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果然孽缘

第164章 果然孽缘

脚踏大地,抬头望天,眼前的一切都不再虚幻,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一切的触觉、听觉、触觉全部回归,不用再想象这会是什么感觉。

闭上眼,甚至能感受到微风在自己身旁流动。

这一切,让榆树激动地止不住颤抖。

太久了,太久了。

她都快忘了身为一个人是何种感觉了。

船上众人似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起身高喊着什么,旬一转过身,朝他们轻轻摆手,示意他们安心上路,无需担忧自己。

旬一转过身,发现榆树正望向漓江,无声而泣。

见旬一转过身,榆树嘴角扯了扯,朝他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苦笑,还不等旬一理解她为何苦笑,她便抱着双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之中并无重生的喜悦,有的只是哀伤与无奈。

旬一以为她是因为重生而激动落泪,便俯下身,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慰道:“时隔久远,我不确定能否找到你那当初被水浪冲走的妹妹,但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竭力寻找。待你熟悉了这副身体,我带你回家。”

榆树止住哭泣,转头看他,抽噎数次,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嗯。”

初春时节,寒气尚未褪去。

榆树有骊珠庇佑,身体在水中浸泡数年依旧完好无损,她身上的衣服却已被泡烂,先前她的身体突然成长,将衣裙撑破出数道口子,眼看这衣服是穿不成了,旬一便让她穿上了自己的道袍。

道袍以棉布制成,虽然不算厚,却也足够御寒了。

旬一身着单衣,驾驶着驴车,返回文昌城。

榆树坐在驴车之上,面朝漓河方向,紧紧地裹着道袍,一阵寒风吹过,榆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榆树苦笑一声:“先前一直想要有个身体可以寄居,此时有了身体,又觉得太麻烦了。”

旬一没有回头,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会感觉到冷!”榆树补充道:“还有饿!”

旬一莞尔一笑,点头道:“说起来,你有十多年没有吃过饭了,待会儿回城,你想吃什么?”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榆树想了半天,最终两人在路旁的包子铺,以两碗豆汁儿和肉包子将早餐给打发了。

旬一一边喝着豆汁儿,一边思索,她究竟是真的想喝豆汁儿,还是顾及到自己身上银钱不多才选这个的。

此次分别,旬一将林子裳的钱全还给了她,身上只剩下二两银子外加二十多枚铜板,那二两银子还是他从之前林子裳给他的饭钱中存下来的。

此次游历,他想要效仿无庸,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不轻易施展法术,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能力,弄些银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那样的话,这趟游历也就失去意义了。

不过万事也不绝对,如果榆树有所要求,他银钱又不够的话,他不介意以法术弄些银钱来。

他对榆树心怀愧疚,只要她有所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吃过早餐之后,旬一带着榆树来到估衣铺,想要为她买上几件衣物,铺子里的衣服虽然都已洗过,却不免有些老旧,适合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穿的衣服更是一件都没有,榆树虽然笑着说不介意穿宽大些的大人衣物,旬一却不乐意,拉着她走出了店铺。

这些老旧衣服多是贫苦人家才会买,有钱的富家子弟添置衣服都是提前请裁缝量身定制的,想要在估衣铺买到十四五岁的少女的新衣,确实不太现实。

可要是现在去布庄定制,最快也要一天时间才能做好,此时榆树身上只有一身破烂衣物和棉布道袍,哪儿等得了一天?

去布庄选好布匹,量好尺寸后,被告知两天后才能做好新衣后,两人只能返回客栈,耐心等待。

回到客栈,榆树向他讨要无庸留下的山水游记后,坐在窗边木桌前,安静地翻看。

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之前虽然经常在旬一面色现身与其交谈,但那只是长久憋闷之下的宣泄,复生后,她一直安静地跟在旬一身后,对于旬一的决定,她从未提出异议。

与安静的外表不同,她的目光经常在周围打量,四处游离,欢喜雀跃。

身上有伤,又把御寒的道袍给了榆树,再加上回来路上吹了一路冷风,一回屋,旬一便扛不住了,脑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摸了摸发烫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微风从窗口吹入,撩起了榆树额前的发丝,伸手按下发丝,榆树眼睛微眯,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身侧从窗外飞入房中的浅淡云雾,云雾细如丝线,从天上而来。

回头看去,发现旬一手指微微晃动,随着他手指的晃动,天上的云彩化作丝线飘入房中,钩织成一件华美的白色云裳。

“很漂亮。”

放下山水游记,榆树起身将窗户关上,将云丝断成两截,转过身,轻笑道:“我是缺件衣裳,但也不差这一两天,你经脉受损,今天已经施展太多术法了,就不要再为这些小事加重伤势了。”

白裙已经织成,还剩裳带之类的小物件还未织出,没能尽善尽美的旬一恼怒地瞪了一眼榆树,手指微动,剩下的云丝汇聚一团,化作一双白靴,这才收起了手势。

这女人明明早就发现了,却等到白裙织成之后才出声阻止,自己还真是出力不讨好。

将衣裙放在桌上,榆树走到床前,伸手探向旬一脑袋。

旬一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脑袋一歪,躲了过去。

榆树又伸出一只手,捏住旬一下巴,将他脑袋固定住,另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片刻后,缓缓收回手,平摊在旬一面前,微微晃了一晃。

“干嘛?”

“抓药。”

闻言,旬一从袖中取出一粒碎银放在榆树掌心,小声辩解:“区区风寒,没必要吃药。”

榆树摇了摇头,没有接话,拿起桌上衣裙,走入隔壁房间,看情形,是去更换衣服,打算出门买药了。

寻常的八重境修士自然不惧风寒,可此时的旬一身体十分糟糕,小小的风寒都会让他头昏脑胀,若不即使医治,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一点,旬一和榆树心里都清楚。

榆树走入隔壁房间,将衣裳放于床上,闭上眼睛,安静聆听。

随着越来越多的声音涌入耳中,榆树手指微颤,缓缓攥紧。

行人的交谈声、摊贩的叫卖声、甚至连隔了几条街的妇人叫骂声全都清晰入耳,这些离客栈很远,她根本不该听到的声音,却在她重生之后清晰入耳。

重生之后,只需闭目凝神,她便能听到周围数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榆树不知这是因何导致,但她确实拥有了这种能力,在验证了自己确实能听到远处声音之后,榆树捂住嘴,无声痛哭。

她之前数次在年轻道人面前现身,但年轻道人的同伴,她却并不关心,直到在漓河旁重生,她才无意间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船上的交谈声,也知晓了那红衣女子的名字。

“林家有槐榆,长子名唤林子槐,长女叫做林子榆,其下另有二妹……”

年轻道人不清楚她在河边时为何突然痛哭。

当年只到自己肩头的妹妹,如今竟比自己都要高上一头,她怎能不哭?

榆树攥紧云裳,泪流不止,扭头看向隔壁房间,望着面前的墙壁,苦笑低喃。

“果然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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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道的十年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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