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肉身即道
莫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能猜到凌尘去干了什么。
而从他的状态就能看出，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难以想象凌尘是怎么做到的，但莫瑶也没傻到去追问，这属于个人隐秘，涉及私人禁忌。
之后几天，凌尘一直待在招待所没出去。
至于外面找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反正来了也是吃闭门羹。
“一个星期了,你还这么宅着?”
这一日，莫瑶找了过来，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位大少爷悠闲自在的泡茶喝。
“一周了?这么快。”凌尘故作惊讶，实则心情大好。
来帝都七天了，不仅见到了爸妈，自己的伤势也快好了，妖元修复进入最后阶段。
莫瑶翻了个白眼,“就这两天执法部和天部的人来了三次,点名找你，也没说什么事，你之前去晨光大厦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不是莫瑶好奇心重，而是担心，执法部和许隆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是盯上凌尘了。
“没什么，就是冒充许隆去了趟地下世界。”凌尘随口说道。
“哈?”
莫瑶面色古怪，“冒充许隆?怎么冒充?”
“变成他的样子。”
“……”
莫瑶闭嘴了，直勾勾盯着凌尘，一副你在玩儿我的表情。
凌尘见状也不解释，这玩意儿没法解释。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凌尘忽然道。
“说。”莫瑶不耐烦了。
“据说当年我爸妈是执行任务失败后才解散的灵岳，那他们的任务……”
“不知道！”
谁知凌尘还没说完，莫瑶起身，沉着脸道：“别问，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莫瑶真就走了。
对于她的突然变脸凌尘并不意外，眼睛微眯，自言自语道：“机密?还是牵扯很大?”
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闭上眼，意念体在虚空广场凝聚，继续嗑药疗伤。
……
日落西山。
黄昏来临之际，凌尘刚好在招待所食堂吃完饭出来。
可刚出来，一缕水汽就从地下浮现到面前！
在看到这缕水汽的瞬间，凌尘脸色就变了,因为这居然是牧斐的力量气息。
“西城郊等你。”
同时，一个声音传入耳朵。
凌尘眼神闪动,紧接着变得狠厉,脚尖轻点地面，一缕气劲遁入,而后叫来一辆车,赶往西城郊。
片刻后，车子驶出西部军区。
同一时间,雷邢军驻地内，莫瑶正在办公，突然一缕气劲从地下冒出,如同一缕白烟,风一吹就散了。
“这是……”
莫瑶是个聪明人，立刻知道出事了。
不过正当她起身准备叫人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一个男声轻笑道：“莫副军首，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啊！”
……
夜色笼罩。
两个小时后，凌尘在国道上下了车，看了看方位，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西郊是个还未开发的地区，山脉起伏，没别的特点，就是人烟稀少。
此刻，凌尘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在树林间穿梭。
圈套?
还是阴谋?
或许都有吧，但牧斐不能不管！
十分钟后，凌尘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块空地前。
“凌尘，我们又见面了。”
对面，熟人孟广声音低沉，表情都有些扭曲，之前凌尘一脚将他踢飞，事后自己还被上面责罚，这份耻辱他可是算在凌尘头上的。
可谁知，凌尘直接无视了他，看了眼他们身后昏迷的牧斐，然后才收回目光看着孟广身边的两人。
“天部孟广，执法部泰溱，这位又是谁?”凌尘随口一问，同时感知着周围情况。
孟广七品，泰溱七品巅峰，至于那第三人，凌尘不认识，可从若有若无的气势来看比泰溱更盛！
“八品吗?”
凌尘眼睛眯了眯。
有点麻烦，如果不用傀儡，自己今天估计会栽在这里。
“执法部，周破龙。”
周破龙身材魁梧，负手而立开口道：“不用担心，这里没别人，就我们几个。”
“行，三位把我叫来，有事?”凌尘道。
“的确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确认之后牧斐就可以回水灵门了。”周破龙点头开口，明显他是主事人了。
“让牧斐回去?那我呢?留着给你们当人质?”
凌尘乐了，灵术使协会是真的乱啊，执法部名义上监管整个灵术使协会，可背地里搞事搞得最欢快的不正是他们?
