了。
再看夏风此时显得有气无力,身子一点点正外后退,我使劲往地头拉,但怎么也他的劲大,跟着往前挪,阵风也跟我同样的情形,大致移动了有半米左右,我看情形比较严重,慌道:“风子,振作点!不然咱弟兄两个真在这交代了,要是交代了,那燕子还不被那些小憋孙们给欺负了。”
夏风一听到燕子,立马精神大作,这家伙喜欢燕子,燕子是我们的班长,人长的漂亮,小歌唱的象黄莺一样,尤其那会那个《社会主义好》、《学习雷峰好榜样》和《游击队歌》等,那唱的每次让我听的都陶醉。在我们班内,以及在学校里开大学都由她来领歌。我曾感到彷徨,以我这歌喉,在立村子两里地就能让村中心听到我嘹亮的歌声,就没这福分,以前跟夏风常哀叹,不少被他奚落。
我看到他额头有着黄豆大的泪珠慢慢滴落,知道他已经尽力,只听他咬牙道:“小冬,我已经把拉屎的劲都使上了,没用,身后好象有个啥东西一直把我往里扯,我又偏偏回不过头去,你帮我再看看是啥鬼东西?”
我凝神,睁大眼睛,看了看没啥东西,说:“没啊,啥也没看到啊!”
夏风接道:“不对,肯定有!不然你我们怎么往里挪了半米多,你再仔细看看是啥鬼东西!”
我放开一只手,就这功夫又被拖了小半米,然后揉了揉眼,再定神去看,发现一个一个模糊的阴影在抱着夏风的腰,似乎正把他往里拖,当时就把我吓的怪叫道:“妈呀,鬼呀,风子,真他娘的有鬼啊,正有个东西抱住你的腰往里拖呢。”
这一说,不打紧,夏风吓的整个人大呼小叫起来,一个劲喊:“妈呀,爸呀,快来救救我呀!”
我被他这声音一刺激,也开始呼唤起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两没命地叫唤呼救,最后的结果呼喊累了,人也被拖了有两三米,眼见离地头越来越远,这样下去,今晚非被鬼吃了不可。我两这两条小命要交代的话,村里邻村的瓜就没地方着落了啊。可小黑仍然没来的样子。
天空中阴暗的不行,连一个破星星都没,平实都那么多,这天气也够怪的,本来今天天气预报说没雨的,这回看起来非下大冰雹不可,冷的不行,我牙根都在打颤。我望向夏风,却看不清,真个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他的手冰凉若冬天刚玩过雪的手,我开口说道:“风子,你冷不冷啊?”
夏风答道:“能……能……能不冷吗,阿嚏……”夏风接连几个喷嚏出口,那吐沫全喷到我脸上,感觉凉嗖嗖的,我气极反笑道:“风子,你是不是今天没刷牙啊?”
夏风这会正冻的发蒙,听到这道:“你才没刷呢,我天天都刷。”这一急,他的口吃倒不见了。
我说:“风子,确实我今天没刷,我不大喜欢刷牙,不过你刷了牙怎么还这么臭啊?”
夏风道“我呸呸呸,你的嘴才丑呢!”
就这几句的功夫,我们楞是被拖了有三米多,这回离地头也十来米远,别说看见地头,啥也看不到了啊,黑的不行。
我叹道:“风子,怕是咱哥两,今天真的要交代到这了,你说这鬼咋光欺负小孩啊,柿子也光捡软的捏,这鬼就这么德性了。”
夏风这次没搭我话,我感觉他的手在拖我而去,我急忙往前去,用两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拼命往后拉,可没多大作用,我和阵风还是再以蜗牛爬行的速度随着夏风的身子往后去。虽然不快,但感觉正一步步往死的方向前进,我知道离那几块老坟不会有太远了,平实在这玩,也就大约有三十米的样子,这会应该是越来越近了。
我慌道:“风子,你说句话,咋了,咋不吭声了啊,你可别吓我啊!”
我真感觉什么叫死亡的恐惧了,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你想即可去死也死了,想活也活不了,只能这样一点点被吞噬,被这黑暗慢慢地吞噬。
夏风仿佛要从我手里脱手了,而且我无论怎么唤他都听不到他说话,只听见他的牙根打颤的声音,估计是被这阴风给冻的了。我急道:“风子,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你知道的啊!你倒是说句话,哪怕恩一声都行啊!”
