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刻意接近
——
第二天清晨。
第一节又是马哲课。
羽子凌提着书包,本本分分地跑来上课了。
上课铃还没响,他就来了。
窗外,白色的小鸟欢啼着破鸣一声,飞向了更高更远的万里晴空。
金色的阳光从明净透亮的玻璃窗里洒了进来,在一张张课桌上驳下悠悠的光影。
哗啦啦的翻书声,沙沙沙的抄笔记声,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在羽子凌走进来的那一刻,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四下一静,忽然丁点声响也没有。所有学生的目光齐唰唰望了过来,脸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讶表情。
羽子凌没有看任何人,径自朝自己找准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里有靖晚冰。
不对,除了靖晚冰还有一个男生。
那男生趴在靖晚冰的桌子旁,手里握着一卷书,似乎在耐心地请教什么问题。
靖晚冰单手拖着雪腮,手指指着手头的笔记,微微笑着,详细认真地解答着什么。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磨蹭了许久,就是不愿意离开,不知道想干什么。
可恶。
脸色臭臭的,羽子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目光冰冷地切向那个该死的男生。
“啪——!”一声巨响在紧绷的空气中炸开。
名贵的书包重重地甩在书桌上。
宣告占有权似的双手叉腰。
那男生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到是这个惹是生非的主,登时吓得噤若寒蝉,他讪讪地冲凌少笑了笑,抱着书撒腿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吧?”羽子凌动作幅度很大的坐在了靖晚冰的身侧,手指敲着桌面,他的目光淡漠而平直,极为不自然地发出了客气的邀请。
教室里鸦雀无声,男生们懊恼又无奈地瞪大了眼睛,女生们则是张大嘴巴、屏息地竖起了耳目,想要听清楚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说什么?”靖晚冰刚刚从书本中抬起眼睛,面对对方的突然邀约,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羽子凌皱了皱眉,神情有些郁闷和拘谨,顿了半响,才别扭地压着声音重复道:“中午一起吃饭?”
晚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角,心里乱哄哄的,神色透明而晶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寂静的沉默。
耀眼的阳光洒在羽子凌的头发上,泛起一层层迷离的色彩,他扭过脸来望住她,询问的眼神。
“中午我在餐厅里吃饭,不想出去。”靖晚冰低低地推辞,埋下头看书。
羽子凌的眼睛闪缩一下,又瞪了她半响,皱眉问:“你是在拒绝我吗?”
听到他语气冰冷下来,晚冰的心底隐隐有些担忧,但是她并不想妥协。
“对不起!”保持着唇角的微笑,她轻声道歉,语气里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羽子凌的神色恍惚而惨淡,无谓地翘了翘唇角,他似乎想一笑了事,却笑不出来。
从来没有女生敢当众不给他面子。
要说他不生气那也是假的。
羽子凌站起身来,提着书包,大义凛然地走了。
靖晚冰咬住唇角,没有回头。
——
课间休息时间。
教室里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一片喧闹嘈杂。
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双腿翘在桌面上。
羽子凌一边神清气爽地吹着口哨,一边将手中折叠好的纸飞机“噌”一下扔了出去。
透明而轻柔的空气。
白色的纸飞机。
直直地飞了数米远。
然后栽在了靖晚冰的书桌上。
她扭头看了看他,脸色有些懊恼。
他却扬起脑袋,还之以酷酷的笑容。
靖晚冰不明白羽子凌想要干什么?她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涉,可是这个家伙……
——
傍晚时分,教室内,同学们陆陆续续已经准备离开。
可能是一整天没有吃任何食物,靖晚冰的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压着渐渐绞痛的胃部,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忍受着,心底消极地祈祷,希望下一秒剧痛会从她身上消失。
但疼痛并没有如她所愿立刻停止。
靖晚冰趴在桌子上,身体忍不住轻微地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学们都已经离开了教室,她开始冒冷汗,她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哐啷!
靖晚冰跌倒时撞到了旁边的储物架,白皙的小腿不但擦伤,而且渗出血迹。
教室门外靠墙而立的男孩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漫不经心的走进了教室,原以为教室中空无一人,却看到靖晚冰瘫软在地板上,表情痛苦。
“你怎么了?”羽子凌上前搀扶,立刻看到了她腿上严重的擦伤。
“我没事......”虚弱的声音却背叛了她。即使已经痛到了快昏厥,靖晚冰还是想自己解决。但羽子凌却一把抱起了她。他不由分说,径自抱着她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上,过往的同学纷纷驻足观望,吃惊地捂住嘴。
羽子凌抱着靖晚冰视若无睹地穿堂而过,嚣张极了。
茂密的树林深处,八角翘檐的古典楼阁,白色的塔灯。
医务室的门“砰”一声被踹开了。
巨大的响声使得老校医手中的病例报告一抖,差一点砸在眼皮底下的患病女生脑袋上。
羽子凌抱着靖晚冰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一身洁白的衣褂,鹤发沧颜的老校医吹了吹胡子,轻轻叹下一口气,丝毫不理会闯进来的人,正儿八经地合上了手上的病例,然后仰头四望。
“喂,你过来,她的腿擦伤了!”羽子凌的怒吼声在医务室里回荡。
老校医慢腾腾地回到了办公桌前,开了几服药给跟过来的患病女生,淡淡笑道:“明天再来打最后一针!”
