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克丽丝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体制内也一样。
王光明贵为大使,在普通人的心目中是可望不可即的人物。同为大使,试问,冰岛大使能与山姆国、俄国或者联合国大使相比吗?
王大使平民出身,从一个外交学院的学生到今天的冰岛大使,付出了近乎一生的代价。如果不能在六十岁以前再往前一步,这里就是他政治生涯的终点。
所幸国家领导阶层大多青年时期就在基层默默耕耘,一步步走上高位。
自本届领导班子以来,反贪反腐扫黑,提拔白身中的优秀人才补充进各级领导队伍。
既然在体制内,就难免会涉及到政治家族,包括不少领导人也是这个群体的一员。
其实也要理智的去看待这个问题,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耳濡目染。一旦进入体制,肯定比白丁上手快。
再说了,差不多的条件下,人家当然要用自己人或者自己熟悉的人,你算哪根葱?不是他老爸也不是他儿子。
华夏是一个人情社会,一个个关系网的建立,大网套着小网,平民百姓出头很难的。
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王光明只有一个儿子,小伙子也很争气,三十岁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马上应该就能把副字去掉。他没有从事外交工作,人大毕业后从基层干起。
尽管每个人都说子孙自有子孙福,王大使还是想更进一步,稍微能替儿子保驾护航。
张佐成是使馆的三秘,刚刚进入社会两年的小伙子,从办事人员到有品级,没有任何根基的他在为人处事上相当不错。
冰岛仅仅三十万人口,大使馆事情不多,冬季漫长,好多同事都借故回国到外交部欧洲司坐班。
尽管张佐成是新人,他也很清楚,在使馆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是老大。
因此,接到对方的电话以后,他第一时间报告大使,并一同跟随前来。
其实从下车开始,他就已经打开了摄像机,大使的正面、动作、语言,都尽量做到最好。
“好你个小花!”王光明猛一惊:“说得好啊,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仍在中华家。”
华夏的教育,大多数时候只是喊口号,爱国主义教育这么多年,仍旧有不少有钱人移民国外。他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来自同胞,移民后还回去吸血。
你觉得国外好,那就在国外待着呗。国外不好,那你移民干嘛?
让那些天天嚷嚷爱国的人看看,这么朴实无华的话,从一个普通的小伙子嘴里出来。恩,也不普通,小伙子很帅。
“大使言重了,”虽然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和高级官员谈话,花开还是知道分寸:“身为华夏人,生于斯长于斯,那片土地养育了我,爱国是每一个炎黄子孙应该做到的。”
王光明年近花甲,听了竟然热血沸腾,他呵呵笑着:“小花,这里的医疗条件很简陋,因为这位克丽丝小姐说了你的情况并不严重,我们就只开了一台车,现在一起回去吧。”
“女士,一共是多少钱的费用?”张佐成很有眼色。
“不需要,”克丽丝摇摇头:“政府会给我钱的,属于救灾款项。”
“好吧,”王大使扭头问:“小花同志,你的行李在哪里?换上衣服我们走,雷市离这还要一个多小时,晚上开车地太滑了。”
行李?一个寻死的人要什么行李?
“谢谢您的好意,王叔。”花开觉得有必要把关系拉进一步,称呼上也变了:“我身体没事儿,在这里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人家来看望你是自己的职责,不管忙不忙,身为使馆负责人,难道还能使唤他不成?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那行!”王光明做事比较果决。
他想着如果今天这小伙子说的话上报后,有没有后续的情节。要是有的话,驻冰岛大使馆本身就不大,人还不少,人多嘴杂,难免会有啥波折,这样单线联系不是很好吗?
“我今后叫你小开吧,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就好。”
两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尽管在国外,还保留着国内的礼仪,带了一些水果。
克丽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哥们儿是不是有病啊?在老娘的医院赖着不走。当然,这话本身就有问题,没病谁会在医院呆着,泡澡还是吃饭?
她接触过一些华夏人,老百姓对当官的有一种天然的崇拜,让她搞不明白。当官而已,老娘惹毛了今后混一个总统玩儿玩儿。
今天遇到这个愣头青,让克丽丝顿时觉得遇见了知己,华夏人也不完全是那种人啊。
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她喉头有些痒痒,好久没吃水果了。
在冰岛,大鱼大肉并不是啥新鲜事儿,蔬菜水果才是富人的标配。
哪怕她认为自家也算是经济条件不错,却不敢天天吃,偶尔馋坏了打打牙祭。
花开最厉害的是什么?观察,这女孩子明显就是想吃。
“你拿去吃吧,”他爬起来,好像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我喝水就可以,对水果不喜欢。”
他说的是真的,身为蓉城人,一小段一小段的甘蔗,一小碗以小碗麻辣豆花儿才是最爱。
“这,不好吧?”克丽丝眼睛一亮,白色的帽子都被头发顶起来了。
“真的。”花开下地伸展了下身体,还是有些不得劲儿,精神和身体融合度不够?
