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失的马车
“究竟是哪里奇怪呢?”
“什么哪里奇怪?”
“啊……没什么。”
“……”
自打今天拦了马车,莫小笙就有些神经兮兮地,嘴里时不时嘟囔些什么,连吃饭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停住筷子,凝眉沉思一下。忍无可忍的孟姝予终于一筷子敲了敲莫小笙面前的饭碗:“给我先吃饭。”
莫小笙回过神来,看着孟姝予嘿嘿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地端起饭碗往嘴里扒。
孟姝予是城西药材铺孟大掌柜的独女,今年十七岁,是莫小笙在东阳不多的几个朋友。这次见莫小笙走了两个多月的镖才回来,当晚便让下人从家里包了几样点心,亲自拎了来找莫小笙。谁知道莫小笙一整晚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知道往嘴里扒饭,当下大小姐脾气一发作,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摔。
饭桌下面,正安安静静啃鸡腿的银票被这一声惊得跳了起来,爪子下面的盘子登时侧翻。眼见着鸡腿没有扒住,咕噜咕噜滚地老远,银票抬起猫眼,幽怨地看着孟姝予。
“看什么看?不服气吗?”
纵使是猫,也知道不能轻易招惹正在生气的女人。银票委屈巴巴地咽下这口气,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去捡鸡腿了。
被孟姝予一筷子给打醒,莫小笙颇为同情地看了银票一眼,又眉眼弯弯地讨好道:“姝予,怎么啦?”
孟姝予白瞪了莫小笙一眼,没说话。
“哎呀姝予,别生气了,刚刚是我不好。”知道自己惹了事,莫小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收起心来哄自己这个直性子的朋友。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跟穆府的公子打架了?”
“啊,你都知道啦。”莫小笙干笑两声,又起身要走:“我突然想起来这次走镖给你带了些点心,你等我去拿下……”
“莫小笙!”
孟姝予又是怒喝一声:“别想走,在这儿坐好。”
莫小笙虽说平日里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跟银票一样,遇到了孟姝予这种女孩子,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乖乖地坐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整个东阳城都知道了。我爹跟我说,今天穆家的管家去我们药铺里拿药,一直都黑着脸,好像别人欠他们钱一样。”
莫小笙凑过去问道:“他没有为难你们吧?”
“那自然是不会。我们孟家在东阳好歹是有家底的人家,又没有跟他们起什么冲突,他们自然不敢惹我们。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爹让我叮嘱你这些日子千万小心,时刻当心着他们找你的麻烦。”
“放心吧,他们不会的。”
莫小笙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身为官宦世家,本就不屑与商贾为伍。穆海更是一向自恃,视脸皮如命根子。若是他们再继续追究,相当于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他们穆府为了一只鸡在市街上闹成这个样子。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可就不是你我了。”
“可是如果我是穆海,我都儿子挨了打,我肯定气都气死了。”
“气死归气死,但我让大家下手时留了意,穆从仁这次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穆海想必也知道我给他们留了面子。只要我再给让个台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皮外伤?”孟姝予听完这话,沉思片刻:“但今天穆府管家找我们开的药,可并不只是治皮外伤的药。”
见莫小笙一怔,她意识到事情有些问题,想了想又猜测道:“会不会是府内其他人患了病症,托管家出来一同开药?”
莫小笙凝眉摇摇头:“不,若是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动用穆府的大管家。而且穆海这些日子也未听说有什么不适……姝予,他们这次都开了些什么药?”
“贝母、三七、丹参、川芎、人参、茯苓、桔梗……”
孟姝予念叨完,眉头一皱道:“这些都是治疗滋补心肺的药材,我爹还以为你将那穆公子的内腑打伤了,这才让我叮嘱你千万小心。”
莫小笙听她说完,心中疑窦更深:“那穆从仁看着很皮实啊,也不像是随便打打就半死不活的身板儿啊。不过现在胡乱猜测也没什么用,必须要亲自去看看。”
孟姝予听着莫小笙的话头,忙问道:“你还要去找穆府的人?”
“不仅要去,还要亲自去府上赔礼道歉。”
莫小笙说完,面上却不见任何气恼,反倒让人觉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来。
孟姝予虽然比莫小笙大上一岁,但也知道在生意和一些大事上,自己是明显比不过莫小笙的。她沉思一番,终于还是说道:“我猜不透你。但你要去的话,一定小心些,不要被穆府的人为难。”
莫小笙一笑,宽慰她几句,又八卦兮兮地凑上来,开始转移话题。
“两个多月不回东阳,倒是错过了不少消息。我可是听说,这几日去城西药铺的媒婆都要把门槛给踩断了,不知道孟大小姐有没有中意的呀?”
孟姝予面颊一红,竟也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来:“别胡说!”
“谁胡说了?”莫小笙笑意更深:“不过你若真有中意的人家,可别忘了告诉我,我让罗子他们好好打听打听。”
孟姝予抬眼嗔怪地看了莫小笙一眼,沉默片刻,院外突然传来楚应的声音。
“小笙,你在吗?”
“二铁?”莫小笙心中嘟囔一句这么晚了,赶忙站起身走到厅外开门。见楚应独自一人站在门外,面色不太好的样子,便心领神会道:“先进来。”
“今天遇到的那辆马车查到了。”
楚应一面说着,一面走进院门,猛然看到孟姝予坐在那里,忙刹住话头,憨厚一笑道:“姝予也在啊。”
“楚大哥。”孟姝予施了个礼,知道他们二人要谈事情,便十分默契地站起来对莫小笙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送走姝予,莫小笙这才风风火火地回到厅内,急急问道:“查出什么了?”
楚应开门见山:“我托人去查今日的马车,发现马车从东城门进来后,又一路从南门驶出了城。我们的人追出去后,发现那辆马车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在东郊的关口坠崖了。”
“坠崖?”莫小笙神色一定:“有找到尸首吗?”
楚应摇摇头:“那辆马车不过是个空壳子,我们今日遇到的那个车夫和马车里的那个人,都没不在上面。”
“从东城门到南城门,要经过哪些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笙心中那份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
楚应拿出一张东阳城的地图,指尖顺着几条长街划过:“东城到南城门所距颇远,这辆马车车身宽,走不了小巷,只能顺着几条主街走。这一路上大多数都是街市铺子,少有人居住,连个像样的客栈都没有。”
莫小笙拄着脑袋,一面听着楚应分析,一面飞快地扫视楚应指过的区域,突然目光一亮,道:“还有个地方,你可能忽略了。”
“什么地方?”楚应一头雾水,又扫视一遍地图:“这辆马车走过的地方都是官府划定的市集,人多口杂,不像是有能周转脱身的地方啊。”
莫小笙一笑,手指落在街边一个空白的角落,缓缓道:
“在这里,是穆府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