“校医!叫你过来,你听到没有!”咆哮般的吼叫声再度响起,羽子凌表情又急又慌,喷火的眼睛,好像要杀人一般可怕。
“谢谢医生!”患病的女生窃喜地偷瞄了一眼羽子凌,赶忙逃离了医务室。
老校医折身走到了沙发前,将用过的吊瓶,针头,输液管从撑架子上摘下来,扔进了废弃箱,他并没有搭理羽子凌,嘴角的笑容很悠闲。
羽子凌抿紧了唇角,满面怒气,肺都要气炸了,就在他按耐不住的要揍人的时候。
老校医随意地指了指墙角,那里立着一个牌子,墨色的中华楷体书法清清楚楚地写着六个大字——“请勿大声喧哗”。
羽子凌愣住,脸色一阵白一阵紫,尴尬中,他径自上前两步,将浑身发冷的白衣女孩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转身,一股脑的钻到了老校医的办公桌底下。
沙发上的靖晚冰面色苍白,低促地喘息着,愕然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校医继续在忙。
羽子凌抱着药箱,回到了沙发前。
靖晚冰看着他卷起了自己的裙摆,一时间忘记了疼痛,全身僵住。“我,我自己来就行!”她如同小猫般的声音,他根本听而不闻,径自处理着她腿上的伤口。他的态度虽然冷漠,但为她清洗伤口的手却很温柔。
靖晚冰胸口莫名的抽搐,牵引着胃部的疼痛又剧烈起来。
老校医收拾完了手边的工作,转过身子打量着那个蹲在沙发前认真工作的男生。身材高高帅帅,头发是阳光般的棕色,五官帅气俊美而又带有强烈的邪气。
“你是羽子凌?”老校医问。
全学校的门都被他踹烂了,他还以为自己这间小小的医务室能够避免呢!真没想到,终究还是难逃此劫!不幸啊!
“你是聋子吗?”收拾完了药箱,羽子凌看也没有看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说完,他弯腰再次将靖晚冰抱起,紧拥在臂弯内,像呵护易碎的陶瓷。
疼痛让她的意志变得脆弱,靖晚冰忽然意识到他的怀抱竟是如此温暖。她依偎在他的臂弯内,默默叹息,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大步走出去的人,老校医布满皱纹的眼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原来像他这样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学生也会有如此在意的一个人。
至少说明他心肠不坏吗?
老校医一改对羽子凌的观感。
可是。
下一刻。
不对!他用了他的东西,好像还没有付账!
太可恶了!坏透了!
——
睁开了眼睛,四周依然是洁白的墙壁,只是头顶上绚烂的灯光衬得她睁不开眼睛。
女孩挣扎着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确定自己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到了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尽管壁炉的火很旺,她却觉得很寒冷。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前方桃木茶几上的一张白纸定住了晚冰的目光。
走过去,拿起来一看。
“你今晚先住在这里,我有事出去一趟!羽子凌!”
脑袋“轰”的一阵惨白,客厅里的白衣女孩抬起头望向墙角的大摆钟。
糟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学校十一点就要关校门了。
晚冰心里一片骇然。
她必须回去,她不能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晚冰一个人走出了豪宅,她怔怔地站在这一片黄金豪宅区的马路上。
天已经彻底黑了,她忧郁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有点不知所措,缓缓退到了巷口内。
就在这时,一部黑色加长奔驰房车急速驶进停车道巷口。
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见目的地已经不远,轻松地转过头对身后专注盯着笔记本屏幕的少爷道:“枫少爷,今天晚上,老爷子专门安排的聚餐为你接风洗尘,你不回去恐怕不太好吧?”
宇文枫的手指依然飞速在键盘上敲打着,只是淡淡地回道:“我不想去是因为我不想见到欣语和羽子凌!”他冷静的语调中夹带着一抹残酷。
助理Paul无奈地叹息一口,想说你们兄弟俩个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搞个如此僵持,但是恍然觉得不妥,便轻轻改口道:“那枫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去宇园见老爷子?”
宇文枫抬眼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无言语。
助理Paul不敢再多言,沉浸在了失落的情绪里。忽略了停车道前阴影下那抹纤细的身影,直到车子即将转过停车道那一刻,车头灯打到了女孩身上。女孩身上的白衣反射出了强烈的光。
“啊!”助理Paul惊呼一声,急忙打转方向盘。
“吱——!”
他紧急煞车,一股恐惧感吓得他呆坐在了驾驶座上。
车道上已经看不见女孩的身影,他害怕自己撞死了人!
宇文枫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迅速打开了车门下了出,察看现场情况。
在强烈的双HID头灯探照下,他花了片刻工夫,才注意到在明亮耀眼的白色车头灯光探照不到的黑暗里,一抹白色的身影畏缩在其中,也因为那影子的主人过分纤细娇小,以至于一时间,是那么微不足道地引不起他的注意。
“你没事吧!”宇文枫走上前,蹲在那道白色的影子旁耐心地询问。
女孩抬起眼,睁大惊恐的眼眸凝望着他。一瞬间,宇文澈秀眉微颦,被这双清澈,纯明的眼眸微微震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