瞧今天这场面，就是对“不择手段”四个字的完美演绎！
“这就得看看你够不够资格了。”
老头泰溱站了出来，随手一招，一股强悍的灵力爆发，只见地上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如同炮弹般射出，目标凌尘。
泰溱，七品巅峰，石系灵术使！
与此同时，周破龙、泰溱和孟广三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凌尘。
凌尘的身份很敏感，一般来说就算许隆也不敢乱来，可如果凌尘的其他价值超越了这份乱来的风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嗖～”
石块破空。
也正是这一秒，凌尘明白了。
他们不是因为灵岳来的，而是自己，更准确一点说是……纯气血之力！
孔青说的麻烦，来了！
“砰！”
一拳出，石块炸裂成齑粉。
眼看漫天粉尘飘飞，周破龙和泰溱不惊反喜，两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大喜的神色。
“纯气血之力！”
“没有一丝灵力波动，而且力量真的堪比七品！”
“妈的，该死！”
和周破龙、泰溱不同，孟广咬着牙，他不懂什么纯气血之力，可他知道凌尘越强，自己内心就越屈辱，那一脚之仇就越难报。
压下心里的激动，周破龙道：“凌尘，你是自己跟我们走一趟，还是……”
“砰！”
话音未落，凌尘动了，朝牧斐疾驰而去。
走?
别开玩笑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而打也是打不过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试试能不能跑。
周破龙铁铁的八品，再加上泰溱和孟广，不召唤傀儡只能乖乖被抓回去研究，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
“呵，这个选择可不太好。”周破龙见状冷笑一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泰溱动身挡在牧斐前方，孟广则更为冒进，纵身冲向了凌尘。
“烈拳！”
猛的一声低喝，孟广一脸怒容来到凌尘前方，全身灵力震动，右拳变红，如同燃烧着火焰。
“呼啦～”
拳风咧咧。
凌尘不想纠缠，憾龙劲飞速运转，一指点出。
嘭！
闷响伴随着猛烈的气浪传开，凌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身形连退十米才稳住。
“哼，再来！”
孟广内息翻涌，可他仿佛不在意，又一次冲了上来。
“灵力……”
凌尘想到了莫瑶说的灵力，体术使不仅可以倚仗身体战力，还可借助灵力增幅身体素质，提高战力。
“白痴，老子可没时间跟你耗。”
看着孟广冲上来，凌尘吐出一口气，右拳拉直，憾龙劲涌出，在拳头上幻化出一条气劲小龙。
“滚！”
就在孟广冲到身前一米位置的时候，凌尘一拳砸出。
轰隆！
声如炸雷，掀起大团尘土，然后就在周破龙和泰溱惊讶的目光下，孟广倒飞，右臂严重扭曲，重重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七品体术使，一拳重伤！
“这就是气血之力！”周破龙眼热，根本不管孟广的死活。
而就在下一秒，凌尘身形爆射，来到泰溱面前。
“凌尘，你们一家可真让人羡慕啊！”泰溱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布满了喜色，此刻尽管被凌尘近身了，可他丝毫不慌。
“那你继续羡慕吧！”
凌尘满眼冷色，双拳上憾龙劲狂涌。
牧斐就是这老家伙送进监狱的，之前就打算好了，不给他长长记性不算完！
眨眼间，双拳落下，一股强悍的风压爆发。
“无知。”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泰溱冷笑，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石化，同时那双石臂猛的环抱，只要擒下凌尘，这场猫戏老鼠的战斗就结束了。
然而！
就在泰溱无比自信露出笑容的时候，凌尘脚尖点地，身体诡异的腾空而起，恰巧躲过了泰溱的熊抱不说，整个人还悬空倒立，双拳顺势重重落在了泰溱天灵盖上。
“咚！”
这声响，如同重鼓声落在周破龙心脏上。
下一秒，他就看到泰溱浑身的石化开始瓦解，一丝丝鲜血更是从头顶石缝中渗出……
磅礴的七品巅峰气势如泄洪般褪去。
大意了！
低估了！
周破龙异常惊讶。
凌尘……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他的战斗经验甚至比大多数八品灵术使更丰富！
“老头，都什么年纪了，不行就别硬装。”凌尘翻身落地，松了口气。
和妖族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不同，灵术使的日子要好过很多，而这也就造成了双方战斗经验的差距。
泰溱是七品巅峰，能力还是重防御的石系，按理说凌尘没办法赢的，结果他轻敌了，以为凌尘是个菜鸟，可实际却是个杀神！
晃神间，凌尘背上了牧斐。
不过刚转身，周破龙就一脸阴沉的拦在前面。
“我觉得你有必要先救他，一把年纪了容易出事。”凌尘眯眼看着周破龙，提醒道。
“……”
对此，周破龙黑着脸差点破口大骂，一大把年纪也是你TM打的！
“今天你走不了，跟我回执法部。”周破龙低沉道。
“如果不呢?”
