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第一六九章、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信?”

看到下人递来的信,杨黎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信封未有署名,倒不知是谁送来的。

杨黎问道:“是谁送来的?从何送来的?”

那下人摇摇头:“小的也不知,送信的是个年轻男子,还骑着一匹马,一身的风尘,应是从远处而来,只说让小的把信亲手交给大人便可。”

杨黎点点头,示意下人退去后这才把信拆开。

“杨兄,见字如面,别来无恙…”

刚看到信的开头,杨黎就怔住了,然后接着往下看。

一旁的杨玥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把脑袋探了过来跟他一起看。

“你我平州一别,如今也有半年之久,自杨兄离开平州,愚第甚是想念,今愚第身在利州,得知了杨兄在元都,心中欢喜,难掩思念之情,故两日后前来元都拜访…”

信的内容很简单,看起来不过就是一封简单的拜访信罢了。

只是杨黎看完信后,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惊喜了。

这封信虽然没有任何的署名,但他认识这个歪歪扭扭的字体,也只有昔日那个平州大词人张明恒能写出这种字体。

杨玥看到他这样转忧为喜的表情也暗自奇怪:“哥哥,这是谁写来的?谁要来拜访你?难道哥哥知道。”

“再清楚不过了。”杨黎笑了起来:“你也认识。”

“我?”杨玥讶异了起来。

杨黎也没跟她卖关子,笑道:“这是张明恒张驸马的信。”

“啊?”杨玥的吃惊不比刚才杨黎小,她惊讶道:“他不是死在颍州城墙上了吗?”

“是啊!”杨黎笑着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他还活着,先前我得知他死在颍州的消息心中还着实伤心了一阵,他这个人,一身的才华举世无双,为兄都自愧不如,为人又内敛,不露于表,让人看不透,单单是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刚刚二十有余的青年,倒更像一个心思老成,城府极深的政客,他算计人的本事可不比朝堂上那些老油条差。”

杨玥点点头:“张驸马才华无双平州人人皆知,当初在荆州碰上他我也挺意外,他当时也没瞒我,他说他去颍州办些私事,我因为当时害怕他知道我们在荆州所行之事所以也就没问他去颍州做什么,等到再得到他的消息,就是他死于颍州城墙上的消息了。”

说着说着,杨玥大大的吃惊起来:“难不成他未卜先知,早知道西金人会攻颍州,所以他去颍州是为了守城?”

杨黎噗呲笑了起来:“他就算是个神,也不会算得这么准,他要是早知道,用他驸马的身份直接对朝廷汇报就得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再不济,高平公主也可以代劳,那他也不会走水路从荆州上岸了,他之所以走水路上从荆州上岸,是为了避开汴京朝廷的视线,那就是不想让朝廷方面知道他去了颍州。”

杨黎这么一说,杨玥也顿时明了了:“当初他离开荆州的时候还让我给哥哥带话说,让哥哥小心卫烈,现在看来,他真的厉害,没见过卫烈居然都能知道卫烈此人是什么样的人,他让哥哥小心卫烈是没错的。”

“他的本事可不仅是识人,他在颍州守城,能够用两千人就挡住西金三万人,还救出了城内七万百姓不也挺令所有人意外的吗?就算是他父亲张将军还在世,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功绩。”

杨黎笑了笑:“这也是我当初想方设法要让他加入我们的原因,就算最终我知道了他的想法,与我不可能走上同一条路,但我也不希望跟他成为敌人,他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虽然不知道他去颍州做什么,但他既然没死于颍州城墙上,我真的挺开心的,这封信的笔迹除他之外,天下再无二人,所以这封信一定是出自他手。”

杨玥道:“他在信中对哥哥自称愚第,也没说什么事,难道真的只是想来找哥哥叙旧?”

“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会那么简单?”杨黎笑笑:“玥儿,知道这封信为什么他不署名吗?我们现在是朝廷反贼,他是朝廷驸马,如果这封信没落在我手里,而是落在了别有用心之人手里,交给朝廷的话,你觉得朝廷会怎么对待他?会说他一个驸马与我们这些反贼勾结,这种时期,他这样的身份与我们见面是最敏感的,自是小心为上。至于他来找我所为何事,那只有见了面才知道了。”

说完,杨黎一边收起信一边自言自语:“也就是我能认出他的字迹,换做旁人,恐怕是不知道是他的。”

杨玥恍然大悟。

在哥哥和张驸马这种级别的博弈里面,她是望尘莫及了。

多日以来,从卫烈那里得到的憋屈和郁闷再接到张翔这封信后,杨黎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他转身再次朝外走出去:“我现在去找一趟清音,你把府中打理一下,多备些好茶和点心,两日后好接待我们这位贵客。”

……

姜州,地处潼川府长江以北,荆湖北路和潼川府往西的交界处。

从姜州往西北数百里便是利州,往西过了潼川府便可进入西川路。

姜州的地理位置在进军路线来说,无论是去利州还是元都府都是最合适的。

如今荆湖两路征讨元都府前楚余孽的十五万大军便驻军在姜州长江以南一百里外的變州,随时等候调遣,而三日前,从凉州南下而来,由南楚枢密使文博率领的二十万北麓军也驻扎在了姜州。

这天的傍晚,从利州带着数十人而来的纪恪抵达了姜州。

张翔再从利州启程的第二天,纪恪把利州城交给孟之良后,自己也便启程了,张翔的信重中之重,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所以他要自己亲自把信送到文枢密使的手上。

