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教子周军北伐

临行教子周军北伐

周宪看着嚎哭不已的宁哥,叹息,这个孩子真真是一点也不像丰哥。“好啦,别哭了,你可是做哥哥的,那有哥哥说妹妹是爱哭鬼的?你哥哥可曾说过你?”

“哥哥,哥哥说我是好吃的小胖子……”宁哥哽噎道。

周宪无语,捏了捏他肉肉的嫩脸颊笑道:“你哥哥说错了么?你小时候可比你妹妹爱哭多了呢,但你哥哥可没有像你这样笑话你是爱哭鬼呢。以后要好好对妹妹,知道了吗?好了,现在罚你写十张描红,不写完的话,你阿爹怎么罚你,阿娘也不会理会的。”

宁哥偷偷瞄了抱着妹妹哄着的阿爹一眼,见他脸色没变,低着头沮丧地随着宫女慢腾腾地去了。描红,最讨厌了。

待宁哥走远了,周宪才对着郭荣道:“宁哥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他都信。”

郭荣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也有些无奈道:“幸好丰哥这孩子机灵,只望宁哥长大点后能聪明点了。”

周宪同郭荣无奈对视一眼,喊过奶娘将已经不再哭泣的小女儿抱回了春和殿。

“来,随我走走。”郭荣牵着周宪的手出了大宁宫,往御苑去了。

“契丹那边送来的消息,你可是确定无伪了?”周宪想了想问道。

郭荣轻声道:“先帝时,就已经往契丹派了细作同那边的心怀中原的汉臣联系了。李涛你是知道的,翰林学士,他的弟弟李浣后晋末被契丹人掳去了,便曾几次写信给先帝,说明契丹之情势。而我们在秘境之中也看到了,耶律璟在位之时,正是北伐的最好机会。所以契丹那边的事情,倒没有什么担心的。”

周宪顿住脚步,“莫非你是担心内政?如今不说其他诸相,就是王朴,也还健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朴的才能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如今已经是显德五年的阳春时节了,他的身体可还能支撑住?”郭荣皱了皱眉,随即叹道:“前世我同王朴君臣相和,大半是因为他确实才能卓绝。诸相之中,无人能与之比肩。加之当年我自己的性格同他挺像的,居然没有看出其中的不足来。”摇了摇头,郭荣拉着周宪进了一亭阁看着不远处夕阳下的殿阁道:“史书上说王朴正色高谈,无敢触其锋者,确实也是如此。不说其他几位相公权责之事,就是六部其他诸事,他也事事有见地,让满朝的文官们如何看他?前世我也是如此,事必躬亲,劳心费力,最后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之早死,也不是如此?我这两日已经留他说过这事了,他再有才干,一人也不能将朝堂所有臣子的事情全都揽下的。所以,这次开封留守,除了王朴之外,我还命宣徽南院使吴廷祚、宣徽北院使昝居润两人为副手,至于皇宫的安全,这两人你都熟悉的,张美为大内都部署,王应为副手。”

周宪点头道:“张美这个人虽然有点爱奉承了点,但是为人还是信得过的。至于王应,更不用说了。你既然已经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排妥当了不一定就放心呐,你和孩子们在家中也不可大意了。尤其是你自己,要好生注意身子,别太过牵挂我在外间之事。如今没有了秘境,马虎不得。”郭荣看着周宪略带担忧地说道。

周宪弯眉笑道:“我怎么敢马虎呢?况且我的身子我知道的,好得很。至于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安然无恙凯旋归来的。对了,这次亲征,将御医监的几个医术好的御医带几个随军吧,这样我就更加放心了。”

郭荣看着周宪的神色,心中一暖,自然同意了。

“你估摸着此次亲征要多久才能回来呢?”周宪虽然说是不会多做挂念,但是心中哪里就真好受?此次分别又不知道是多久的日子。

郭荣凝神盘算了一会儿道:“若是一切顺利,快的话可在秋末冬初时分归来,慢的话,要年前了。”

周宪心中咯噔了一下,脸上却笑道:“恩,也不知道你赶不赶得上宁哥同望舒的生辰。要是赶得上,自然是极好的。”

郭荣想到儿女,心中更是柔软了,也更添了几分愧疚。“今年若是赶不上,明年一定可以的。”

周宪握着郭荣的大手,摩挲着上面的厚茧痕迹,静默了下来。

“王朴那里,我会每月遣御医给诸位相公及其夫人诊脉之名,让御医好生看看他。你说这样可好?”

