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一叶落

第226章 一叶落

私市?潘家一直做着走私贸易?不过,这倒也不奇怪。

关于走私一事,王棣曾与苏轼谈过这个话题,这段时间也和许贯忠探讨过,算是比较熟悉其中内情。

大宋初,与契丹虽听沿边互市,而未有官司。太平兴国二年,大宋开始在镇州、易州、雄州等与辽交界的边境设立榷场,命常参官与内侍同掌,辇香药、犀、象及茶。然而其榷场贸易之下的走私活动,在双边贸易交往之中亦占有重要地位。

榷场贸易中有诸多禁止买卖的物品,如粮食、马匹、书籍、硫磺等,但由于禁物限制,榷场并不能真正的满足两地人民的消费需求和统治者的统治需要。由此,在榷场贸易的同时也有很多辽宋边界附近的民众从事走私贸易。

以粮食为例,宋初河东路北部沿边地区禁耕时间未久,农业生产仍在发展。太宗朝,河东既下,减其租赋。有司言其地沃民勤,颇多积谷,北部边民仍有余粮可以售卖给辽边民。之后宋朝多次下诏禁止缘边人户售粮入北界,期间还曾下令“两地供输人户止许籴上二斗供家食用“,以打击粮食走私行为。

然而“沿边及两地供输人户托此为名,夹带将过来,偷买斛斗将去“的现象时有发生,辽边民在河东路缘边地区买粮的行为可谓不绝。

榷场也称作“茶马互市”,即以宋国的茶叶换取辽国的马匹。而茶马互市的发展,最初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用茶叶来换去马匹,而是以铜、陶瓷等资源,或者是粮食等生活必需品来换取,中原地区地产丰盛,粮食,茶叶,铜矿,铁矿,金矿等更是数不胜数,使得百姓可以自给自足,而周边的游牧民族,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使他们从小骁勇善战,盛产好马。

崇年时期,以茶一驼三十二斤十二两以上方可易马一匹,而上马则需要茶二驼以上。而就大宋货币比值和茶马比价来看,这种茶马比价是不合理的。而比价不合理,就造成了双方都不满意,双方都不满意,就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再者,时既榷官茶,复彊民輸旧额,贫无所出,被系者数百人,璆至,即日尽释之。还有,民负茶引钱,新旧累积,为缗十七万有奇,皆困不能偿,死则以责其子孙犹弗贷。

意思是说,种茶必须要交相应的茶税款,若是交不出,则会被判刑入狱,如果你因为交不出茶税而被关押,那么想免除牢狱,只有花费重金保释,并且出去之后还会有着记录,你的子孙都会受到影响。

这样看来,那些百姓、茶商们不从事茶马走私才是怪事呢。

太平兴国二年,主吏盗官茶贩鬻钱三贯以上,黥面送阙下;淳化三年,论直十贯以上,黥面配本州牢城。

在从事茶马走私行为中,官僚占据了其中一类,在这类走私经营的官员中,一部分是手握实权的高官,另一部分则是大宋的皇亲国戚。

走私,自然不局限于茶马,走私货物五花八门,譬如香料犀牙,譬如食盐铜铁,譬如粮食绫罗。

虽然,“凡州县皆置务,关镇亦或有之,大则专置官监临,小则令、佐兼领,诸州仍令都监、监押同掌。行者赍货,谓之‘过税’,每千钱算二十;居者市鬻,谓之‘住税’,每千钱算三十。”,又有“国朝之制,凡布帛、什器、香药、宝货、羊豕,民间典卖庄田、店宅、马、牛、驴、骡、橐驼,及商人贩茶皆算。有敢藏物货为官司所捕获,没其三分之一,仍以其半与捕者。”之罚处,但正因商税过重,方令走私大行其道。

“此事可有证据?”王棣隐约感觉到某一根线将所有的事串联完整,但始终不得要领。

“没有。”武松轻轻摇头:“他们不信任某。”

“他们?”王棣唇角露出一丝讥笑:“包括秦县丞吧?”

武松坐的笔直:“对,巡检司、都监、屯驻军中都有份参与。”

王棣双眼一眯,瞳孔微缩,这算是官商勾结的大型走私集团吗?