说话间，凌尘脚步微移。
“你没的选！”
轰！
话音刚落，周破龙原地消失。
凌尘脸色突变，一脚猛的甩向左侧。
砰！
下一刻，凌尘瞳孔陡缩。
周破龙现身，而自己的鞭腿停在他身侧一尺的位置，那里有一层淡金色鳞片似的护罩挡住了这一腿。
“跟我走！”
周破龙抬手抓了过来，同时一股强大的灵压覆盖而下。
“八品巅峰！”
凌尘心惊，执法部就是群披着羊皮的狼，这是铁了心要跟他干到底啊！
“麻蛋，你自找的。”
眼看跑不了，凌尘心一狠，虚空广场二十尊傀儡齐刷刷抬头。
可是。
凌尘刚要让傀儡出来，周破龙伸到面前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凌尘正疑惑的时候，四周场景突兀的莫名转动起来，下一个呼吸他就出现在了一个山崖前。
“这……”
“放心，这里是安全的。”
凌尘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响起。
转头看过去，明月高悬洒落银辉，一个老人坐在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笑眯眯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老人的一瞬间，凌尘原本激荡的心绪莫名平和了下来，而且对老人有种很奇怪的亲切感。
凌尘想了想，走过去放下牧斐，坐在边上问道：“老先生……姓夏?”
“你父亲告诉你的?”老人笑问道。
“嗯，爸说不能惹你生气。”凌尘点头，颇为好奇的看着老人。
一身老旧的中山装，须发全白，面容慈蔼，浑身没有半点特殊气息，就和普通人一样，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很有神，凌尘绝不相信他会是个连老爸都怕的人。
“哈哈哈哈……”
听了凌尘的话，老人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你们呀，算了算了，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
“看我?”
凌尘念头一动，“因为纯气血之力?”
老人笑笑，没说对，也没说错，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如今的灵术使协会，你怎么看?”
“嗯，我只是个外人……”
凌尘才刚开口，就发现老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当即干咳一声道：“就我现在的了解来说，挺乱的，内部不合、派系横生、滥用职权，据说上层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这要放一般的企业公司，早垮了。”
“呵，你才来几天，都能看出这么多问题了。”老人笑了笑。
“没办法，太明显了。”凌尘耸耸肩。
老人见状点点头，“是啊，问题太多了，人心又不可控，利益牵扯又太多，所以无从肃清，只能找一个突破口。”
“您是说灵岳?”
“这是现今最直接的方式。”
“……”
凌尘没有再接话。
他并不明白老人跟他说这些想做什么，难道是让他理解灵岳被推上风口浪尖是迫不得已的吗?
“说到灵岳，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忽然，老人的一句话让凌尘精神猛震，连忙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似乎都不愿提及。”
“是的，因为它涉及到一些隐秘以及……禁忌。”老人笑着开口，如同说着一个普通故事。
“当年，协会还没有设立这么多部门，灵岳是最强战斗部，而你父亲年纪轻轻便成就九品巅峰，未来可窥灵尊境，甚至在我看来是同辈中最有希望成为顶级灵尊的……”
随着老人开口，凌尘眼前仿佛正在浮现一副画面，画里记录着一段尘封已久，被视为禁忌的历史！
曾经的父母，是强者，是灵岳之主，统御灵岳诸强！
他们镇守地球，封锁妖族空间通道，护人族安危，以多项“不可能”功绩，让灵岳扬名。
那时的灵岳，风光无两。
而变故，来自一次绝密任务！
“那次任务是保护一座研究所，事关重大，且协会内部也只有高层才知晓，就连你父母都不知道究竟在保护什么，他们只被命令镇守在外，起初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一群意料之中的敌人出现，冲击了他们镇守的区域。”
“敌人?净灵教会?”凌尘问道。
“不，他们不是人，而是……妖。”
“……”
凌尘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老人仿佛没察觉到凌尘的变化，也没解释有关妖的存在，继续道：“人和妖，自古以来便有井水不犯河水规矩，可人呐，总会不满足现今掌握的力量，永远都期许着更强、更高、更远！”
“所以那个研究所……”
“研究妖怪！”
老人道：“抓捕妖族，折磨和解剖活妖，研究他们的力量运行规则，试图破解妖力合成的原理，让人类得以掌控。”
“……”
这一刻，凌尘屏住呼吸，心头好似压抑着一块巨石。
他无法想象被抓捕的妖族经历过什么。
折磨?