这会我真的有种哭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平时那些鬼主意也不知道去哪了,头脑一片空白,只想听到夏风是否还活着。
忽然,一声“恩”的声音传来,低沉,阴鸷,充满了死气沉沉,而且颇为尖锐,虽然感觉音量不大,但刺入耳膜的感觉就如把其撕裂了一般,直钻入心灵,有种穿透灵魂的感觉。
我呼地一声大叫:“妈呀……”就想扭头跑,可发现夏风还在,而且我想松手时怎么也松不开了,似乎我的两只手被粘在他的胳膊上了,本来吓的想尿裤子了,这会尿都被吓回去了。而且头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我就是死命地拽着夏风的胳膊往回跑,居然似乎有些拽动了,我感觉有了希望,就加把劲,那会的力气估计在我现在也没会大,可是大约拽了有十来公分,就再也拽不动,倒是把包谷给崴到了不少棵。这会也没心情估计这了。
刚才那声音绝对不是夏风的,我估计夏风有可能被鬼上身了。听张奶曾无意间说过,鬼上身,鬼会通过上人的身上来实现他的想法,但是声音绝不是本来业主的声音,而是完全变成鬼的声音。但我从夏风的身上来看,似乎没被上身,那么声音从那来的呢?
我不知夏风怎么了,但又不能松手去看他到底是否被鬼上身了,我若一松手,阵风,我和夏风,两人一狗全部都要被拉进去给活吃了不行。但我就拽夏风胳膊的同时,摇他道:“风子,说句话啊!这漫野地里你要不说话,就我一人说话,我真被吓坏了啊!”
夏风还是不开口说话,这情形可把我吓的七魂也丢了六魂啊,幸亏我还有点良心,就是死拉着夏风不曾脱手,就是想脱也脱不了,心哀道:“今天真个要在这把小命送了,我还有很多理想没实现。”想到那些鬼故事的书上讲的,今天八成我两不被吃了也被活埋,第二天人不见人,尸不见尸的。想来还不如那些被扔到沟边野地的死孩子,最起码死时还是囫囵身子。
我越想越怕,却苦于没办法脱身,阵风的毛发根根象针一样,刺得我的光腿疼痛不已,不住地低呜,两是眼睛闪着绿光,看着夏风。由于天太黑,我看到夏风的模样,只能看到阵风的两只狗眼象两个散发着微光的圆球一样,我用脚踢了踢阵风,阵风扭头稍微回头看了我下,然后继续咬着,就这工夫刚才的努力又白废了,反而被拖了一米多。
“汪汪……汪汪……”我似乎听到小黑的叫声了,但隐约的很,似乎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我心想救命的终于来了,忙道:“风子,风子,振作点,小黑要回来了,咱两这回有救了。”
夏风终于有了回音,但声不对,吭哧了半天楞是没说出啥来,似乎牙打不开似的。我以前有过这种感觉,舌头发硬,牙打不开时就发不出声来。我心想,这样也想,总也胜过被鬼上身了好。看来夏风倒是没被上身,应该是被这他娘的阴风给冻的了。
我也被冻的七荤八素的,全身关节都直楞楞的,一想到小黑快来了,就更加使劲了,可发现力气便的小了,这样就被往里拖了三米多。我想了想,照这样拖下去,肯定小黑没到,我两就得被交代,而且这会天这么黑,也不好找到我两,,我就把身旁的包谷尽量地损坏,以造成痕迹。这样他们也就好找我们了。
可等了大约三四分钟,发现不见狗叫声了,莫非那不是小黑的叫声,小黑的叫声我是万分熟悉的,别的狗不可能叫出它那种声调来的,绝对不会认错的,应该是小黑。可小黑怎么又跑远了呢?这地方应该不难找的,小黑的记性有时比我都好的。有次我带着小黑去追野兔子,我都迷路了,还是小黑把我带到家的。
这哪里肯定有不对的地方,而且很多东西似乎都充满了怪异的气氛,打四爷之后这几十年里这里一直没什么事情,而就我两来到这偏偏遇上了,不会是同一天,想到这,忘了问四爷那会遇到这鬼东西是什么时候。今天是七月十五,应该不会的啊,鬼节都过了。我心里一阵嘀咕。
突然听到夏风道:“小……小……小冬,小……小黑……还……还没来吗?”
