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劝退工具
苟璃得了鲍文昶的同意，坐的安生。
可周围却越发安静的不自在。
“子衿姑娘怎么不唱了。”
安侑生的剑都拔好了，动作已经起范儿，就等着给冯子衿伴舞。
可冯子衿见苟璃坐在了鲍文昶的身旁，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站起身来。
“今天这歌也唱了几首，子衿的喉咙前两日本就伤着了，等改日再来吧！对不住了，安城主。”
冯子衿丰姿绰约的朝着众人行礼，琵琶置于身前：“或者咱们环翠阁见，日后总有机会的。”
冯子衿说着说着，谁都能听出她喉咙里的干涩和哽咽，委委屈屈的样子惹人怜爱。
苟璃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冯子衿这厮儿，是不是会变脸啊！
下午如此张牙舞爪，晚上这么我见犹怜！
苟璃还是头一次瞧见如此多变的女人。
该不会因为她坐在鲍文昶的身旁，所以冯子衿才委屈的变形吧！
“既然不唱了，那就坐下来用膳。”
安侑生倒是会做人，像个护花使者似得将冯子衿带到了八仙桌边：“子衿姑娘，学院的饭菜朴素，你将就吃着，若是吃不习惯，我那城主府有从京都来的厨子，手艺极好！”
好你个安侑生。
苟璃见安侑生这般狗腿，他两相识这么多年，她也没见安侑生对自己这么奉承过。
苟璃一时挑眉：“听说京都有一菜色叫软兜长鱼，香嫩爽滑，子衿姑娘可以去城主府试试。”
冯子衿笑而不语，眼神还是落在鲍文昶的身上。
冯子衿似乎在盼着鲍文昶说话。
可鲍文昶一直沉默。
于是苟璃故意挡住了鲍文昶的身子，她腆着脸，侧过身去，继续说道：“就是可惜了，鲍院长身体不大好，时常咳嗽，黄鳝大补，又是猪油爆炒，京都的厨子不适合院长的口味，日后苟璃给院长做着清淡的食物。”
鲍文昶低低的应了一声：“嗯，那以后就麻烦苟姑娘了。”
嘿？
苟璃一愣神，没料到鲍文昶竟然应了。
明明下午拒婚可爽快了，现在却打算接受她的好意？
苟璃眉头一拧，刚准备再啰嗦两句。
气死冯子衿她吖的！
可能是因为鲍文昶的态度惹冯子衿心伤。冯子衿更是委屈巴巴，眼睛也红红的。
“子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冯子衿欲转身离开。
鲍文昶便朝着安侑生看了过去，瞧着安侑生喝的通红的脸颊：“今日安城主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鲍某觉着城主已经有了醉意，不如一道早些回去休息？”
“哎呦！这不是巧合嘛！”安侑生拍了拍脸颊，将长剑收了回去：“城主府与环翠阁是一条路上，本城主真的乏了，鲍院长提议的好，那安某送子衿姑娘回去，顺便去休息。”
“鲍某替子衿姑娘多谢安城主的好意。”鲍文昶手指拧在轮椅上，不紧不慢的转了出来：“子衿姑娘早回，鲍某不送了。”
鲍文昶拒绝人的气场都十足的温润，无懈可击。
冯子衿咬唇，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紧紧的拧着琵琶，见鲍文昶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就劳烦安城主了。”
安侑生见美人儿同意了，立马敞怀一笑：“好！鲍院长，本城主就告辞了。”
安侑生临走之前，还故意看了苟璃一眼。
苟璃接收到安侑生那得意忘形的视线，这家伙迟早醉死女人乡！
在安侑生的陪伴之下，冯子衿伤心离去。
整个膳堂的气氛冷清了下来。
不少学生吃了两口饭菜，便端着盘子快速散去。
苟璃倒是不紧不慢，她瞧着桌上的四菜一汤。
“书院的晚膳都是冯娘一人准备的吗？我瞧书院人手不够，难怪冯娘会将我当成帮佣。”
苟璃拿起白面馒头，她瞥了鲍文昶一眼。
“所以冯娘很辛苦吧！”
吃着白干饭多尴尬啊！
苟璃总得找着话题与鲍文昶聊聊。
可鲍文昶却有条不紊的撕开馒头，整整齐齐的馒头块放在汤里。
过了好一会，他才沉了口气：“苟姑娘，鲍某还是有话与你说。”
“若是退婚的话，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先天体虚，活不过二十，大夫说你最多有一年的寿命。”
苟璃垂眸，她揉着手中的白面馒头：“我愿意嫁给你，与你相伴。”
相伴个屁！
苟璃心想着，只有得到鲍文昶的信任，她才知道鲍文昶的底细，才知道他是怎么害死大哥的！
虽然苟璃承认鲍文昶那样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与鲍文昶相处起码赏心悦目。
“既然知道了，为何糟践自己呢！”