这两个字，真能轻易概括吗?
“我爸妈他们……”
良久，凌尘声音微颤开口。
老人看了凌尘一眼，说道：“妖族来袭，大妖众多，灵岳听命镇守，自然不退半步，直到研究所被破，你父亲看到了实验室……”
“那一战，灵岳全员无心再战，损失惨重，等支援抵达，你的父母也已经身受重伤，最后默默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听到这里，凌尘闭目呼吸。
对妖族，他有不一样的情感，如果得知的是爸妈当时执意阻拦妖族救人，这可能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道坎。
而这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小体弱了。
想必那时候，老妈已经怀孕了吧?
“难怪灵岳重组会有那么多人阻止。”凌尘喃喃道。
研究还在继续吗?
大概率是的！
而灵岳一旦重组，势必阻拦研究，进而引发一系列后续肃清，总会动摇某些人的蛋糕。
知道了当年的事后，凌尘心结也算解开了一个。
“对了老先生，纯气血之力和灵力到底有什么不同?”想到眼下的事，凌尘连忙问了一句。
“呵呵，你知道“道”吗?”老人问道。
“道?你是说，修炼到七品需要领悟的?”凌尘狐疑。
“是，那你再看你现在，已经是七品境界了，但你悟道了吗?”
轰！
老人一句话，让凌尘如遭雷击。
悟道?
这……
完全没意识到啊！
妖族七品要悟道，灵术使七品似乎也要，可自己……
“修灵力，就要去悟道，而无灵力，不开道，自己便是道，肉身即是道！”
“自己是道，肉身即道?”凌尘喃喃低语。
“对，人体，万妙之首，拥有难言之密藏，你可懂?”老人笑吟吟道
“人体……密藏……”
凌尘的潜意识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似是而非！
如梦似幻！
置身海浪，音波化潮，一次次席卷自身！
夜色下，悬崖边，温度下降，水汽氤氲，老人看着凌尘身上层层荡开的气劲，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嗡！”
眼底精光闪动，看着凌尘的丹田位置，那里倒映出一团能量气旋。
“人体……当真匪夷所思，哈哈哈哈！”
老人眼神微颤，随手在地上写下一个字，然后大笑着身形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尘幽幽然回过神来，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老人已经不见了。
“叠浪！”
口中喃喃，凌尘右掌往前方虚空一推。
“嗡嗡嗡。”
刹那间，气劲离体，化作三层气浪推了出去。
本来没什么的，可当凌尘听到紧随气浪之后的爆鸣声才发现，那片区域的空气已经被彻底压爆形成了真空！
“好高明的技巧。”
凌尘大喜，捡到宝了，以前憾龙劲只能包裹拳头、身体攻击，很直接但也很费力，如今学会了叠浪，杀伤力是成倍增长啊！
现在再对上泰溱，一掌估计就够了。
欣喜起身，躬身道：“凌尘，谢老先生授业！”
虽然不知道老人是谁，但绝对是灵尊级别的霸主，甚至是顶级灵尊，而且是友非敌。
道谢后，凌尘正要起身，忽然看到地上有个字。
“嗯?”
凌尘一看，发现那个字好模糊，看不清楚，仔细一瞧更像是个什么符号，正要蹲下身去看，结果脑袋突然变得有些迷糊，下一秒四周场景变幻。
等看清之后才发现回到之前战斗的空地了。
“凌尘！”
刚站稳，就看见莫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急切道：“你没事吧?他们人呢?”
“啊，走了。”
凌尘笑着把牧斐背上，“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回……”
莫瑶瞪着眼睛，我跟人好不容易打了一架紧赶慢赶才刚到，你这就要回……
“喂，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