“也好。王朴若是能多活几年,于国于人都是大好事情。”郭荣点头道。抬头看向天边,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敛去了光泽,天边俱都是大片大片的红云。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恩,望舒不知道又闹了没有?丰哥肯定是在哄着妹妹呢……”

夫妻两相携,边走边说道。七八步远处的宫女内侍静静地跟随着,眼角余光看过天下最尊贵夫妻相携的画面,不知道怎么的,心中都是又暖有羡的,他们看起来只像是一对最平常不过的夫妻而已啊。

显德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大周皇帝郭荣下诏北伐,一个月后才得到消息的诸国莫不震动!而那个时候的郭荣,已经带着大周军队悄无声息的穿过了河北到了幽云前线。

这是周宪第二次登上艮岳山,目送着郭荣出征。此次同之前的那一次不一样,郭荣此次亲征并未在汴梁城内引起太大的瞩目,天色不亮之时,诸将们在静默肃静中悄然出了汴梁城。若非龙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谁也不会想到天子也在行军之中。

周宪看着大军在晨光中走远,那里有她的丈夫和弟弟。

“阿娘,阿爹和小舅舅也在里面吗?好威风!”宁哥双眼晶晶亮。

周宪低头摸了摸宁哥的头道:“是啊,你阿爹和舅舅都在其中。要是我们宁哥有一天能够这样,阿娘就高兴了。”

一边的丰哥双眼含笑看着小胖子弟弟,转头看向已经不大见踪迹的大军,小小的脸庞上尽是坚毅之色,总有一天,自己会同阿爹一样,穿上明光铁衣建功立业!

“娘娘,两位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大宁宫内侍总管安路上前恭敬道。

周宪点点头,扫过四周散开的侍卫,当前得首领,依然是当年的许昌,只是比之当年,他的态度恭敬得多。周宪想到远在远在蜀国的赵家兄弟,微微摇了摇头,牵着孩子带着两个侍女缓步下了山去了。

汴梁城也一日比一日繁华起来,街道之上趁着春耕之前的闲暇出来做小买卖的百姓也多了不少。

“丰哥,你爹爹年前下诏取消了对百姓酿酒醋的限令,还将商贩之税做了定制,如今市场才这般繁荣的。”周宪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对着丰哥道。

丰哥点点头做大人样子道:“恩,阿爹这样做我知道叫做让利于民,对不对?”

周宪摸了摸丰哥的头道:“是啊,朝廷若是和百姓争利,迟早有一天会失去百姓的支持的。”

丰哥很是同意母亲的话,看弟弟只顾盯着外面看,大人样地叹了口气,做兄长的人,果然是要辛苦些呢。

周宪挂念着宫中的小女儿,没有带两个孩子在街道上逗留多久,便回了皇宫去了。而另一边的郭荣,率军一路向北疾行,半个月后,便率部抵达沧州城下。

“陛下,侍卫马军都虞侯韩通、左厢都指挥使高怀德、静安军节度使张藏英、护节度使张铎等求见陛下。”陆二虎依旧是郭荣的亲兵都尉,才安营扎寨好,先前率军已经到了沧州数日的将领们便过来了。

郭荣用手帕随即抹了抹脸,扔在木盆中,就绕过屏风扬声道:“请几位将军进来,另外你去传李重进和张永德两人过来。”

“末将等拜见陛下。”

郭荣让众人平身赐坐了,才问道:“韩将军,沧州往瓦罐桥、益津关一带的水路可曾疏通好了?”

韩通起身答道:“末将不负陛下所托,已经同怀德将军、张帅等将水路疏通好了,我大军之大船可以从水路前行。”

郭荣很是满意,笑道:“辛苦几位了,待回汴梁之后,朕自当为各位记功。”待几人起身谢恩之后,他才看向张藏英:“藏英将军在北地和契丹人作战多年,可有什么对敌想法没有?”

张藏英对郭荣是发自内心的恭敬:“陛下,末将以为陛下让大部军卒走水路,乃是上嘉之策,如此一来,我大周之军便不会太过疲劳。至于其他的,末将并没有什么想法。”

郭荣颔首,待李重进和张永德两人进来了,便和众人将舆图展开,指着离沧州最近的乾宁军道:“这里,便是我军第一战!”

张藏英道:“如今镇守乾宁军镇的是宁州刺史王洪,他手上不过一万余人,旦日可下!”

郭荣看着跃跃欲试的众将道:“此次我们大军北伐的消息尚未在河北传开,故王洪一定不曾想到朕会亲征。所以首战不容有失!”

此时,帐中诸将才知道为何行军期间,郭荣要求众将领率部不得扰民外,还要尽量避开人烟稠密之处的目的了。

李重进屈膝道:“陛下,臣请战!”

