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人至贱则无敌二
马萧的脸色变得可怕无比，连多年来经常时不时在一起相处的马猛都有些害怕。
但他赶走心里的胆怯，凶着脸，“这多年，你吃的喝的，哪一项不是家里掏的钱？”
“哈哈！”
马萧听到这话，捂着肚子大笑，好似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
笑得马猛后退几步，觉得她脑子有病。
她用大拇指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脸上保持着还未消失的笑意，走上前，一把拉开冰箱门，“是，给我吃喝了，但你告诉我，这冰箱里面有哪样是我爱吃的菜？”
马猛扫了一眼冰箱，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爱吃什么关我屁事。”
“是啊，不关你事，因为冰箱里全是你爱吃的。”
马萧扒拉着保鲜柜里的东西，“你看，腊肠、腊肉、火腿、蛙肉……还有这正面的罐装啤酒都是给你准备的，哪有一项我爱吃的。
你不知道，爸妈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甚至，连我都说不清自己爱吃什么，因为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她往前走几步，看着马猛这张类似母亲的脸庞，“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东西，全部都给你吃。
一个烧鸡，两个鸡腿给你还不够，连两个鸡翅膀都给你，我只能吃点毫无味道且难以下咽的鸡胸肉。
一条清蒸鱼，所有鱼肚子上的肉全给你吃了，我只能吃鱼尾巴，你知道我被鱼刺卡过多少回嗓子吗？
就连一个肉菜，都全给你吃，我连个肉丝都没有，只能吃点配菜与肉沫。”
马猛咬牙喊道，“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你吃点苦咋了？”
她都气笑了，“啊~我吃点苦咋了？我吃的那是苦吗？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穿你的旧衣服。三岁时我穿你的衣服，六岁时我还穿你的衣服，我他妈都十三了，还穿你的旧衣服。
怎么着？就因为你比我大，我就活该穿旧衣服啊！”
她将脸一点点凑近马猛，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真正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是儿子，我是女儿呢？”
听到这里，马猛立马雄起，好像找到一个可以解释以上所有原因的理由，“当然了，我是男人，本就应该享受这么多东西。”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在客厅响起，马猛看向这个疯婆子脸上还是那样诡异的笑容，拍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掌声。
“这就是事实，恭喜你终于了解到这个事实，了解到这个咱们父母从上个时代带来的落后思想且将这个思想重新灌入你身上的事实。
去他妈的儿子和女儿，我他丫不比你差，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冷待？”
“你他丫，比我差多了。”
马猛吵不过牙尖嘴利的马萧，死死抓住男女差别这一项无力地抵抗。
“我比你差，我哪里比你差？”
她再度逼近，鼻尖都快要贴近马猛的鼻尖。
“论长相我比你强，论人际关系我比你广，论学习，我比你好，也是我学习要是再不好点，父母就不让我上了。
所以我哪点比你差了，就因为你多了个恶心人的玩意？
哦~对了，如果论谁进局子多的话，我确实比不过你。但这又从社会道德法律上，证明你就是败类，但凡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都比你强上百倍。”
“啪！”
马猛气急了，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没几秒钟，她的左脸就开始红起来，且有进一步肿起来的迹象。
马萧都没用手去触碰，就这样顶着一张被扇红的脸，直视眼神有点躲闪的马猛，“这个行为再次证明了，你是个败类，说不过人就动手。”
“你他丫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那都是父母对不起你，关我屁事，我又没虐待过你。”
马萧不说话，直接将某人刚才行为的结果展示给他看。
“这是你活该，谁让你胡说，我气急了。”
“哦~”她点点头，一拍脑门，“那我就来数数你对我做的行为。”
“小学的时候，你抢走了我借同学的铅笔，怎么要你都不还我，还将我同学和我打了一顿。
初中的时候，你将我好不容易攒的几百块钱抢走。
高一的时候，你带着所谓的几个好兄弟来调戏我，还想让我陪你那几个好兄弟一晚。