国朝在地方上远离州县政治中心的山水险要又是交通必经之处、商业市镇、盐茶生产场务和运销途中,沿边沿海等边防要地等等,普遍设立巡检司,并且以巡捉盗贼,维持地方治安,稳定基层社会秩序,巡查捉拿走私、维护国家的经济利益为主要职责。

各路、州、府均置,统称兵马都监,简称都监。其中,路都监掌本路禁军屯戍、边防、训练,州府以下都监掌本城军队屯驻、器械、训练、差使,以资浅武官担任者称监押。

所谓“屯驻军”,即地方禁军。各类禁军,除殿前司的捧日和天武两军外,其余都要更戍。更戍移屯的名目有三种:一曰“就粮“,即移驻粮草丰足之地,并准许家属随营;二曰“屯驻“,即由京城调出戍边或戍诸州,并临时隶属于诸州;三曰“驻泊“,即移屯诸州但隶属关系不变。

倒无太多震惊,显而易见的是,在大名府搞走私的比其它地方更多顾忌。毕竟是陪都,路、府、县一级一级的官衙盯着,不打通关系绝难行此勾当。但潘家能量的确够大,居然勾连上了几大职能部门共同经营,简直是畅通无阻啊。

许是受了属下弟兄伤亡的刺激,加上王棣背景过得硬,武松终于还是掀开盖子将这事曝了出来。

其实他也是知之不详,大部分是靠听传与猜测所得。但潘家走私这事是确定有的,而且还与京中有关联,元城上任知县便是想查此事引火烧身被贬去别处,向来与潘家不对付的本县主簿卢正风怕受牵连选择做了缩头乌龟,至于前任知府是否与此事有瓜葛那就不得而知了。

潘氏这么多年来一直用走私牟取的暴利打点关系,这其中少不得大手笔赞助东京潘氏,用以维护百年潘氏的地位。这事关系皇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甭想去查找什么证据,自由心证。

潘家所谋甚大,大抵是求取延续宗族辉煌,走私固然有风险,但收效快获利高,做了这么多年早已是熟门熟路,哪还停得下手来?

至于说盘剥乡民、鱼肉百姓这种下三滥的低级路数,还真与潘家无太大关系。或者说,与潘氏嫡系干系不大。就好像是那些个社团老大,哪还会屈尊去市面上收保护费?狐假虎威的是张迪之流,打着潘家的名头欺压弱小。但潘家必须的背这口锅,像张迪、石勇这些泼皮地痞原本就是潘家的“看门狗”,是为鹰犬打手。如石勇放赌的赌场,幕后便是潘家四房操盘。

这些事都是事实,但若去查多半是查不到潘家的。就譬如说那赌场,明面上与潘家没有丝毫干系,纵然能捉贼捉赃,也自有人认罪。再说了,赌博有多大的事呢?

国朝初期倒是禁的严,太宗淳化二年闰二月己丑,诏京城蒲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邻比匿不闻者同罪。开柜坊(赌场)者,并其同罪真宗时期考中进士的肖疏经查有赌博前科,遂引伏,夺其敕,赎铜四十斤,遣之。

迨至宋王朝中期,开国之初严禁赌博的风气逐渐被败坏,赌博不仅在市民阶层中广泛流行,连统治者都带头赌博了,当时的文人、士大夫也大都热衷于此。有关赌博的述作也是空前兴盛,旷代未有。这些述作文辞秀美,采名雅洁,从书名上看俨然要摆脱赌博的粗陋了。

对于潘氏种种不法行为,大名府自上往下的官员挨了一茬又一茬,当真个个都是庸碌之辈,灯下黑?完全不知情?自非如此。大抵没多少官员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拿在朝野之间有着盘根错节的地方豪门开刀,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吃不到反惹一身臊。更要命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犯了众怒你这官还要不要做下去?所以,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远远避开,要么同流合污。

如秦敏学,就为潘家大干方便之门。

说到秦县丞,武松很是纠结。他与秦敏学同年入元城县衙公干,虽然官吏殊途,许是都非本地人,初来乍到之际多受排挤,二人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的倒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开初,秦县丞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但很快发现他的那一套完全不可行,处处受制于人,寸步难行。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与潘家越走越近,渐渐的成了潘家在元城县的代言人。而因为有开初的相知之谊,秦敏学倒是一直很照顾武松,即便武松与他刻意保持距离,即便他在元城县话语权越来越大,也是待之一如往昔,人生若只如初见嘛。如此,重情重义的武松也不好与秦敏学划清界限,反而尽量帮着他,尽量不让他错的太过厉害。

前年,也不知那伙人用了什么手段,逼得知县、主簿、县尉贬的贬病的病,元城县便成了秦敏学的一言堂。王棣还未上任,这边已是起了他的底,知道他靠山硬,不好得罪,达成了收敛的共识。

武松知道的就这么多,毕竟他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还能做这个都头还是秦县丞念旧情哩。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大宋河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军事历史 大宋河山
上一章下一章

第226章 一叶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