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黑衣白发高敬孝
小白：“色爷，咱们的部众来了。咦，最前面那个人真有气派呀，那是谁呀？我记得咱们白马部没这号人物哇。”
色爷：“郎君，那位有气派的人就是巴腊琴的汉家哥哥，也是我们要找的人，也就是您说的相国之才。”
小白：“色爷，既然今后要一锅吃饭了，您老就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呗”
色爷：“他姓温名彦博字大临。他出身太原温氏，是追随太上皇开国立唐的功臣。他官授并州道行军长史，爵封西河郡公，这身份地位比咱们高出不少，而且他深受太上皇和陛下信赖。知道吗，颉利在长安城外跟陛下讨价还价的时候，陛下对颉利的要求就两条。一个是勿伤吾民，另一个就是送归彦博。”
色爷一边替小白整理仪表一边继续说到：“小白呀，你们江家也就是从你爹做官后才跳出农门成为士族，跟人家这官宦世家一比差的太远了。将来呀，等你跻身朝堂的时候，只靠着咱们这些人的帮衬是远远不够的，得跟这些士大夫多亲近。打江山靠武将，坐江山就得靠文臣了。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用？你要和温彦博成为忘年之交，最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这样一来他所掌握的士族高门就都对你拱手相迎，你的仕途将是一片光明。一会见了他一定要恭敬再恭敬。你年纪轻轻的又是晚辈，礼节周到些嘴巴甜些不吃亏哇。可要记住了呀。”
色爷的关怀让小白眼圈有些泛红，
小白：“你老教训的是，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娘亲见识又少说不出啥来。以后您就是我的长辈，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老尽管直言。只要是您说的，小白都听。”
色爷用袖子沾沾眼睛后说：“其实老汉也有私心，我们这帮兄弟干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活计。我们虽不像将士们那样为国征战，不像士大夫那样辅佐帝王，但我们也没少为大唐卖命。大唐是谁的？自然是陛下的，咱为大唐卖命就是为陛下卖命。陛下对咱们也不薄，可是陛下日理万机，咱不能啥事都找陛下啊。所以呀我们兄弟一直就想找个士族出身的人来撑门面。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那些连尸首都找不到的兄弟们的家小能活下去。至少也要让那些孤儿寡母，手残脚残的兄弟们不受冻挨饿，不拖着棍子沿街讨饭。”
“那些官宦世家看不上我们，我们也不能跟他们沆瀣一气，毕竟我们是给陛下办事的。令尊江会官职虽然不高也不曾位列中枢，更不是秦王府的老人但却和陛下是亲亲的乡党。从陛下亲封江会为成纪县子就能看出来，令尊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何其重要，不然也不会让令尊授职高陵县令。”
小白：“我家和陛下是同乡这我知道，可不能仅仅因为是同乡陛下就高看我爹一眼吧，陛下不是任人唯亲的人。”
色爷：“嘿嘿，你马屁拍的好，记得以后在陛下面前就这么说话。陛下用人那必须是德才兼备，这人品是第一位的。令尊的能力嘛，这个，但是令尊对陛下那绝对是忠心耿耿，而陛下对令尊也是信任有加。陛下说过，江会虽然不是相国之才，但却可以牧守一方造福百姓，那绝对是放在哪都放心的。”
小白：“说白了就是我爹本事没多大，只有一颗衷心永不变对吧。您老，大概跟我爹早就相识吧？”
色爷：“老汉世居秦州成纪，前隋开皇二十年入宫，也曾服侍过前隋炀帝，后来追随太上皇和陛下。如今忝为百骑司左都督，右监门卫将军，华阴县伯。令尊为陛下效力还是老汉引荐的嘞。”
小白：“原来您是乡老，若论辈分江尚应该如何称呼您才是？”
色爷：“按照咱们老家的规矩，你应给叫我一声叔公。”
小白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用叩拜，规规矩矩叫了声叔公，而色爷只是伸手虚扶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礼。
小白叩拜完毕，色爷连忙扶起小白，这老家伙现在看小白的眼神跟一起不一样了，那完全就是一种爷爷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大孙子的感觉。
小白：“叔公，我爹是不是百骑司的人？”
色爷：“你爹是给我们撑门面的，我们保他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把他拽进百骑司来。这件事陛下默许，你爹心里清楚，我们兄弟愿意，但就是不能见光明白不？百骑司乃是陛下耳目，招人恨呐。”
小白：“我明白了。可是我家铁锤为啥能进入百骑司，她爹不是段大将军吗？还有就是，铁锤用的暗语和厨子用的暗语好像不一样啊。”
