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求告苏王妃
圣都城北大街上缓缓行驶着一辆马车,车有些破旧,但车棚特意换了新,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马车的主人是奉车都尉贺登,此时他和夫人年璎珞正坐在车内,准备去修缮别苑求官职。
“夫人不要满面愁容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你也认识苏王妃的姐姐,你们是故交。”贺登对满面愁容的年璎珞非常不满,心中不免恼怒,这个黄脸婆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年璎珞看丈夫发怒了,怯声道:“夫君,我认识的是苏王妃的大姐,她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庞错,如今她和他的夫君已经调任外省,多年没有往来了。”
和苏王妃素不相识,年璎珞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见自己,即使见了面愿不愿意帮忙还两说着呢。如果事情没办好,少不得又要挨一些拳脚。
“认识总比不认识强吧,全圣都的人都巴不得和庞家有一点瓜葛,该如何讨好苏王妃还用我教你不成?”贺登眼珠子瞪了起来,暗骂黄脸婆不中用。
年璎珞诺诺的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贺登看她粗俗的模样,恨得牙疼,“苏王殿下处理朝政大权在握,炙手可热,只要他动动嘴我的前途就一片光明。难道你就看着我这辈子都是从五品的奉车都尉吗?没有实权,没有油水,没有前途!”
说着举手要打,一想到要见贵人,脸上有伤总是不体面,咬着牙收回了手,“帮自己的夫君求个官职都推三阻四的,都说娶妻娶贤,你哪有一点贤淑的模样?我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真是个扫把星。”贺登不顾身处闹市大吼起来。
年璎珞吓得缩到马车的一角,平常在家里,贺登发怒之后就是拳脚相加,她被打怕了,哀求道:“夫君,要不然咱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我不是家中的长子,什么好事也轮不到我。父亲过世后,长兄视我为眼中钉,把粮田祖宅都霸占了去。咱们没钱,没靠山,父亲的旧故又不肯提携我,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攀上苏王妃,让苏王殿下给我安排个好差事。”贺登恶狠狠的说着,龇牙咧嘴的样子像要吃人。
年璎珞不敢反驳,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成亲时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早已没了踪迹,眼前的男人只不过是一个吸血恶魔,不仅败光了她的嫁妆,还败光了家产。
下一步,还不知道他干出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
马车在修缮别苑门前停了下来,一辆崭新的豪华马车早一步停在了那里。
贺登是奉车都尉识得良驹宝马,对驾辕的马赞叹不已,“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一匹要千金哪。”
有权有势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这更坚定了他攀上苏王,谋个好官职的决心。
年璎珞央求看门的府兵通禀一声,说求见苏王妃,贺登把拜帖呈了上去。
不多时,一个婢女出来把夫妻二人请进了别苑,年璎珞被请进了西跨院,贺登则被请到偏殿喝茶,等候苏王殿下召见。
年璎珞进到屋内被里面精美的摆设惊住了,曾几何时娘家也显赫过,只是现在不复往日的风光。
一个优雅的夫人在插花,只见她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黄色的牡丹,金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黄色的云纹,胸前是淡黄色锦缎裹胸,长裙随人而动,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抛家髻上装点着珠翠,淡扫娥眉,端庄大方。
看妆容应该是苏王妃。
苏王妃闺名汝茵,是苏王李泽的续弦之妻。
年璎珞上前行大礼,苏王妃把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清秀,虽施了脂粉也掩盖不住暗黄的脸色,额头、眼梢已有了细细的皱纹,一身崭新的衣裙却是几年前的款式,看起来这个女子过得并不如意。
她就是姐姐的闺中密友吗,怎么如此落魄,如果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是不会见她的。
虽然有诸多疑虑,苏王妃还是很客气的请年璎珞坐下,“贺夫人请坐。”
“谢苏王妃,在闺中时我和大小姐很熟识,她随夫君调任外省就断了联络。大小姐现在可好?”年璎珞说的很小心,必定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担心苏王妃推说不记得往事而拒绝她的请求,所以一开口就提到了庞大小姐。
“年前大姐来信说一切都好,她又得一子,管家教子脱身不得。”苏王妃淡淡一笑,道。
她们姐妹间的关系很好,提起大姐时满心的亲切。
“那真是恭喜大小姐了。苏王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我和夫君略备了一点薄礼,希望殿下早日康复。”年璎珞不敢直视苏王妃,说话很不自然,可以看出她心底里的自卑和怯懦。
苏王妃看了看不自在的年璎珞,猜想着她此行的目的,“苏王殿下的病体已无大碍,别苑清静恢复的很快。”
“那就好,那就好。”年璎珞勉强挤出个笑容,她心里很紧张,不知道怎样把贺登求官之事说出来。
“贺夫人,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这里没有旁人只管讲来无妨。”苏王妃看出了她的局促,便直接问了。
过一会儿有贵客到,没必要把时间耗费在一个奉车都尉家属身上。
苏王殿下叮嘱过,一定要好好接待贵客,这关系到储君之位鹿死谁手。
“苏王妃真是贤德,那我便直接说了,我夫君贺登是从五品的奉车都尉,听说轻车都尉有空缺,所以想求苏王殿下提拔。”年璎珞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半遮半掩的说明了来意。
“轻车都尉是从四品,朝廷选拔官员自有制度,我是妇道人家从不参与朝政。”苏王妃说的很委婉。
没有直接答应说的再委婉也是拒绝。
“王妃娘娘,”年璎珞看苏王妃不愿意帮忙,跪倒在了苏王妃的脚下。
“父亲在世时好歹也是关中将军,我也是武将世家,虽然……后来嫁给贺登也算是门庭相当,怎奈父亲过世的早,家中的兄弟又不争气才家道中落。贺登做事眼高手低华而不实,有公公约束着他还好些,自从公公过世,他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越发的不像话了。我只想他拜在苏王殿下门下,改过自新。”年璎珞说着自己的苦楚,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她奢望苏王妃看在她凄楚可怜的份上,帮自己的丈夫说句话,岂不知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贺夫人请起,有话慢慢说。”苏王妃搀扶年璎珞,但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王妃娘娘求您看在大小姐的面上,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妾身。我和贺登成亲十几年只有两个女儿,他以无后为名纳了四五房妾室,那生了儿子的小妾对我很是不尊重,贺登对我更是少有夫妻情分,给他求个官职,只是希望他善待我们母女。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厚着脸皮来求告王妃的。”年璎珞想到贺登的薄情,心都在颤。
自己当年鬼迷心窍,怎么选中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做丈夫,早知现在受罪,当初就……
“贺夫人你先起来,此事我跟殿下说说便是。”苏王妃心地纯良,看到痛不欲生的年璎珞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知道苏王不会采纳自己的意见,但总不能看着年璎珞跪死在这里吧,最好在贵客来之前把他们夫妻打发走。
早知有这么腻歪人的事,见都不会见的。
苏王妃答应了帮忙,年璎珞这才站了起来,连连称谢。
只要能给贺登求个官职,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只求她们母女三人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今非昔比娘家风光不再,没有人给她撑腰,年璎珞除了忍气吞声、迁就、忍让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苏王妃想到了求官职的当事人贺登,“贺都尉呢?”
“夫君在偏殿候着呢。”年璎珞脸上略有了一些喜色,但话语还是很局促,唯恐哪句话说错了,对方不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