郭荣也不拒绝,“诺。”随即又指向瀛州道:“瀛州是河北大郡,地广城坚。第二战朕不欲攻打此城。”

郭荣心知,若是缠斗瀛洲,不是拿不下,只是为此一州将主力大部精力耗费在此,岂不是前世寿州城的再现?他的目标,乃是收复幽州,自然不可在这里缠斗的。

张永德等人俱都是随着郭荣亲征过淮南的,看着舆图,便知道天子之意图。自然是没有反对的。

四月十八日,郭荣驱马率部数万人,杀向离沧州不过百里之远的乾宁军。

而宁州刺史府,王洪正抱着美姬在调笑。

“美人儿,来,再喝一杯酒,莫要再气了,那些个契丹人啊急色的很,幸好你没被他们看去了。”王洪摸着怀中少女滑腻的脸庞,心中一荡。给谁做官不是做?契丹人虽然瞧不上汉人,但是这宁州还不是要靠他这个汉人来治理?

“大人——这么说若是锦娘我被那契丹蛮子抢去了,大人也不会将锦娘要回来了?”少女眼中含着委屈的泪,半真半假瞟向王洪道。

王洪讪讪一笑道:“怎么会呢?我最是不舍得锦娘你的了,契丹蛮子怎么说也要卖我几分面子的嘛……”

少女将王洪倒满地酒一饮而尽,调笑道:“我就知道大人最是疼爱锦娘的!”娇俏的脸上立刻飞起了红云,三分姿色顿时化作了五分,惹的王洪更是心痒,才准备动手动脚,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洪一阵气恼,高声喝道:“老爷我好得很!胡喊什么?”随即让锦娘下去了,这才整了整衣冠,施施然出来了。

“什么事情,说吧。”

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快嘴道:“大人,刚才刘校尉使人送来急报,说是周兵如今兵临城下啦!”

王洪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急忙起身道:“快,备车马,我要去城池上看看去。”

王洪不敢相信周军居然会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城下,只盼望是那个都校报错了消息。只是待他上了城墙,看见浩浩荡荡的大合奏军队和龙旗,吓得腿都发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宁州城内军队虽说是有一万多人,但是有近一半是后晋时候的老弱残兵,和周军如何对战?正在他内心惧怕之时,便见周军中一老将军打马出列了。

“王洪,我乃大周陛下麾下的张藏英,你我同属汉人,当为汉臣。何必为了契丹人而拒中原王师,落得个千古骂名?我大周陛下御驾亲征,势必收复幽云,公当自思,为国为家,便开城作降,恭迎我大军进城!”

张藏英在北地的汉人中极其有名望,他高声几句话,被传得老远,宁州城池之上的守兵绝大半都是汉人,他们心里早就对契丹人虐待汉人不满了,如今心中更是心动了。就是都校尉刘犒也起了开城投降的心思。

“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周军兵临城下,宁州城眼看受不住了。做降臣总比做败军之掳的好啊!”王洪身边的人纷纷劝说道。

王洪不是不识时务之人,沉思了片刻,便下令开城投降了。

郭荣入城后,封赏了王洪一番,便让随军亲征的文臣等拟定条陈,一时间,宁州汉人无不喜极而泣。

“陛下,微臣已经沿着通济渠一路查看过了,水路畅通,我大军舟楫应该能畅通而上。”韩重一身风尘,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很。

“辛苦韩卿了,你父亲如今也在营中,朕许你们父子今日好好地说说话。”郭荣让亲兵给韩重看坐了,笑道。

韩重也不扭捏,行礼道:“臣多谢陛下了。”随即说起了一路水情来,“舟楫从宁州出可一直到独流口,这里是滹沱河和永济渠的交汇之处,西边是益津关、瓦桥关,北面是易、涿二州,偏南则是莫、瀛两州。而益津关离独流口最近,大舟楫可是直接到驶到益津关城池之下。而益津关之西,就是瓦桥关。不过,过了益津关后,河道变得狭窄起来,大的舟楫很难通过。”

郭荣前世之时已经尽知这些情况,如今有了韩重的再一次的探查,自然是更有把握的。

“卿之功劳,朕都记着。卿乃国之大才,假以时日,有为宰之可能。”郭荣很是赞赏韩重。

韩重眼中光芒大盛,拜谢了天子后,按下心中激动去见父亲韩通了。

四日修整之后,郭荣率军从水路坐舟楫杀到了益津关下!

