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书院起火新人出
景山百晓院,古木参天,柳鱼喘着气跑出来:“不……。”
话没出口,迎头便遇上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雨滴,两人四目相对,都猜着了八九分,还是柳鱼先开了口:“你也听说了?”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雨滴喘着气,扶着柱子道,“可见是真的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那宝图居然可以打开灵界……。”
雨滴说着突然就滚下泪来,不等柳鱼开口便继续道:“传言是灵界,可,可是生不见人……,”下半句她忍住了,突然便呜呜哭道,“百年哥哥你在哪里……。”
柳鱼待要安慰,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自己便是一酸:“这么说,小白,小白她……,但,但听闻还是有些人散落在了四处,并未全部消失……。”
雨滴见如此说,突然抬头,一双泪目对着他,轻轻道,“这么说,柳师兄,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柳鱼想要说什么,背后却有人说道:“若是还在,自然便有消息,若是去了异界,又去哪里寻?”
两人一回头,却是猪小杰。
听他如此说,雨滴又埋头哭……
时间:一年后
又是三月阳春,彩蝶纷飞。
永嘉岩头古镇迎来了开春以来的,第一个集市,热闹非常!七彩布匹;竹椅竹床;木偶玩具应有尽有。商人们早在去年就备足了货,普通百姓,也将地里种植的土特产一板车板车的往镇上拉,卖了钱好换自己平常所需,往往买了田耕工具、布匹等物,这些平常不一定买得到,也没今儿便宜。最欢乐的是一些十多岁的女娃娃们成群结伴的,满街的转悠,也不觉得累!
街头到处有麦秆做的精巧饰品有塔、桥、亭各种形状,栩栩如生,引得很多小娃娃吵闹着要买,尤其那编成的风车,随风溜溜转着,仿佛时光机,岁月就在这样的转动中悄然溜走。
街东头一个老头子坐在几个大酒缸后面,酒缸上边贴了两张红
纸,用粗大的毛笔写了“烧酒”。烧酒是一种楠溪江人用自己种的稻米采用自酿烧制而成的白酒,当属永嘉特产之一,香味浓厚,远远就能闻见它独特的醇香,让酒客忍不住就要咽口水,不自觉要朝酒店走去。
近日那镇上的春草堂又开学了,这些年因为动乱不安,早先的学堂倒闭多时,娃儿都没能上好学,有条件好的人家,把孩子远远的送到别处去上,但也免不得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一般百姓家的孩子,便只好辍学在家帮忙。春草堂据说是方外人士武功出神入化,不知怎么的隐世又出世,回到了故乡,看到这般境况,顿生悯爱之心,要为家乡尽点力,做起事来果然极富效率,不但重整学堂,自己亲力亲为就做起了院长,改春草堂为春草书院。此人具体来历已无可考,但闻娃儿她娘说是谁谁谁他家亲戚,姓金,名监督,江湖原称魔鬼监督便是。
书院落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永嘉,书院招募先生的告示还没贴出,方圆十里的秀才就争相来应聘,院长经过层层筛选,选定的几位先生都是才学过人,比如新聘请的章先生,名唤季风的就不寻常。
据孩子说,这位先生非但书法过人,文采一流,医术也不弱,刚来不久就做了件轰动全镇的事儿。就是先前隔壁夏美村里一个老太太眼疾十年,几近全盲,这老太太老伴去世的早,唯一的儿子儿媳又不幸英年早逝,就留了个孙子跟她相依为命,她疼爱这孙子,虽然经济拮据,但听说书院重开,便求告自己的哥哥接济,好歹上娃娃识得几个字,如今自己成了瞎老太婆,可能不让自己的孙子成了睁眼瞎。一日她娃因为照顾他姥姥上课迟到,这先生便问缘由,得知实情非但没有责怪学生,还特特去他家帮他姥姥就诊。
原是这位阿婆儿子儿媳妇因病去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人间最大不幸之一,她日夜啼哭,伤心过度便哭瞎了双眼,又因无钱医治就拖了这么多年。先生了解来龙去脉,仔细诊断后,从随身带的药箱里便拿出银针给针灸起来,随后开了附药方,看着也很寻常无非是:金菊花、红枣、冬梨、白术、枸杞,熬汤提汁,内服外用,不到一个月,这阿婆竟渐渐开了眼!
