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是别带猴子了
刘母让刘伯钦夫妻二人细说了一遍，一家人顿时感叹道：“想不到，那位长老还真是一位有道的高僧啊。”
之后，刘伯钦叫上了一家老小，全部上前拜谢，刘伯钦说道：“多谢长老超度我那亡父，令他得脱苦难，得以超生，刘伯钦全家上下感激不尽。”
唐悔傻眼了，上次自己被人家撵了出来，这次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想着顺利完成法事，别让人家扔出去就好，想不到效果如此拔群，可这是为什么？自己不是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的大学生吗？我不是莫名其妙变成唐僧的唐悔吗？为什么我装模作样的超度居然真的有效？而且人家老人家居然真的托梦过来感谢？
难道自己真的具备了诵经超度的技能？
“那个……不用谢不用谢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什么台词啊？唐悔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这都什么啊？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应该做的”这种说法？
唐悔赶紧双掌合十：“咳咳，我是说，贫僧哪有什么能为？怎敢劳你全家致谢？”
刘伯钦高高兴兴取出了纹银一两致谢，唐悔不知银两的价值，但是为了保证自己的高僧形象，压根也不敢收钱，但是又不能直说，他心念一转，开口说道：“太保啊，银两就不用了，出家人一路行走，哪里用得着银两啊？望太保肯发慈悲送我一程，足感挚诚。”
刘伯钦拱手道：“送是当然要送的，只望长老不嫌弃，收了这点微博银两。”
唐悔心中念头转了转，仍然不敢收钱，刘母无奈，便招呼媳妇多做了些粗面烧饼干粮什么的送上，这回，唐悔才装模作样的欢喜笑纳了，在这家人面前，唐悔是真不敢露出什么破绽，不说满天神佛有没有盯着，上次在死之前，唐悔是亲眼看见刘伯钦飞在空中，正面拦住孙悟空去路的，这人的实力只怕不在美猴王之下。
死了几回之后，唐悔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多了，就是生怕让人瞧出不对，一下就把自己给秒了，以自己的能力，连普通从者都能干掉自己，神仙要秒杀自己还不方便？
悠悠然，唐悔想起了小说里常常出现的那句话“别人穿越出去都是大杀四方，称王称霸，开后宫，做种马，走上人生巅峰，只有我那么惨。”
唐悔叹了口气，还有谁能比我惨的？人家穿越出去，再惨也还有个功法什么的，再差也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至不济，也能撩个妹子，泡个仙女姐姐什么的。不能近女色的也有，像是骨傲天什么的，简直强得发指。我倒好，力量没有，还是个和尚，女色都近不得，简直一条死路啊。
问题是，就算死也不能解脱……这就十分尴尬了，死亡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一个不小心就要死很多次……唉，和尚就和尚吧，满天神佛盯着，满地妖魔念着，一不小心就会死，死了又会活，为了活下去，更要费尽心思演好一个和尚，现在还要装作不贪财，甚至不贪吃，唉……
唐悔强打精神继续上路，刘伯钦亲自领了唐悔，又叫上三位家童，各自带上些捕猎器械，呼唤了一声就上路了，那样子和一个耿直老猎人完全没有两样。
半日之后，只见对面出现了一座大山，这大山高耸入云，直接青霄，巍峨险峻，刘伯钦带着唐悔上山，走着走着，刘伯钦忽然停下了：“长老，到此，你要自行前进了，我要告辞回去了。”
“啊？”唐悔下马说道：“只能到此地？可是这儿荒郊野岭的……太保能多送一程吗？只要能看到前方人家即可。”
伯钦摇摇头：“长老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愿远送，此山名叫两界山，东半边为我大唐所有，可到了西半边，却都是鞑靼的地界了，那边的虎狼都不归我管了，他们知道我坐镇于此，不曾过界分毫，所以我也不能过界，免得有人误会，长老，还是请自去吧。”
唐悔明白了，过了这儿就出国了，这位刘伯钦在此地坐镇，过界了是要出事的。
如果是以前，唐悔也许会认为这刘伯钦不敢过界是惧怕唐国军队或是鞑靼军队的盘查，自从他看见刘伯钦与孙悟空在空中对峙的那一幕之后，他就再也不这么想了，这刘伯钦不肯过界，他口中的“有人误会”必是另有其人，而且这人恐怕不是凡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伯钦是个好汉子，上次他把自己丢到门外去，也是因为自己贪吃破戒，坏了他家法事，就算如此，刘伯钦也只是将他赶出门去，却没有进一步加害，也算仁至义尽。
唐悔对他一躬到地：“若不是太保，贫僧只怕已经被老虎咬死了，再次拜谢太保救命之恩。”
“唉，哪里哪里，我还要谢谢长老呢。”
两人正在拜别，孙悟空如嗡雷一般的声音响起：“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
再次听到孙悟空的声音，唐悔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想起上次那种全身骨断筋折的死法，到现在还不寒而栗，全身发冷，他心想：糟了，又是这个妖猴。
听到这个声音，刘伯钦也十分诧异，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啊呀？这……这是谁的声音？”
刘伯钦一众家童也全都惊讶不已：“这不是那山中石猴，匣中的老猴子吗？”
太保恍然大悟：“对！是他！是他。”
刘伯钦再看唐悔，他却毫无反应，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仿佛站着睡着了，刘伯钦推了推他：“是谁发出的声音，长老不觉得好奇吗？”
“啊？哈……”唐悔险些冷汗都下来了：“这个……贫僧一心西去取经，对什么石匣子啊，石猴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哦？”刘伯钦听了这话，仍然说道：“此山旧名为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故而改名为两界山。早年间曾听老人家说过，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此猴不惧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地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