“老实告诉你吧！我今年已经十九了，之所以尚未婚配，是因我出生阴月阴日阴时，是少有的三阴命，所以被父亲送到别人家寄养，再加上天生克夫，更无人敢提亲，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日后我便是守寡，也不会让人拿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笑话我的。”
苟璃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对鲍文昶一见钟情，鲍文昶也未必相信呀！
倒不如编个可怜出身。
苟璃下意识的抚了抚眼角：“鲍院长，你命短，我命贱，你我都是可怜人，就在一起慰藉取暖吧！”
鲍文昶嘴角无力的扯了扯，他深深地看了苟璃一眼。
可苟璃怎么看都不像是嫁不出去的姑娘，那么漂亮，未着妆容，却如同清水出芙蓉，美得不可亵玩。
不过他确实在此前了解下苟璃的身世，也如她父亲来信所言，姑娘命苦，养在外家，却没想到是因为出生不好。
难怪苟璃会同意嫁给病秧子。
“在下给不了姑娘什么。”
“你可以把这生剩余的时间都给我！”苟璃一本正经的看着鲍文昶：“如何？”
鲍文昶轻声一笑，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便知道姑娘决意如此了。”
鲍文昶其实最怕的便是这种固执的女子，更何况苟璃不仅固执，她还狡猾，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再问，也是多此一举。
“其实我与环翠阁的子衿姑娘，只是音律上的知音，方才能看出来，你对子衿姑娘多有敌意，以后不必如此了！”
“嗯？”
苟璃满脸的问号。
她与鲍文昶说话的节奏咋有些不大对劲。
“我对子衿姑娘没有爱意，现在你我婚事已定，鲍某原本打算故去前孑然一身，现如今有你相伴，定不负卿的好意。”
“哈？”
鲍文昶这开展话题的节奏怎么越发的看不懂了。
“鲍院长，你这话我怎生不大明白。”
“如你所言，我既给不了你什么，那我便只能给你余生的忠贞，刚刚我对子衿姑娘很是生分，她看得清楚，日后我会断了与冯子衿的联系，也不会耽搁人家姑娘的终生。”
鲍文昶冲着苟璃再次勾唇一笑，笑意满是温柔。
可苟璃看着鲍文昶的眼睛，笑容却只浮在脸上，达不到眼底。
难怪鲍文昶刚刚接受她的好意，让她怼冯子衿的。
“敢情……原来我是鲍院长劝退冯子衿的工具。”
苟璃手里的馒头更食之无味了！她以前哪里被人家这么利用过。
鲍文昶这话换言而之。
说得好听是忠贞。
说的难听，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既然你愿意，那我就不耽误别人家姑娘了，净作你就够了。
苟璃对这个如同谪仙的男人，瞬间觉得不香了，样貌什么的，果然只是皮相。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在乎，鲍院长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成！”
“苟姑娘。”
鲍文昶的话卡在喉咙里，见苟璃撕馒头好像在撕人一样。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啊！”
苟璃素净的小脸，扬眸一笑，弯弯的双眸像暖暖的月牙：“我对鲍院长欢喜极了，也愿意被你用作劝退工具，好啦！我也吃饱了，那便先回去漱口了。”
女人心海底针。
鲍文昶再一次感受到了莫名其妙，他是个读书人，但也是个直肠子。
书中说，不求三千红尘万道缘，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鲍文昶本觉得自己体弱，不能耽误人家。
苟璃已经贴上来了，也拒绝不了，那只能接受了，所以苟璃就是他的缘分。
“咳咳。”
鲍文昶见苟璃拂袖离去，他赶忙追上去，只可惜鲍文昶轮椅上的两个车轱辘不比苟璃的双腿灵活。
鲍文昶只能柔情的目送苟璃离去。
“鲍院长。”
一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人站在膳堂外，他看着漂亮女人离开，又觉得这女子好生眼熟。
“今天的夏日宴可算圆满？学员里那几个小子没给咱们丢脸吧！”
“连方。”鲍文昶朝着男人缓缓的移了过去：“表现甚好。”
“那就成，我担心安城主不好相处，那些学生胆怯，不过，刚刚离开的……”
男人叫孙连方，是岐黄书院的副院长。
孙连方朝着不远处看去，已经瞧不见锦色的身影。
鲍文昶摇了摇头，也认命了：“是安城主给我主婚的姑娘，叫苟璃，苟姑娘她性格异于常人，以后就住在书院了，你们有机会相识。”
“苟璃？”
孙连方浓眉揪住，他想了想，不会是她……
孙连方低声嘟囔道：“或许只是重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