“你们冰岛的水真好!”这是两个星期以来他在岛国的感受,第一次看到本地人直接喝河水,他也尝试了下,结果跑肚子了,大致是水土不服吧,河水真凉。
“谢谢!”小妞已经迫不及待拿着水果走到门口,开门的同时不忘补一句:“那是莫琳给你准备的,她多烧了一些,我们也在喝。”
“莫琳?那是谁?”水太烫,花开只能一点点地咂吧嘴。
“我的护士啊,”她看了看表:“她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
来到冰岛一段时间,花开明白国内外不一样的,同样是服务行业,顾客不问,人家就不说。大家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又不是你的佣人。
护士也一样,有固定的查房和工作时间,平时不会跑到病房里来的。
病房的玻璃可能是莫琳擦拭干净的,走廊外面镶的玻璃没擦,本来就盖着冰雪,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与其说是一个私家医院,不如说是一个独家小院儿,三层楼,三楼和二楼之间贴着一张白纸,用拉丁语写着:“私人地方,谢绝参观。”
那么,办公地点就是一楼和二楼了。
走廊上相当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有一盏大概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萧杀气氛。
作为病房的六个房间,花开的这一间亮着灯,其他房间门窗紧闭。
他好奇地打开一道门,里面竟然没有暖气,下面火炉烧的正旺,却只是自己这间病房暖和。黑黢黢的,窗子外面风声呼呼,花开觉得自己背上都有些发凉。
赶紧关上门,发出砰的闷响声,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都有点儿加快。
尼玛,自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毛线啊。
一个白色的身影蹬蹬蹬上楼朝走廊冲过来。
“你是?”走到近处,才能勉强看清彼此的相貌,有些粗的女声:“哦,开,对,你是开,刚才什么声音?你的门没关好吗?”
“该死,我男朋友马上要来接我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吗?请给我讲,我现在就要下班了。晚上是没人来伺候你的。”
“多吝啬的老板,都舍不得多请一个人,每天我忙里忙外,累死了。”
这女人说话就像机关枪,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接话,她自顾自走着说着,检查每一道门。
累死?看到那护士装下有些浑圆的身形,花开想发笑。
起先她还说着英语,后来絮絮叨叨的冰岛话,估计是各种埋怨之词。
风一样的女子,她用了一分多钟把所有的事情忙完,就冲向楼梯口。
“噢,开,谢谢你的苹果,好香!”莫琳又扭头顿步,不知从什么地方把俩苹果掏出来又揣进去。
额,冰岛人这么牛的吗?花开居然下一分钟听到机车的轰鸣声,就停在楼下。冰雪天路滑,机车摔了怎么办?他脑补了车子飞出老远,人在地上翻滚的情节。
等到机车离开的声音远了,他也觉得在外面很冷,病号服并不能带来多少温度,赶紧回病房。
“花开,花开。从此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两个就是一个人了。”他嘟嘟囔囔地拉开被子钻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似乎精神了一些,还是有些疲惫。
再次惊醒的时候,他脑门上贴着一只手。
“我来了,你晚上吃什么?”声音是克丽丝的:“没发烧,嘿,你醒了没,开?”
平心而论,花开不是颜值控,也不是见了美女挪不动脚的男人。
但是,他真的惊呆了。
金发碧眼,淡蓝色的眼珠在节能灯下显得分外神秘,似乎是一泓清泉,让人沉浸进去。
西方人都很立体,克丽丝更胜一筹。
瘦削略长的瓜子脸上,点缀着三两颗雀斑,并不会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像调节剂,让整张脸看上去灵动俏皮。
胸前高耸,西方女孩子没必要像东方人一样垫一层又一层,那是真材实料啊。
前面爆满后面也丰满,标准的模特身材。大约一米七二的身高,就算穿一双拖鞋,看上去比一米九二的花开还高些。
“嘿,克丽丝医生。”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发出咕的一声。
娱乐圈的诱惑有多大,前世花开没发迹的时候,见惯了里面的纷纷扰扰。
故在有了成就以后,没有做任何潜的那啥规则,除了自己的老婆,谁都不碰,号称娱乐圈苦行僧,最淳朴的男人。
上辈子最后一部电影三四个月没有和老婆在一起,目前这个身体还可以,锻炼健身样样不落,只是好几年没碰女人了。因此,看到眼前的小妞,身体很诚实地起了反应。
“你想说什么?”克丽丝见他半天不说话,眼睫毛一扬,好看的蓝眼珠里满是迷惑。
“第一,这病号饭是我自己掏钱吗?”花开明白和外国人谈钱很正常:“第二,谁做饭?”
“今天这顿晚餐我请你,”克丽丝促狭地抛了个媚眼:“你是在我的牧场里面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请你吃饭。你还请我吃水果了。”
“做饭肯定是我自己啊,难道我们还指望莫琳那个碧池?她男朋友说的今天给我带点蔬菜过来,居然忘了这事儿。所以,今晚我们只有土豆和牛肉。”
“要不我做饭?”也不知道刚才眯了多久,花开觉得精神挺好的。
上辈子他厨艺不精,只能把饭做熟,这辈子特别是刚当奶爸头两年,天天变着戏法给孩子做饭,手艺连老妈都赞不绝口。
“whynot?我在三楼等你。”克丽丝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发现不是作伪。
她耸耸肩,趿拉着鞋袅袅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