进入姜州之后,在姜州城二十里外的一片大平原上,纪恪看到了暂时驻军在此的二十万北麓军。

旌旗猎猎,无数的营帐拔地而起,无数的北麓军士兵也在练兵,那气势,那军威,浩浩荡荡,即便是在二十里外的姜州城内,恐怕也感受得到。

这才是真正的强军。

这是南楚最强的军队,虽说如今的北麓军不及从前,但哪怕是现在被称为天下第一强军的北辽铁骑遇上了他们也会忌惮三分。

北麓军以战术和军纪闻名,军队纪律的严谨是出了名的,纪恪自报家门后,在北麓军一个士官的带领下,几乎花了一个时辰,过了重重关卡方才来到了主帐。

这一路而来的紧张,简直比与西金人作战还要刺激。

主帐之中,除了高坐其上,两鬓斑白,面目威严的一个老年将军之外,两侧还分别站立了数十个中年将领。

这数十个中年将领皆是北麓军旗下的各个重要将领,被北辽俘虏的张弛将军也不过是这些人当中的其中一人而已。

而那老年模样的将军,便是如今南楚枢密使,文博,南楚真正掌兵之人,掌有南楚军事最高指挥权。

此时的文博也已过六旬,从一个供奉官升到如今当今朝堂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只花了不到十年,余下的十余年他都掌着南楚兵权,据说当年南楚建立,陈洵任相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陈洵退位位居太师之后,哪怕是如今的宰相刘祯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因为在朝中,能跟陈太师称得上一丘之貉的也只有这个文枢密使了。

而两人偏偏又是朝中最有权势的两大权臣。

此番若不是征北辽,夺凉州,军中无合适的人领军,陈太师发话了说要挂帅亲征,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再上阵来打仗了。

年纪大了,享了十几年的清福,对战争其实也厌倦了。

一下子见到这么大的朝中大员,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汴京的纪恪也是战战兢兢的,进入主帐的那一刻就一直低着脑袋,只能小心的巡视着四周。

在这个帐中的人眼里,他这个一个地方禁军营的军都指挥使根本不值一提。

“你就是颍州禁军营指挥使,纪恪?”

纪恪拜见后,文博发话问道。

纪恪连忙点头:“末将正是。”

文博道:“你与张驸马在颍州守城的消息老夫也听说了,虽说最终丢了城,可那也是对方势大的原因,能够在此情况下还能将颍州七万百姓救出来,这功大于过,皇上听说此事后也是龙颜大悦。不错,是我南楚军中好男儿,我南楚军中正需要你这样的将领。”

纪恪汗颜道:“回大人,末将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张驸马指挥有功,末将也是在张驸马的指挥下也才能安然将那些百姓带出城,若当时没有驸马在,恐怕末将也就会跟着殉城了。”

“张驸马有如此才能也是令老夫挺意外的一件事,只是可惜…可惜…”

文博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轻轻摇头,他的声音很小,这句话没多少人听见,他自顾自说完后这才问道:“你说你是受人所托来送信,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回大人,正是张驸马。”说着,纪恪连忙把信双手呈了起来:“这是张驸马让末将送来的信,说是一定要把信亲手交到大人手中。”

“什么?”

文博大吃一惊,皱了皱眉后怒喝道:“大胆,张驸马不是死于颍州城墙上了吗?你敢在此胡言乱语。”

“大人,张驸马并未身死,那都是西金人传出来的。”纪恪吓得一哆嗦,然后连忙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复述了一遍。

文博也一边听着,表情也在不断的一边变化,不知在想什么。

待纪恪说完后,文博方才露出一个微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若是真的,皇上知道了,必定开心,张驸马未死,这是一件大事,老夫得亲自上报朝廷。”

“把信呈上来。”文博一挥手。

然后身侧的一个将领连忙接过信,交到了文博手里。

文博拆开信,就这样看了起来。

这封信很长,足足用了两张纸,所以这个过程也就很长,帐中的将领和纪恪在这个过程之中都无人出声,整个营帐除了轻盈的呼吸声便再无一点杂音,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待。

很长的时间之后,文博方才慢慢的把手中的信放在了案桌上,抬头看了看,起身走了起来,眉头也在此时紧锁起来。

纪恪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只大概的听张翔说过,但至于信中是如何对文枢密使说的,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此时看到文枢密使的样子,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过了一会儿之后,文博这才看向他:“张驸马如今去了元都府?”

“嗯…”纪恪连忙道:“张驸马说了,只要大人看过了信自会明白,元都府那边,让大人不用担心,他会解决的。”

“呵…这张驸马还真有能耐啊!”文博轻声低笑了一声,让纪恪不知是夸奖还是嘲笑,不敢出声。

文博挥了挥手:“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赶了几天路,也累了吧,今晚就在军中休息吧!明日一早,你便回利州。”

待纪恪被带下去之后,文博这才再次坐回了案桌前沉思。

其中一个部将站出来:“大人,这纪恪说的话是真是假?张驸马真的未死?”

“你觉得他敢骗我吗?”文博看了这个部将一眼,然后拿起那封信:“还拿着以张驸马名义送来的这封信,他有这么大胆?”

这个部将低了低头:“那信中不知说了什么?”

文博道:“这张驸马说,让老夫暂且驻军在姜州,不要进军元都府,他已经去找元都府找那些逆贼谈判,希望那些逆贼能够出兵打西金人。”

“什么?”这个部将听闻,大是愤怒:“我南楚堂堂驸马,岂能与那些乱臣贼子谈判,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嘛?皇家颜面何存?”

“闭嘴,你懂什么。”

文博怒斥了这部将一口,接而凌厉的环视了一圈帐中的人:“这事不许外传,倘若有人传出去,可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是…”。

众部将连忙点头应允。

文博道:“来人,将笔墨呈上来,老夫要修一封密信回京城…”

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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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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