益津关守将终廷辉看着延绵不绝的大周水军舟楫,再看龙旗猎猎,也没有多啰嗦,自知不是周军的对手,很快就举旗投降了。同前世一样,周军未射一箭,就得到了益津关。

而下一战,便是瓦桥关。周军弃舟楫,大军从路上杀向瓦桥关后,守将姚内斌出城投降。自此,将鄚州、瀛洲同契丹的通路割断。

“陛下,前面就是鄚州了。”陆二虎有些气闷,出征至今,未逢一战,想来大部分将领兵士都同自己一样,有些懈怠了。

郭荣点点头,依旧是让李重进和张藏英先行排军布阵,莫州刺史刘楚信也惧怕周军之势大,出城投降。其后瀛州刺史高彦晖也出城归顺。至此时,不过出征一月有余,但是周军兵不血刃,连收三关三州,共十七县,天下莫不震动!

李重进有些无趣的灌了一口酒后道:“这仗打得还真没劲。”

张永德捏着花生米道:“你莫要忘记了,这三关三州的守将都是汉人,还是莫要轻视契丹人了。”

李重进嗤笑道:“当今陛下比之石重贵那小子强多了,周军也比晋军厉害,契丹人在晋军手上都没有讨得什么便宜去,如今也休想在周军手上讨得什么便宜。”

张永德摇摇头,没有说话。耶律璟再白痴,此时也定在想着如何退敌,而大军之中,并非人人同李重进一般不惧契丹人的。

张永德所想确实全都对了,辽国上京,大兴宫中,一向嗜睡的耶律璟难得地没有睡觉,召见了南北两院大王、各大部落之头领和朝中重臣。

辽国诸重臣,虽然不喜耶律璟,但是深知幽云一地的重要性,也没有推脱,纷纷说了主意,一边遣使者往北汉去联盟北汉皇帝刘承钧,共同对抗周军;二是往幽州以北集结重军,同周军为战。

耶律璟此人,喜欢玩耍、喜欢酣饮睡觉、喜欢打猎更喜好虐杀人,唯独对国事最是不喜,如今看下面的人有主意了,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而各个部落之人,已经在心中谋划着,如何借此机会壮大自己部落而削弱他人的势力了。

而当契丹兵在幽州北面云集时,郭荣的周军帐中果然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郭荣自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他怎么会允许诸将退缩呢?

“益津关和瓦桥关地势优越,乃是北取幽州最好的依仗之关,如今两关既克,幽州的门户便向我大军敞开。如此天赐良机,岂可放过?”郭荣高声道。

行帐之中在坐的俱都是位高权重之将领,除了李重进、白重进几个表示赞同郭荣出兵幽州之议外,其他主人竟然都是不赞成的。

“陛下离京一月有余,兵不血刃,取燕南之地,业已建下不世之功。如今契丹骑兵云聚在幽州北面,我大周军队与之相遇,只怕恶战一场也未可。”高怀德不等人不大想战,他直接道。

郭荣脸色很不好看,扫视帐中诸多,见大多人都是同高怀德一般,心中大怒,反而笑了:“这么说,朕此次劳师动众北征,就这样回汴梁城去?啪嚓!”竟是郭荣抽出随身佩剑,将圆桌砍断!大帐之中霎时一片寂静。

“朕之前在诏书之中说得明明白白了,此次北伐,势必收复幽云。不想战之人,今日就给朕站出来,朕倒要瞧瞧,你们堂堂大周的节帅和将军们,连契丹人的样子都没瞅见便要退兵,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做节帅做将军领一方之军的?有何脸面随着朕回汴梁去?不想战的人,现在出来,就可以回汴梁去,朕绝不阻拦。”

诸人都知道皇帝平日里说话很是温和,只有说及军国大事时才气势逼人,朝中无人敢唱逆其锋芒。如今见皇帝大怒,都是心中惊骇,纷纷起身跪倒!他们心中明白,此时若是真站出来,这半辈子戎马刀剑里搏出的地位就全没有了。

“朕今日就告诉你们,此次亲征,朕势必收复幽云!你们与其想着如何劝解朕回京,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杀败契丹人吧!”郭荣顿了顿又道:“既然诸位都不再提回师汴梁之事,那么朕也就不担心有人会同何徽、樊爱能一样临阵脱逃了。”

诸将想到樊、何两人的结局,心中更是一凛然。

张永德看了一眼跪着的李重进后,快快收回了目光,若是真能收复幽云诸州,大周一统天下之日便不远了,陛下,所图的原来是整个天下……

江南金陵皇宫之中,李景本就是病重,一应国事都交给了储君李煜处理,听闻周帝北征契丹,四十余天兵不血刃便收复三州三关后,他的病势立刻加重了几分。若是契丹人都阻挡不住周军的刀锋,早晚有一天,周军的刀锋会再度移向江南的。一月之后,李景在忧愁中死去。将江南半壁残唐留给了较他还要文弱几分李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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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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