我不由得一阵惊喜,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候,夏风这话让我顿感安慰,忙道:“风子,刚才象是来了,可又似乎又走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啊?”
我似乎要把希望寄托到夏风身上了,很多时候有时我拿不定主意时都是夏风来做最后的决定,而且我向来不怀疑他的判断,虽然他的判断通常错的多。但这时我还是把希望寄到他的身上了。
夏风这会口吃的严重,听他说话简直能急死个人,平时说话慢正经的,这一急就这样,我忙道:“风子,你先别急,定定神,咱两这球样,今天肯定得挂了,既然挂了,咱就博上一把,管他娘的,你慢着说。”
在我的安慰下,夏风反倒有些冷静了,我很欣赏他这点,有时真事到头上了,他却出奇的冷静,而且事情会比平时有道理许多。我两的性格恰好互补,才玩的这么铁,打架一起上,骂人绝对不分开。
夏风定了神开口,语速有些慢:“小冬,我想咱两这次真遇上鬼,刚才你唤我我想张口回你话,可就是张不开,好象有什么东西捂住我的嘴了。肯定有他妈的鬼东西现在缠着我,我刚才也听到小黑的叫声了就在那会,我发现我能开口说话了,说来也怪,这鬼东西似乎挺怕小黑的叫声的。是不是小黑真的带人来了,这鬼闻到人气了,人阳气旺了鬼就怕了?”
听风子这样一说,也确实如此,似乎小黑来的那会,我似乎能往这边拖动了,而小黑离远了,我们就又被拖回去了。听张奶说,鬼怕人,因为鬼属于阴的东西,遇见阳气大的就被吓跑了,而且鬼特怕遇见生人,他们上身的都是那些阳气比较弱的,比如易于生病的,象南头的哑巴媳妇经常就被鬼上身,还有就是那些易于寻死的,也容易被被上身,都是因为这些人的阳气弱于鬼了,鬼才敢欺负的。
按道理我和风子都属于那种阳气比较旺盛的啊,怎么也被鬼欺负到这模样,弄的小命似乎都保不住了,想到这,似乎忆起张奶说过,小孩也容易被鬼上身,因为小孩子的阳气还挤搌的不够。想到这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四爷那天没被上身,直接冲到坟里,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四爷没说。
我想风子说的有道理,便道:“风子你说的对,这鬼也怕恶人,咱两先骂骂他。看怎么样。”说完我和风子开始破口大骂,骂了有那么一会,没啥作用。我便道:“风子,先别骂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想法出去,到了地头咱两就有救了。”
风子说道:“关键是咱两现在不是被定住了吗?怎么到地头?”
我想想也是,但没有其他方法,只能说道:“想一想,人不能被尿憋死的!”
就在这时,我看见远处的包谷地里似乎有着几点微弱的光在晃动,摇曳着,随着风,说不出的怪异,我闭上眼,再睁开,看到那些光点,似乎在向我两这边移动,而且两个两个一组似的,很怪异,象人的两个眼睛似的,又似些灯笼,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胲人。莫非这些都是村里传的四爷那天晚上发生事情时的灯笼?
我心里一阵哀叹,紧不住手劲小了些,却发现又被拖了一米左右,赶紧加把力,不敢再分神了。我对夏风说:“风子!有灯笼,你看!,好象很多盏,在向咱们这边走来。”
夏风一听,由于他面对我,看不到,心里说不住的害怕,惊恐地道:“灯笼鬼!肯定是灯笼鬼!小冬,这会咱两真完了,那些我听我妈说了,那晚上那些灯笼都是灯笼鬼挑的。”
我一听灯笼鬼,吓的六神五主啊,我最害怕灯笼鬼,四爷老拿这喜欢吓我,我赶紧闭上眼不看了,可发现那些灯笼不因我的闭眼一步步在朝我们过来,很慢很慢的,但却似乎距离我们很近的。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眼睛都闭上了,还是看到那些灯笼在我的眼前晃动,似乎的我眼从未闭过。
我想这次,真的是遇到了灯笼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