你看我说的这件事是当哥哥干的吗？是人干的吗？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想把你千刀万剐，更别说我这个从小都受尽欺辱的妹妹。
我都想把你挫骨扬灰。”
最后这几个字，马萧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好像这样才能压下她快要爆炸的情绪。
“活该，这都是你应得的。”
马猛再也无法争辩，开始死守这种可怜的尊严。
她已经没有继续跟这种垃圾说话的欲望了，摇摇头，“我曾经以为，这都是我应得的，本来的命运，未来的人生都会是这样。
但多谢那些好朋友带我看了她们生活幸福美满没有偏待的家庭，多谢老师带我了解正常的三观，多谢新闻资讯让我知道正常的社会是怎样。
那个男生说得真好，你们这些腐朽的人就该被扫进垃圾堆，与灰尘阴暗作伴。”
马萧说完，想到她就要跟以前的生活做割裂，那索性割裂地更夸张些，以前的生活用品全都不要了，她要有个新的开始。
“谁让你走了，你骂完我就想走？”
马猛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到在地，
“等爸妈回来，我将你刚才这话全部复述给爸妈，让爸妈收拾你。”
“放开我！”
马萧将指甲深深挖入马猛的手背，连血液都流出来。
“你这个贱货，还敢挖我！我就应该把你送给我的好兄弟们。”
马猛咬着牙，死不松手，就这样把马萧按在地上。
“放开她！”
一道声音在未关的屋门响起。
“谁他丫，又过来找事。”
马猛回头恶狠狠地喊道，却发现原来是那天晚上的小弱鸡。
他怒火正好没出撒呢，来一个收拾一个，一个女生，一个小弱鸡，他收拾起来轻轻松松，一定能把他们打得趴在地上叫爷爷。
章孝伟从身后掏出在楼下捡到的大粗木棒，高高地抡起，带着呼啸的风就从马猛后脑勺抡起，“我他丫让你放开她。”
“你他丫，疯了！”
马猛看着那木棒的力度，打在后脑勺上肯定会死，发挥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敏捷，低头感到木棒擦着头皮而过。
还没等他回身大骂，就感到后背受到重重一击，吃痛地往前倒去，同时也松开了控制马萧的双手。
马萧趁机从地上起身，都没收拾乱糟糟的头发，拦住还想继续上前抡棒的章孝伟，“走吧！不值得！”
章孝伟狠狠地盯着马猛，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放弃抡死他的念头，握住木棒，拉起马萧的手就离开屋子。
刚走到楼道，对面邻居一直关着的屋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位泪流满面的妇女。
“张姨，让你见笑了！”
马萧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姨看着马萧肿起来的半张脸，心疼得想要伸手触摸，但反应到这会让她更疼，连忙收回了手。
她从兜里掏出临时从家里掏空的一大把钱，大概二十多张红票子，就塞到马萧手里，“先拿着，要是不够再跟我说，我从银行再取。”
“张姨，这怎么能？”
“以后你有本事了，再还我，先拿着。”
马萧沉默了，接过还没收整好的钞票，一把揣进兜里，“张妈，你等我几年，等我有钱了，带你出去玩。”
“好！好！”
张姨也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劲说好，抬手眼角擦去因心疼而流下的泪水。
马萧抿着嘴，走上前，轻轻地搂抱住张姨。
这么些年，如果不是张姨和张叔时时在她受委屈时，带她到家里安慰她，给她做好吃的，让她感受到从未在父母那里感受的温暖。
她估计，很有可能她也走上了一条与马猛类似的道路，从此生活在自卑、憎恨、屈辱的人生中。
两人搂抱着过了好长时间，马萧才硬下心松开，然后头也不转地离开，只留下张姨抽泣的哭声。
马萧与章孝伟走出楼道，一直阴着的天空开始飘起小雨，也不大，淅淅沥沥，洒落在脸上，有点凉意。
“你说，这雨是不是有人安排啊？”
马萧走到雨中，仰面朝上，
“难道就这么凑巧，非得来再搞我本就不好的心情？”
“你想得太多了，昨天天气预报就说今天有小雨。”
章孝伟撇撇嘴，
“老天爷没空关注咱们。”
马萧惊讶地挑起眉，“没想到你这么透彻，我觉得你去写悲情小说，很适合。”
“啰啰嗦嗦，快走吧！今天晚上，单木要包饺子吃。”
章孝伟虽知道要下雨，但也没带伞，感受这小雨不会让两人淋感冒后，便催促马萧赶紧跟上。
“你别走那么快啊！”
马萧赶紧跟了上去。
“你知道哦我为什么说你适合写悲情小说吗？”
“不知道！”
“你猜猜！”
“没兴趣。”
“哼！因为你这辈子绝对找不到女朋友，肯定很有经验去写孤独落寞的小说。”
（前段时间看到张桂梅老师在大山里为女生开办的女校新闻，看完后心里也很难受，我很敬佩张老师，但我自认为做不到。
作为一个男性，确实在这个社会享受了不少便利，尽管这些便利是我们不想要的，但它客观存在。
从很多年前，我就打算结婚后只生一个女儿，因为我很喜欢女娃娃，不想她受委屈，但这个世界却有很多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