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序章4 自私的憧憬
沉默良久，方同善偷偷看自己父亲一眼，皱皱眉头，几乎用赌气的语气说道：“爸，垆子就交给你和小溪了，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鬼事！”方东博没好气地怼一句，随之显得心力交瘁，语气也没法继续保持力度，哀叹道：“什么事比垆子的生命还重要？”
“我在这里也没用啊，再说，你不是看见我也来气嘛。”说着，方同善终于从本属于师和仁的椅子上起身，走到父亲身边，缓缓坐下，强忍住耐性：“爸，我和你一样爱垆子，我马上就六十的人了，就他一个儿子，唉，我还能求什么啊！”
方东博的心情，依然没有因为儿子近乎哀求的语气而好起来，很不耐烦地扬扬手：“走吧，走吧，你滚吧。可你给我听好了，等垆子恢复记忆，你马上把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他三十了，应该要学着立业。”
“爸，这事急什么呢？家里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我现在身体不还好着的吗？”
方东博吼道：“我身体也好着，我就得趁自己身体还好着，亲眼看着产业交到垆子手上。”
“好，好，爸，你别动气，我听你的就是。只要垆子出院，我马上腾位置，是哦，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相当有作为了。”方同善颇为得意，回想起自己创业时的‘披荆斩棘’、‘坚韧不拔’，他有说不完的话，但在父亲面前，不得不及时收住。
“既然你也有这心，那就好，走吧。”方东博的语气终于缓和了，没说‘滚吧’。
正当方同善起身要开门，师和仁从侧门走出来，就好像他一直躲在旁边听着，很是识趣的又出现了，并及时叫住方同善：“等等，我的意见是，同善兄，老爷子，最好把亲戚朋友都劝走，老爷子要留下自然可以，再有嫂子和可可愿意守着，也可以，其他人最好暂时不要来打扰。”
方同善刚要说话，方东博一锤定音：“行，按和仁说的办。”随之又急切地问：“和仁，垆子除了失忆，其它伤差不多都好了吧？”
方同善本想就此离开这沉闷的房间，听自己父亲追问儿子病情，他又停下来，摆出很耐心倾听的样子。
师和仁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直挺挺地站着，显得很谦和温顺：“老爷子，我可以保票，垆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两个多月没有下床活动过，又没吃过东西，加上失忆，恢复身体机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方东博马上追问：“垆子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师和仁哭笑道：“老爷子，不能这么急。垆子刚苏醒，事情得慢慢来。您放心，圆圆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学生，晓晓也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我让她俩亲自专一负责护理垆子，直到垆子康复出院，唉，就是时间，我想，还得几个月吧。”
方同善有些兴奋，看看自己的父亲，及时抢着说道：“和仁，你是说，垆子几个月就能完全恢复记忆吗？”
师和仁的目光变得深邃，思量着，长叹一声：“啊，同善兄，老爷子，身体机能在几个月内完全恢复，是没有问题的。这个，至于，恢复记忆，唉，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方东博激动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要是记忆没法恢复呢？和仁，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先例？”
“有，但老爷子你别着急，从目前情况来看，炉子的脑子是正常的。只要他健康地活着，就算记忆不能恢复，记忆也是可以重新建立的。重新建立记忆，诶，这就好比刚出生的婴儿，从头学起就是。有你们，有我，没问题的。”
“如果是这样，需要很长的时间吗？”方东博很着急，他想到自己已经八十多岁，要是需要再陪孙子重新成长，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这么长的时间。
师和仁看出方东博的心思，笑笑，扶着方东博坐下：“老爷子，就算是这样，也要不了几年。放心吧，垆子聪明，就算是要学会从前的所有，也就几年光景。”
师和仁越说越兴奋：“啊，如果不得不重新建立记忆，炉子现在就好比是一张白纸，加上他已经是完全发育成熟的脑子，不几年时间，他会比从前的他更好，更完美。”
师和仁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兴奋，不该说比从前更好、更完美，他在心里默默责骂自己，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师和仁半生顺风顺水，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事情，是自己的女儿师圆圆没能嫁给方垆心。想自己女儿的学识、美貌，加上自己在业内的傲人成就，可以说与富甲八方的方家非常般配。
在方垆心结婚之前，师和仁一度认为，自己和方同善的兄弟情一定会变成亲家情，他也看着方垆心与自己女儿很是要好，可到头来方垆心却娶了可可。
要论家世，师和仁认为，可可的父亲吕易，不过是一个大学的音乐老师，她母亲尤雪沉，不过是一个大学的舞蹈老师，这样的家世，怎么能与自己相比呢？
论美貌，师和仁也仔细掂量过，抛开父女情，以男人看女人的角度，自己的女儿师圆圆没一点比可可差。而且自己的女儿也是学医的，很会照顾人，脾气也好，比一无是处的可可不知好多少，可方垆心就是没娶自己的女儿为妻。
师和仁这个人很要强，他想要做到的，几乎都做到了。在女儿婚事上，他也希望能做到。自己就一个女儿，方家就方垆心一个继承人，方家如此富贵，假如自己女儿嫁给方垆心，是最完美的结合，在师和仁心中，他是这么认为的。
方垆心结婚以后并没有孩子，特别是在他出车祸以后，师和仁感觉自己女儿嫁给方垆心还有希望，他想起一句很有哲理的古话：“事在人为”，但他忽略了另一句也是很有哲理的古话：“事与愿违。”
师和仁担心自己一时激动暴露了心中憧憬，方东博却并没有心思探究师和仁的内心活动，他虚着眼看着窗外煞白的阳光，叹息道：“真要是这样，也好，起码能让垆子不再沾染那些坏习气。”
“诶，老爷子，这样想就对了。”师和仁窃喜自己没暴露心中奢望，打趣道：“等垆子好起来，他也才三十多岁，还年轻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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