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悉昙暗道不好,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她要是拜了师,我怎么娶她?幸好眼疾手快,阻止了她拜师。不过她现在好像不高兴了,失策啊。
组织了一下语言,悉昙才说:“那个,我是说,我教你,但你不必拜师,懂了吗?”
笨丫头,失个忆差点拜了我为师。悉昙内心郁闷,面上却还要赶紧哄她,生怕她生气。这丫头的气可不是那么好消的。
“啊?”阿棠疑惑了。
不收我为徒,还要教我。这么好的事……肯定有诈!
悉昙犹豫再三,终于将此话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了:“因为,我想娶你。”
说完,悉昙便鼓起勇气直视阿棠的目光。可阿棠这目光,似乎有些不善啊。
其实,阿棠的内心想法是这样的:这家伙,未婚妻前脚死,你后脚就撩妹。太快了吧?好歹缓缓啊,渣男!
阿棠此刻已经将悉昙归为了“渣男”一类,没好气地说:“大哥,你未婚妻新丧啊,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悉昙一听,就暗道不好。
完了完了,忘了她失忆了这茬。她肯定误会了,难怪是这种眼神看着我。唉,我未婚妻就是你啊,我不娶你娶谁?
悉昙此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自己怎么跟她解释?她失忆了,但还记得自己,可就是忘了我这个打小定亲的未婚夫,这话谁信啊?
“我……”
悉昙正欲解释,阿棠便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给人家买香粉,还夸人家美若天仙。啧啧啧,有了新欢,呸,鬼才当你新欢,渣男!我鄙视你。”
“那香粉是送……”
“闭嘴,别解释。之前还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我还以为呢多钟情呢,没想到啊。”
悉昙被阿棠抢白了,赶紧识趣地不再说话。那香粉明明就是买给你的。淡定,淡定,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区区一个失忆,我就不信她会一辈子记不起来。
这么一想,悉昙内心好受多了。
“未婚妻如何?美若天仙又如何?我所要的,不过是个心悦之人。”
悉昙摸了摸阿棠的脑袋,修长的指绕过飘逸的发梢。悉昙突然觉得摸起她的头发,也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便拉过阿棠,将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头上,嗅着她的发香。
阿棠的三千乌丝如瀑,好看倒是好看,只是在夜里披头散发的,还穿着一身白衣,又是在这深山老林里,的确有点那啥的效果。
但在悉昙眼里,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果真不错。他一点没觉得阿棠这样的装束有何不妥,反而觉得她此刻更加好看。
阿棠听了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有些不解,便说:“喂,你泡妞什么的我不管,不过别招惹我,听到没有?”
你渣就渣,可别招惹我。
悉昙淡淡地回答:“知道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疯了。平时见父亲替母亲梳发描眉,常常挨骂却依然笑脸相迎,当时只觉得父亲没有家庭地位,现在……我当时年轻不懂事。
喜欢一个人,是真的会想着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跟她亲近。哪怕只是对坐无言,只看着对方,那也足够了。
悉昙很享受这种感觉。记忆中,他从未与她如此亲近过,甚至连见面都不多,最多的倒是书信来往。之前,就算再忙,也要先给她回信。虽然后来,就连相互通信这件事情被大舅子给禁止了……
阿棠此刻的内心远没有悉昙这般浪漫惬意,她只是无端觉得某人将自己当成了人形枕头。
但不知为何,我怎么对他的亲近没有一丝丝的反感?这种即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复杂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棠想不出原因,便没好气地说:“哥们,你困了就一边睡去。别靠着我,怎么跟我哥似的。”
以前二哥也喜欢压着自己的脑袋,只不过,他是在鄙视咱矮。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大老爷们,成天鄙视咱们小姑娘个子矮。
阿棠对自己这位义兄的评价,似乎只有负面词汇了。
“哥?”这无意的一句话,倒是让悉昙吃了一惊。
但他吃惊的却不是她还有一个哥哥,而是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哥哥。难道说,她只是忘了我?一时间,悉昙的内心崩溃委屈到了极点。
她失忆居然只忘了我一个?!
阿棠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的感觉,说:“那什么,我就是觉得我有。其实我,对了,你又要教我,又不让我拜师,到底意欲何为啊?”
