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乱局(下)
匕首是薄野信在赐封郡主后送给她玩儿的。外表华丽花纹繁复,像是西月女挂在腰间做装饰用的挂匕,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有些华而不实,并不像是凶器。刀身很短,花溪早先给刀锋上涂了麻醉致幻药剂,贴身带着做防身之用。
荀正楠怎么也没想到像静娴郡主这般弱弱的女会在关键时候捅他一刀,伤口开始流血,他松开了花溪,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贱人你竟然敢伤……”话没说完,荀正楠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花溪惊魂未定,手微微有些发颤,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
荀正楠的手下发现自己的主倒地不起,作势要抓花溪,刚举起刀,就相继倒在了地上。
“郡,姑娘,你没事吧?”白兰带着两个人解决了荀正楠的人,冲了进来。
“没事,没事。”翠茗跑回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溪。
白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荀正楠腹部插着的匕首,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冷静地走了过去,探了探荀正楠的脉搏,拔掉匕首,伸手飞快地在荀正楠腹部点了几下,走回花溪身边,“郡主,咱们走”
“刚才不是说爹来了吗?”
“不是王爷。郡主你先上来,奴婢背您走得快些。”白兰将花溪背在了背上,翠茗也被另外一人背着。几人急速地向巷深处跑去。
白兰带着几人在小巷里七拐八绕,飞跑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处院落外停下。
放下花溪,白兰跃上围墙跳了进去,不多时,大门“吱啦”一声开了。白兰和一个老人从院里出来。老人姓纪,原先也是薄野信的手下,无儿无女,退下来之后薄野信便将他安置在城看着这套暗宅。
白兰出来,径直扶着花溪,“姑娘,进去吧。”
进了屋坐下,花溪看着手上的血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还在发颤。
心有余悸。
定了定心神,花溪接过白兰递到手上的热茶,问道:“爹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混战时,墨他们来接应,说大王死在狱,王爷被召入宫。”
薄野宗扈死了?莫罕王军队直指天都,外患不除,竟又出了这档事……薄野宗扈的死表面上看应该是薄野宗扉所为,但薄野宗启也有重大嫌疑。只怕薄野宗扉和薄野宗启里有人勾结了莫罕王。
花溪想着想着,不由惊出一阵冷汗,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薄野宗扈死了,那父王会不会出事?
白兰似察觉了花溪的异样,心知她记挂薄野信,忙道:“……这里是王爷早先准备下的,外面没人知道。有事我会与胡总管联络。郡主,折腾了一晚,洗洗歇下吧。”
那夜后,薄野信留给暗卫们陆续都回来了,损失了两人。而后的日里,花溪就在小院住下了。白兰和翠茗一直陪着她不出门,日常需用都是看院的老仆纪大爷出去采买。
过了两天,暗卫传回消息,那夜步军统领衙门指挥使被人暗杀。包括信王府、贤王府、志都王府等府邸外都已有御林军把守,美其名曰“保护”。而另一边,莫罕王的军队所打的旗号已经从“祭拜先王”改为了“勤王护驾”,眼看大军压境,荀皇后出面,两位王摄政,直到天都危机解除之后,再择一登位。薄野宗扈的死,让薄野宗扉背上了杀人的嫌疑,所以朝多数人陆续开始倒向了薄野宗启,朝廷看似团结对外,但内里实则波涛暗涌,借乱局排除异己的争斗不断。局势日益紧张,每天都会有大臣被关押或是被保护,大战前压抑的阴云笼罩在天都城上,每日都会有官军打着征兵的名义来搜查,花溪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实在暗窖度过。城门口不断有人想逃出城去,后来发展到越来越多的人想离开天都,造成了城门口处日日混乱不堪,最后在上头下了一道谕旨,砍了两个人后终于平息了。
八月初一,莫罕王兵临城下。而原定于这日启程的大华使团,早因为成武帝的驾崩,已经提前离开了天都。
花溪在睡梦被外面乱哄哄的哭喊声吵醒,花溪知道,莫罕王的军队来了。
花溪起身,出了屋,天空乌沉沉的,似乎被肃杀侵染,站在院里隐约能听见城外战鼓声,一旁打扫的纪大爷弓着背,拄着扫把,轻叹了句:“一打仗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白兰从外面回来,直接叫翠茗收拾东西,“横将军败北身死,莫罕王军队围了天都城,城兵力不够,估计撑不过二十日。现在城里流民已经开始抢铺了,翠茗你赶紧收拾东西,纪大爷去准备干粮,万一破城,大家先进地窖躲躲。”
“父王和五哥呢?”花溪心焦,这几日宵禁,一直没敢轻举妄动,根本不知道薄野信和薄野纪行的消息。
白兰道:“贤王和王爷都上了城门坐镇……王爷吩咐奴婢要保护好郡主。上次没能送郡主出城,这次奴婢拼死也会保护好您的。”
哭声、叫嚷声、打骂声……走入地窖躲避前,花溪整整十日沉浸在这种肃杀的气氛,心里躁动不安渐渐放大。
战事并没有如白兰她们料想的一样,天都守军养尊处优惯了,不比莫罕草原上拼杀出来的战士,光这份气势西月王都的这些人就输了,所以这一仗只打了十日,最后因为西门守将投降而使城门洞开,莫罕王的士兵直杀入城来。
士兵在城大肆抢掠,因为宅地处平民区,加上有暗窖,花溪等人总算逃过一大劫。
花溪心里仍放不下薄野信,白兰熬不过花溪的纠缠,只好又趁乱出去打探王爷的消息。
过了大半天,白兰才偷偷摸了回来,肩膀上还受了箭伤,“郡主,王爷了暗算,被毒箭射,被送回王府救治,此刻……”生死不明。白兰不敢往下来说了。
花溪大惊,“不行……我要回府去看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