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一锤定音
卫王的动作极快，快到第二日就使人去了公主府，请公主准备今年过年的年饭。
这事本一直是沈王妃带着自己媳妇一道准备的，且又没两日就过年，卫王如此急迫，对沈王妃并无交代，只是道：“我们也到该享福的时候，日后这些事便让下面孩子做便是。”
沈王妃自昨日没能请到卫王回后院吃饭就知道是出事了，只是卫王不说她也打听不到公主府的消息，只能当做不知。
此时卫王突如其来说起准备年夜饭之事，没摸清卫王想什么的沈王妃也不好多问，试探着道：“也好。就是不知公主有没有空闲？公主第一次上手许有些地方不熟悉，不如让定儿他媳妇在一边帮忙打个下手？”
卫王看了沈王妃一眼，看得沈王妃心惊胆跳，热烘烘的屋子里手心都发冷。
“她虽是公主，却也是平儿的妻子，瞿家日后的宗妇。第一次上手不懂，就自己去摸索。她要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日后如何能管好一家之事？”卫王反问。
这话一出，沈王妃没能绷住自己的脸色。
卫王能说出这些话，就是确定日后卫王府和西宁军会交给世子了，否则年饭祭祖之事也不会交给宁公主。
想起世子进京前卫王与自己说的话，拿今日做对比，沈王妃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中也带着一丝怨怼。当初朝廷本召的是两个孩子一道进京，那时卫王话里已有让自己儿子继承卫王府的意思，借此没让定儿去京城。如今却又要改口让世子继承王府，她如何能服。
只是再不服，沈王妃也知道卫王并不喜人忤逆，只得答应。
裴金铃见了卫王府来的管事，先把事应了下来，随后叫了古嬷嬷和庞女官来，“年饭和祭祀之事就交给嬷嬷了，卫王府的人情往来还请庞女官多费一费心。”
古嬷嬷和庞女官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纷纷答应。
此事着实重大，庞女官跟公主商议了一番备礼事宜后问：“公主。王爷此举怕是有深意在其中。”
从京城来的人不知，庞女官却明白，先前卫王一直有意让二公子继承西宁军，如今让公主管王府中事明显是改了主意。就是不知，卫王为何说改就改。
要说因世子和公主手中的筹码越来越重让卫王改了决定，这决定也太过仓促了些。
庞女官在王府多年，太清楚卫王是什么样的人，这位手握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心思深沉，并不是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
裴金铃心里也清楚，“不管他怎么想，先把这年过了。卫王要有别的想法，过年时候不说，年后也会说。”
至于卫王为何让她来管卫王府上的事，未必不是因为对世子的补偿。无非是给块骨头，希望世子不记前仇。
裴金铃跟卫王世子说起这事，道：“王爷把王府的理事之权交给我，我就尽力把它拿稳。别的就是你们父子、兄弟之间的事了。我本就向着你，也不好在里面多说什么。你想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卫王世子怀里正抱着海棠哄觉，听裴金铃说这些，就道：“无凭无据，父亲也不可能凭空给人定罪。如此也挺好，这事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事实上，卫王给卫王世子的并不只有这么多。
在大年初一祭祖时，祭祖完毕，卫王就道：“之后你们夫妻也别回去了，就跟在我身边，趁着我还能动弹，能多指点指点你们。”
此话一出，家庙中顿时静得连众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后，卫王世子才打破这一刻的安静，“是。”
之后卫王却是将老二叫进了书房，“你心中可有不平？”
“儿不敢。”二公子此时已将情绪收敛好，“大哥善谋，公主善战，本就比儿更适合统帅西宁军。”
给人当亲老子的，儿子话里有无怨气哪听不明白。长子身体不好，卫王当初把次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确有让他继承西宁军的意思。
可筹谋再多也比不过时势变化，如今时局不同，长子娶了个好媳妇，在西宁军中其实已是大势所趋。
他若再不做决定，两个儿子日后必有一争。最后西宁军受此影响，只会便宜了朝廷去。
卫王府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儿子的手中，他也得把宁公主绑在卫王府的这条船上，卫王拍了拍次子的肩，“不过爹也不会亏待了你去，就沈家那几万人马，除了你谁也拿不去。”
卫王竭尽全力想要护住所有的儿子，卫王世子得知卫王的安排也没有异议。这几日他已得到了太多，若是还有不满，只怕会被父亲认为是得陇望蜀。
何况日子还长着，要不到无法选择的地步，卫王世子也不想对血亲兄弟赶尽杀绝。西宁军是用铁血锻造出来的，却也没人喜欢冷血之人。