阿棠就是这个破习惯,一旦接不了话了就转移话题。
悉昙倒是不介意她这样。只是,他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于是,他沉默了。阿棠“夺回”话语权,傲娇地说:“得了吧,就算你收我,咱也不跟你学。”
“为何?”
悉昙疑惑了,主动教她武功,她竟不学,这还真是稀奇。
阿棠推开他,枕着自己的膝盖,拿一根树枝拨弄火堆,说:“跟你学多没意思?再说了,徒弟能学的过师傅吗?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本宝宝细皮嫩肉,辣不过你。”
悉昙听了,抿着嘴瞧瞧笑了起来:“那俗话还说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又作何解释?”
“杠精。”阿棠一个无语的白眼送了他,说:“哪儿那么多话,别离我这么近,我还会跑啊。得了,我睡会儿,除非太阳从北边升起来,否则别叫醒我。”
说完,阿棠就侧躺在地上睡了,秒秒钟入睡的技能成功让悉昙侧目。
悉昙看着睡姿略显不雅的阿棠,感叹到:心悦之人果然怎样看都好看,不过这睡姿,也太爷们了吧?她平时都是这么睡的?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起过,彪悍的女人嫁不出去,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若果真如此,她这个泼辣女子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了……悉昙有些无奈地看着阿棠,摇摇头。
但无奈归无奈,悉昙还是不能由着她在地上躺一夜。小心翼翼地将阿棠抱起,靠在自己的腿上。又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用内功帮她烘干衣服,而是将火拨大了些。
俯视着怀中人的睡颜,悉昙觉得现在总算是看着舒服多了。
悉昙不敢睡也无心睡,顺手将已经烤成焦炭的蛇扔进了火堆里,时不时拨弄着火堆。渐渐的,悉昙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悉昙醒了过来,此时火堆已经熄灭许久了,连烟都没冒。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睡得正香,只不过她这姿势,这动作……
阿棠的手居然环在了悉昙的腰上!
悉昙面具下的脸一红,便赶紧小心翼翼地将阿棠的魔爪拉开,抱她起来。照理说,这么一折腾,再怎么熟睡也该醒了,可阿棠却照样双目紧闭,面颊绯红,似在酣睡。
悉昙起疑了,试探性地将手背放到她的额头上——果然是烫的。
悉昙赶紧将她背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近处的一座高山上依稀有些人烟。悉昙回想了一下,最终决定朝那山上走去。
又过一日……
悉昙坐在床边,拉着阿棠的手,似是喃喃自语:“不省心的笨蛋,都过了一整天了,睡这么久,也该醒了。”
此处是蜀地高山猛虎山,猛虎上是一座猛虎门,劫富济贫,深受蜀地百姓欢迎。悉昙知道这猛虎门行事风格,再加上四周也无别的人家,若是出去的话指不定会碰到那群刺客。
悉昙别无选择,只好选择背着阿棠爬上了这座高山。
悉昙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而阿棠这时却是翻了个身,梦呓到:“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我要睡懒觉,哥,别吵,我待会儿起来。”
悉昙眼眸一亮,惊喜道:“阿棠,你醒了!”
“哎呀哥呢好烦啊,我再睡会儿,好不好嘛……”
说着,还拉过悉昙犹豫不决的手,抱着用脸蹭了蹭。
悉昙全身僵直,机械地想抽出手,但却被阿棠抱地紧紧的。他脸一红,很是尴尬。
蜷缩在被窝里的阿棠又迷糊了几秒,才豁然反应过来——我现在我在这什么,墨羽大陆,哪儿来的哥?
那刚刚那只爪子是……妈呀!
阿棠猜到了手的主人,立马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认错人了,南诏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诶,对了,我在野外,哪儿来的被子,还有这床,这……
难道我回家了?是个梦啊,吓我一跳,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害我白高兴了。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切实际的梦。
阿棠还以为回到了现代,抱着悉昙的手接着睡。悉昙满头黑线,强压情绪,尽量平缓地说:“你抱够了没有!”
“没,哥,我……梨子?”
阿棠猛地清醒过来,赶紧丢开悉昙的手,“腾”地坐起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阿棠才发现,这哪里是家啊,一间土胚房,一扇旧木门,一架木头床,床边还有个依然戴着面具的冰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