“自那日至今，冻饿不死，十分神异，刚才叫唤的必定就是他，长老莫怕，我带你下山去看看他。”
咦？这种杀人的泼猴，我见他干嘛？唐悔刚要拒绝，却被刘伯钦拉了就走，唐悔“唉？唉？”了两声，没起什么作用，也只好跟着走，行不数里，却见那石匣中果然有一只猴，那猴子露着头，伸着手：“师父，你怎么此刻才来啊？可叫我好等啊！嘿嘿，来的好，来的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啊。”
瞧这话说的，救你出来，你送我上西天？唐悔当时就想起上次怎么被他送上西天的了。
刘伯钦胆子大，走上前去，替他拨开鬓角的野草：“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唉？嘿嘿嘿，我对你没什么话说，叫那个师傅上来，我有话对他说。”
这猴子说的话，让唐悔肝胆俱颤，上次救了他，这猴子非说五百年前压他的事情有自己一份，现在他却表示有话说？我没话说行不行？
当下，唐悔拂了拂衣袖：“你与我有话说，我与你却没什么话可说，你是山中一只猴，我是西去一僧人，你我互不相识，原本就从无交集，贫僧真不知道，与你有什么话好说。”
那猴一下急了：“别这么说啊，师父，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大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些日子有个观音菩萨领了佛旨，上东土寻找取经之人，说是要他往西天拜佛，功成之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哪。师父，只要你救我出去，我愿保你取经，给你做一个徒弟啊。”
唐悔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压力山大：“你来做我的徒弟？别闹了，算了吧算了吧，我可没这福气，做不得你的师父，我不是菩萨说的取经人，你还是不要与我去了。”
“唉？等等啊，你必是取经人，必是取经人！求师父看在徒儿苦等五百年的份上，救我出去吧！”这猴子急了起来，一时间声泪俱下。
唐悔低头皱眉，权衡了许久，问道：“我怎知放你出来之后，你不会暴起伤人？”
“不会的，不会的！”刘伯钦忽然插了进来：“这石猴虽然是个罪猴，却也是言出必行，品性不差之人，他在此几百年了，也不伤人，附近的孩子也喜欢扔他些石子野果什么的，他也不恼，石头扔了，野果吃了，他还说声谢谢呢。”
“……”见刘伯钦如此推崇，唐悔又皱起了眉头，细想一阵之后，他说道：“好吧，要我救人可以，可你是个猴子，我是个僧人，实在不是同路之人，救你出来之后，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就请自便吧。”
“这……”刘伯钦大为惊讶：“长老，这猴子可是一只神猴，长老又无对抗妖魔的力量，为何不收了这神猴做徒弟呢？这样西行也好有个照应啊。”
唐悔叹了一口气，说道：“太保，非是贫僧固执，可是我不知此猴究竟做了什么而被关押于此处，但是无论什么，必然是难赦的大罪，既然难赦，我又如何救他？如果贫僧真的能救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是即便救下来了贫僧也无把握化解他的问题，不如放生去了，也不必管他许多，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念想，只是以后……唉，如果以后这猴子再做什么罪孽，贫僧恐怕难辞其咎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孙猴可不管他收不收，一听要放他出来，当时就喜不自胜了。
唐悔问道：“可是我既没有斧子，又没有凿子，我如何救你出来呢？”
那猴子叫道：“不用不用，不用斧子也不用凿子，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管上山将这帖子揭了，我自然就出来了。”
去揭了楼主的帖子……唐僧顿时泛起了怪异的感觉，可是想起前事，金字压帖一揭，顿时山石乱翻，将自己压在了下方，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若是我揭了金帖，你可不能立刻出来，那山石飞来，我可受不住，我好心救你，你可不能害我。”
“师父，放心吧师父，你是个好人，俺老孙怎么会害你？”那猴子立刻拍石匣子做出了保证，因为他拍不到自己的胸脯。
刘伯钦问道：“呃？悟空，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可不能诓骗师父。”
那猴子叫道：“是真的！相信我啊，绝不敢虚言骗我师父啊！”
“好！”刘伯钦钢叉一横：“众位家丁，我们这就随师父上山一趟。”
“是！”
于是，刘伯钦唤了家童，牵了马匹，他却亲自扶着唐悔上了高山，经过陡峭滑溜，经过攀藤附葛，终于走上了极巅之处，又见到那金光万道的金字压帖，即便第二次见，唐悔依然觉得瑞气万条，光芒刺眼。
仔细再看，有一块四方大石镇住山顶，石头上贴着一封皮，仍然是“唵（ōng）嘛（ma）呢（nī）叭（bēi）咪（mēi）吽（hōng）”六个金字。
唐悔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一句“我是个和尚”，然后扑通跪下，朝着石头上的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告：“我，弟子……唐僧，特奉旨意求经，遇此神猴受困于此，若此猴有救，贫僧愿救他脱困，若此猴仍然凶顽不改，只是哄骗弟子救他，便叫弟子揭之不起。”
祷告之后，唐悔想了想，又拜了拜，眼看拖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揭了金帖，这回，这金帖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一触即下，一飘就走，只闻得一阵香风，那金字压帖就这样飘在空中了。
那金字压帖却不立刻走，而是飞在空中说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罪满，吾该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
还以为这位光芒小人监押圣者不会出现了呢，唐悔吓得连退好几步，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唐僧，还得注意一点啊，他急忙双手合十又拜了拜：“弟子恭送监押大圣。”
正在此时，那五行山动了动，唐悔吓了一跳：“糟了，那猴子又要在此时出来了，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