裴金玲这头也改了主意，并没有接手卫王府的中馈，仍由沈王妃来打理这些，只打算管每年的祭祖事宜。
“王爷希望家和万事兴，世子既然答应，我也不让王妃难受了。”裴金玲跟世子道。
卫王这般果断地明确了王府未来，不是会把后院真交给别人的人。想来这些年卫王府中馈，也有他的人盯着。
本来身边人手就不够，要不能真拿到自己手中，还不如拿来做个人情，卖卫王一个面子，让卫王府继续父慈子孝下去。
裴金玲做事一直就这么妥帖，卫王世子牵着人的手亲了亲，感谢的话都不用说出口。
除了中馈之事，别的消息要传出去也不难。
这个消息对军中而言远比公主有可能绿了卫王世子要更劲爆，等劲爆后军中人再谈起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说卫王世子善谋，公主几次立功都有他在身后出谋划策。就公主这些年免费教导百姓读书识字，让大伙儿生活都方便了，在西宁也是人人称道。
人跟人从来都是比较出来的，相比卫王府的二公子，世子比得过的地方实在太多。先前大家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如今想法成真，自然也欢喜。
卫王府里不满意的可能也就沈王妃和自己的儿媳妇了，可卫王说话从来没有她们女眷说不的余地。
沈王妃闷了几日，好似接受了现实，便跟卫王说起孩子的事，“我瞧着公主必会跟着阿平的，可海棠还那么小，总不好带在身边，不如就把孩子留在府上，他们夫妻在军营里也放心了一些。”
卫王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这个就随口道：“这事先问一问老大媳妇了。”
这样的话如何让沈王妃跟宁公主去说，好在沈王妃也没想过能从卫王这要一个答案，“那我先找阿平问问了？海棠是他孩子，也是长女，得比以后的要精心一些才行。”
卫王世子不可能把海棠丢在西宁府，在被沈王妃叫来说这事时就婉拒道：“多谢母亲好意，不过公主离不得孩子，想必要一直带在身边。家里奶娘也有，倒不用担心在外面吃不饱。”
沈王妃再想，那手也伸不进拿军纪来用的公主府的，只得道：“海棠还那么小，你们夫妻倒是舍得让人吃苦。”
就住在别处，吃喝拉撒都没改的，又不是在京城江南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这跟狠心能有什么关系。
西宁府和其他县相比，除了人多外，也没什么差别。卫王世子只听沈王妃絮絮叨叨说些贴心话，却半点不搭这话头。
裴金玲知道这事，只冷笑了一声，没把手伸过来就先容一容她。不过还是嘱咐庞女官，多盯着西宁府的沈家和沈王妃，有什么消息就尽快传她，要来不及也可先斩后奏。
“沈家筹谋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放手。他们不会朝一个空的公主府动手，书院这边有臣和姚夫子在，又有各位大人护着倒也还好。他们还会动手的也就军中和郡主那了，还请公主多加小心！”庞女官分析道。
裴金玲清楚带着海棠去边关，要遭遇意外可能会出现多少种可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古嬷嬷来西宁几年，也知道西宁最大的危险在于战事，在一旁沉声道：“要战局不稳，公主又不能带着郡主离开，奴会豁出命来送郡主回到京城，让平阳侯夫人或是俞夫人将孩子养大。”
她不能走的时候，就只能是死战了。古嬷嬷有这样的觉悟，裴金玲很满意。
她要有万一，世子不论能不能保持得势，她都不会把孩子留在西宁。这也是海棠才百日，她就向朝廷讨要封号的缘故。
她要让朝廷时时刻刻记得边关还有一个郡主，才会在她出事后不会让人忘了海棠去。
高郎中不想他跟卫王一席话能为卫王世子讨来这么多东西，虽然知道是卫王自己心里先起了疑，却也算是满意。
卫王世子在西宁军中的地位得以保证，对裴金玲也是好事，想着海棠现在还小，他们夫妻这几年必然会忙着收拢军心，高郎中便道：“不如我在西宁多留上几年，等你们忙完了再回京去。”
裴金玲打趣道：“怎么好意思让姨夫久留，要过几年怕是姨妈都有新姨夫了。”
高郎中白了裴金玲一眼，继续道：“我来的时候，你表弟媳妇也快生了。我写封信你让人送给你姨妈，看能不能让她跟朝廷请旨等孩子百日后就来西宁呆几年。”
裴金玲想说点什么，高郎中却打断她的话，含蓄道：“家有贵媳，婆婆难为。你姨妈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与其让她在家里呆着，还不如来西宁给你搭把手。”
俞家说到底是商户，商户精变通，和诸多规矩上身的王室并不一样，表弟能娶到一个家世好的媳妇，当婆婆的先退一步也是为了家中和谐，裴金玲这才点头，“也好。”
※※※※※※※※※※※※※※※※※※※※
高郎中：媳妇想有新人？想得美！哼哼！
PS：特别感谢追书好难酱的地雷*1，爱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