此事情传出,一时间轰动内外,传为佳话,也因此学堂开春,报名者众,几乎超越学院承受能力!这边还有另外位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姓艾,名轩。这不,他家娃娃小黑,也十七八岁了,终于上了学,不到两个月,就能写出这么手好字,他看着酒缸上的两字,眼神不自觉笑眯眯起来。
“师傅,这酒真香,好酒好酒,”正想着,一个胖子过来打开酒缸闻起来。他以为是夸这字写的好,出口就,“哪里哪里,我家娃胡乱弄的。”那胖子听的一愣一愣,又闻了闻酒:“你家娃儿整的?香的很哪!”他才省悟过来,自知误会,“诶,不不不,”忙笑道,“我是说这字,这字我娃娃写的,嘿嘿!”
“哈哈,去了春草书院了吧?据说那里的先生各个才华过硬呢!”那胖子会意,也不假思索的去看那字,边道,“嗯,果然不错,妙!”
“是啊是啊,那先生真能耐!”老头急忙道。
胖子端起碗打开酒缸的盖,勺了碗酒一口喝下去,嘴里却说:“是啊是啊,我家淡淡也在那书院念着呢!她一个女娃娃,现在也能
诗会赋咧!”
说完又勺了一碗酒,脖子一仰,咕噜喝了干净,嘴里发出爽快
地呼呼声,还忘情的说着:“好酒好酒,真他妈香!”
老头看着不对,这不能光喝不买不是,于是黝黑的脸堆满了笑,然后才道:“这位后生,你这……。”那胖子脸红脖子粗,愣了半天,一拍脑门道:“大爷,我,我我是从朋友家喝多了这……这一闻到酒香就过来了,一时以为还在酒桌上……我喝了几碗来着,我给我给……。”说着就往腰里掏银子。
“虽是老了点,你叫我大哥便成,哈哈哈,”这老头确实看着显老了点,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实际年龄没能赶上相貌的变化快,这不,他家孩子也才上学堂呢!
俩人正说话间,街头忽然人群骚动,一片喧闹,大群人往里弄跑去,但因为人实在太多,又跑不快。
但听他们口里喊着“救火啦,救火啦!书院着火啦,不得了了,大家快救火去……!”人群中跑出一个女孩儿,洁白的衣裙,外套一件无袖白色马夹,松软的丝绵,鸭蛋脸,头发松散的挽在后面,夹了粉红蝴蝶结,娇喘微微:“爹!你还在这喝酒,书院着火了,快快咱们救火去……”边说边拉了胖子飞奔起来,别看她长的娇弱,她那胖子老爹还没反应过来,全脑子沉浸在酒香里,却被她一推一拉,轻跑起来,但就这么一推一拉,竟是跃出数仗,看来这女娃娃绝不简单!
战乱年代,岩头这个小镇,或许出于自保,比起习文来说,习武在百姓眼里要重要的多,很多村子自古老少习武,所以这些娃娃们往往武功都不弱。
“爹爹我们还需快些,唉……!”淡淡扯着她父亲的袖子,虽然轻功了得,但因情急,又到底小女孩家家的,体力终究不济,早已经香汗淋漓,心急如此,可见她对书院的情感不虚,边四下里张望。怎耐人群拥挤,她早拉着爹爹避开大道,抽身跃入巷子。
但胖子已经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但因喝了这么多酒原本就是红的,加上被女儿如此拉着疾奔,就差没紫红起来,干脆停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下气道,“丫……丫头,我看我……我就不用去了,你会武功,我什么都不会,去了反添麻烦,你看……。”说着朝女儿呵呵笑,边打了个饱嗝。看他喝了那么多酒,还真成不了事。淡淡见他说的有理,还当真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功夫,不觉翘起嘴巴,不依不饶:“不去没问题,又喝酒,你晚上等着和妈的搓衣板亲热吧!”说着一松手就走。
不想被胖子一把拉住,“你这丫头,爸爸明天请你吃贪嘴鸭还不成吗?”