色爷：“宝贝儿，你还真是忘了不少事。叔公跟你说，百骑司脱胎于秦王府禁卫羽林百骑，跟陛下所依仗的玄甲军同根同源。最开始啊，百骑的兄弟们全是军职，光是校尉将军就有好几个。打仗的时候，百骑就是陛下的耳目，刺探军情斩杀敌酋，那也很是威风的。后来大唐立国了，陛下跟隐太子闹别扭，咱们百骑分出一支成了百骑司专门对付隐太子一伙，剩下一支主要刺探各路反王周围各国的军情大事。铁锤那丫头是那一支的，那是陛下亲自亲管的，我们都插不上手。当然，这两支系出同门，又都不招人待见，本是兄弟又是同病相怜，所以关系密切不分彼此。不过那一支的腰杆子比百骑司硬。想想看，陛下亲管呀，你也铁锤她爹是大将军，而那一支里类似铁锤这样爹很厉害的主儿可不是一个两个呀。那些爹，一个两个都是位高权重且杀人不眨眼的军中杀才，为了跟百骑司有所区别也为了不泄密这才有了自己的一套暗语。”
小白：“明白了。人家是亲生的，咱们是隔壁生的。”
色爷：“咱们也是亲生的，只不过不是老大而已。真的，叔公不骗你。你看这回这美差不就落在咱们百骑司头上了嘛。”
小白：“这叫美差？好吧叔公，就算您骗我，小白我也信了。你说吧，我该怎么干。”
色爷：“你就一个心眼儿的赚功名，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官当得越大，权力越大越好。等你身份够贵重，官职够高的时候，才好为自己兄弟打算。你也别为难，其实兄弟们没啥过分的念想。就是兄弟们求到你的时候你伸把手，孤儿寡母有难处了你帮一帮。今天你那一刀兄弟们都看见了。好着嘞！跟着你的这一百来兄弟之前都是记着你爹的情义记着他的好嘞，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比你爹有出息哇，跟着你咱们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这美差肯定能成。叔公也放心了，这不就想着为你安排今后进入朝堂的事吗。你放心，兄弟们绝对一门心思的跟着你走，上刀山下火海眼都不带眨的。”
小白：“您老放心，我就看不得自己人受罪。饿不着冻不着这是最根本的，我还要让咱们的兄弟人人有事干，个个有钱赚。要让孩子们都能读书识字，将来都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就不是江尚江小白，我就不是我爹娘的儿子！”
色爷流泪了泪水顺着满是褶子的老脸肆意的流淌。他一边哭还一边点头，一边用力地拍着小白的肩膀。
小白不知道百骑司的前辈叔伯和兄弟们都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但他从色爷的样子就可以猜出，那一定比想象中的要惨烈的多。
戒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色爷抬手抹了一把脸说：“人一老哇眼窝子就浅，就总能想起以前那些老伙计，死了的活着的都想。干我们这行的，就不能有家。有了家就会分心就有了拽腿的就容易死。咱们不怕死，就怕误了陛下的大事。所以咱们百骑司里除了响当当的好汉之外，也有被人看不起的可怜人。一辈子没儿没女呀，死了都没人给烧纸，老汉就是这样的人。老夫内侍省同正员、内给事，百骑司左都督，右监门卫将军，华阴县伯高敬孝，见过郎君。”
小白现在才知道，色爷的真名叫高敬孝而且是个宦官，也就是说色爷是个太监。太监跟太监还真不一样，高敬孝这个太监可比赵高、十常侍这样的奸佞强的太多了。只看高敬孝的爵位官职比小白他爹还高就知道，高敬孝绝对是身残志坚的杰出代表。
小白连忙拦住正要行礼的高敬孝。
小白：“您老这是做什么呀，折煞小白啦！”
高敬孝：“郎君这次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手就立下奇功。就因为你才让咱百骑司抢到了这美差，这一次咱们爷们儿齐心协力灭了突厥狼崽，解了大唐心腹大患，让陛下睡个安稳觉，让百姓过个舒心安稳的日子。待到大功告成之日，郎君定会受到陛下厚赏，封侯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到时候老汉见了郎君那是必须恭敬的，等老汉老的动不了了，还得请郎君赏口饭吃嘞。”
小白：“那是必须的。即便我以后不能封侯拜相，当王爷驸马啥的，我也对天发誓，只要有我江小白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您老！不过叔公啊，现在咱们还是按照从前一样行事。只要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其他的啥都不是事儿！”
高敬孝：“说得好！你跟你爹一个脾气。郎君话都说到这了，那老汉就给你变个戏法瞅瞅。”
高敬孝右手袖子从脸上一扫而过，在露出脸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面具。
小白：“黑衣白发。我就猜到会是您色爷。城隍庙里我说的那几句牢骚话您老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高敬孝：“要是放在心上，你能活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爷俩个哈哈一笑，相互间最后的一丝隔阂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