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炘奴担心道:“先生,可月姑娘是国君,万一….醉了酒宠幸了那头牌,可怎么办……”
长孙凌双手攥成拳头,眉头蹙得紧紧的,静了好半晌,似是平定情绪,道:“她不是随意之人,花楼小倌入不了她的眼。”
炘奴道:“可是先生就不担心世子对月姑娘有非分之想?世子和月姑娘是很早就认识的。”
长孙凌道:“你都说了是很早就认识的,之前那么久都没生出男女之情,现在又怎么可能?”
炘奴道:“所以先生是不去花楼了?”
长孙凌拿起身边的一本书砸他,“话真多,出去,关门。”
要他现在是长孙凌,且霓凰和他在一处了,还特别喜欢他,他肯定就去抓人了,他才不管她会不会宠幸那小倌儿,她又会不会和周褰发生点什么,他不爽就是会去。
毕竟是花楼,毕竟是和男人待在一起,还有头牌小倌儿。
可他现在是萧子淑。
萧子淑是温柔的,重礼的,沉稳的,内敛的,谦和温逊的读书人,是做不出来吃醋就去花楼抓人这种事的。
一旦做了,就是露馅儿。
既然他做萧子淑,那就做到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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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里,老鸨请来了男女头牌。
要说这花楼不愧是长安城中最大最出名的,这两位头牌都是倾城的姿色,女子貌美无双,男子俊雅出尘,是难得一见之人。
女子叫清荷,男子叫知暮。
周褰见两人进来,撞了下月霓凰的肩膀,道:“怎么样,满意么?这位知暮可是贵极了,五十两黄金一晚。”
月霓凰双手环胸,右眉挑得老高,道:“你的意思他不光长得好看,活儿也好了?”
周褰嫌弃的咦了一声,道:“好歹也是个女子,说话怎么能这么粗鄙,你虽是个女武帝,但也要文雅些才是,我真不知道萧子淑一介文人怎么会喜欢你。”
月霓凰道:“我在他面前可从来不说粗鄙之语,对你嘛,我斯文做什么。”
周褰气怒道:“我知道我不配行了吧!”
清荷面带笑容的坐到周褰身旁给他斟酒,语气十分温柔,道:“世子今日生辰,莫要生气,先饮一杯吧。”
周褰原本黑沉的脸上立马带上笑意,一双眸子都亮了,痴痴的盯着清荷看,道:“喝,我喝。”
月霓凰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知暮坐在月霓凰身旁,也面带笑意,拿酒壶给她斟酒,道:“姑娘也饮一杯吧。”
月霓凰看了眼桌上倒了满杯的酒,未拿,道:“你真名叫什么?”
知暮道:“就唤知暮。”
月霓凰道:“被家里人卖进来的?”
知暮点了点头。
月霓凰拿着酒杯一饮而尽,道:“你生得这么好看,为这花楼赚了不少银钱吧。”
知暮深吸一口气,似有说不尽的苦楚,沉闷了半晌,道:“银钱赚了不少,但从女子身上赚来的银钱是少数,知暮多数接待的,其实是…..男子。”
月霓凰震惊得双眸如铜铃,好久才道:“男…..男子?”
知暮重重的点头。
月霓凰一脸子尬笑的抠着后脑勺,好奇的问道:“那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知暮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道:“姑娘猜猜。”
月霓凰摇头,“我还是不猜了。”
这人啊,一般说猜猜的时候,多半就是不能言说的时候。
既是不能言说的,那定是…..
知暮看了眼正与清荷喝得正兴的周褰,转眸又看向月霓凰,道:“姑娘与世子是好友吧,这花楼世子常来。”
月霓凰道:“是好朋友,他一路跟着我去的草原,原本他是想去草原放牛养老的,可结果被他爹找回来了。”
知暮浅笑道:“世子文采卓越,知暮有幸读过他的文章。”
月霓凰意外道:“你识字?”
“认得几个字罢了,我十岁就被卖到这花楼里,早前楼中有位头牌,是位家道中落的才女,她教我认了许多字。”
月霓凰右手撑着太阳穴,笑道:“这么说来,你很喜欢周褰的文章?”
知暮道:“是。”
月霓凰顺手拍了拍周褰的肩膀,道:“知暮喜欢你。”
周褰看向知暮,见他目光正盈盈的看向自己,一脸期盼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觉得有点怪,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他道:“喜欢我?我可是纯爷儿们!”
他脱口而出,让知暮心里又难过又好笑,月霓凰更是一脸意外,她伸手打他后脑勺,道:“你有病吧你,他是喜欢你的文章。”
周褰被月霓凰打得痛极了,一张脸烂成了苦瓜,他揉了揉,道:“你不说清楚老子怎么知道!知暮就是男女都接待,老子怎么知道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知暮见周褰一脸嫌恶的眼神,缓缓的垂下了眼帘,眼底情绪复杂,有落寞,悲伤,以及自卑。
月霓凰瞪他,语气有些冷,道:“你发什么火,凶什么凶。”
周褰见月霓凰脸色不太对,立马就怂了,道:“我错了还不行么,改日我亲自提笔写首诗赠他可以不?”
月霓凰道:“写好点,别敷衍。”
周褰咬紧后槽牙,“知道了姑奶奶,惯的你。”
知暮抬眸看向月霓凰,道:“多谢姑娘。”
其实他更想说,真羡慕你,姑娘。
月霓凰轻瞥了他一眼,道:“不必,只是…..有些东西你得看开,是你的会来,不是你的即便怎么靠近想要得到都没用。”
知暮一阵心悸与心慌,双手都在发抖,他算是明白,为何堂堂世子爷,会对这女子如此尊敬,单凭他几句话,几个眼神,都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花楼每日来去数千人,楼中女子与清倌过六百人,没一人近来看出他的心思,唯独眼前这姑娘,一眼中的。
知暮不知说什么,只是抿唇不言,心里似针扎一样。
疼。
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延绵不绝的,像要慢慢折磨死他似的。
月霓凰见他一脸难过,把桌上的酒壶递给他,道:“喝醉,麻痹自己,就没那么疼。”
知暮接过酒,大口大口饮着。
他在这花楼十几年,酒量自是不差的,一壶喝完,几乎没什么醉意。
周褰见知暮牛饮,道:“受什么刺激了,他不是不常喝酒吗?”
月霓凰左眉挑了一下,勾唇一笑,道:“你知道他不常喝酒?”
周褰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道:“老子不知道!”
月霓凰笑而不语,只是拿过一瓶酒,扒开酒塞,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