“不成不成!书院烧了我就不能上课,不能上课就……。”话没说完,突然傻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有晴转阴有阴转冷。看得胖子摸不着头脑,只见女儿直直盯着前边,也就顺眼看了去。人群中一个少年拉着个和淡淡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正飞奔而去,那少年干净白皙,眉宇俊秀,脚步飞扬,虽然行外人,也能看出这少女武功了得。因为两个人都穿了蛋黄色衣服,分外耀眼,那女孩子也和淡淡一般发型,虽然雪一般白净,眉目身段,却不及淡淡精致。然而长裙飘摇,顾盼神飞,另有一股别致风流。
“丫,丫头,那不是谷子嘛!他怎么……,”话没说完,这边淡淡脸色骤然灰暗!吓了一大跳!
“丫头,你怎么了丫头!”
淡淡半晌才道:“爹你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谷子拉着曹线线在跑。”
“……”。
胖子知道又说错了话,正要安慰,却见女儿抬头淡然一笑。
“爹你回吧,我……。”说到这里觉得后半句和爹爹说十分多余,便裁掉了,身子一跃已上屋顶,头也不回就朝书院奔去!
“这孩子了不得,轻功都到这份上了?!”胖子一惊一愣,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但心下不明来由的有些怅然,淡淡是他心头肉,从小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嘴里怕化了,对她百依百顺宠的她愣是淘气了些,现下突然觉得她长大了,竟是有些失落缠在心头。他长的虽粗,心却不粗,方才女儿的神奇,却是落在了他心里了。
边想着,边钻进一条胡同就朝家里跑去,老婆规定日落西山前要没回家就得跪搓衣板!她这老婆也是一胖子,喜欢穿咖啡色衣裙,远远看去,如一水缸,走近了看,如同水缸上盖了个木桶。小名色色。父亲姓朱,她跟了母亲的姓——郝。邻居就管她叫“郝色”,新认识她的人就称她为“好色”!
虽则身材不济,眉目却也端正,大眼睛,双凤眼尤为精神!邻里相处的也都很热乎,心宽体胖,什么事情也都笑笑就过去了,用她的话说:“压根就记忆不行,昨儿跟谁闹了不高兴,次日醒来就不记得了。”所以照样亲热,礼多人不怪,别人也乐得和她交往。就是对胖子不依不饶,规矩甚多。但因记忆不好,昨儿定了今儿自己竟是忘了,所以每日常新,任胖子如何坚守,无奈计划永没变化来得快。这不,一进门他就笑呵呵:“娘子,我回来了。”
色色并不看他,自顾对着镜子打理发鬓,慢慢道:“知道太阳在哪吗?”人虽粗大,声线竟是柔软甜美,远远听去,当是个纤弱女子。
“太阳山顶挂着呢,娘子。”胖子偷眼看了看窗外,方才进门还正挂山顶的太阳,才一转身功夫,竟然就没挺住,不见了踪影。
“他娘的!”胖子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这不厚道的太阳。
“知道怎么做吗?”色色厉色道。屁股朝他跟前的凳子一坐,挺挺身子确定自己坐稳了才又发出一声长啸:“嗯——!”她这一坐,倒活像弥勒佛还俗。
胖子连忙陪笑:“知道知道……。”急忙跑去她身后,给她捶起肩膀来,讨好道:“娘子的肩膀,好像小了很多哦。”
突然色色呜呜哭起来。
他原是想蒙混过去,不料今日娘子反应这么强烈,马上道:“娘子娘子莫急,我错了错了。”急忙自取了搓衣板,正要跪下,这边色色呜呜咽咽方才的一口气,这回子才转过来,只见她哭道:“成天在外面跑也没带我去,隔壁张嫂今日就就他相公陪着买了三匹布料……,呜呜……。”
胖子愣愣回头看她娘子,衣服穿她身上像包了个粽子,布料
总比别人多出一半。正要安慰,门呀的一声,三四个人闯了进来,一个小伙子灰头灰脸,背上背的一女孩子,脸上一片水泡……,后边跟来个女孩子是林草儿。
“赶紧,叔叔快,淡淡受伤了!”大家道。
“淡儿……,”色色吃了一惊,起身过去看果然是自己的宝贝,这腿一软,脸上五官徒然移了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丝毫不需酝酿,哗啦扑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