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装的还是真的
()这一晚,虽然身上还是会痛,可是林娡睡得很甜美,醒来的时候,夏渊已经离开,她发现自己侧躺在主位的塌上,身下还垫着垫子。动了动四肢,手上比昨晚好多了,身上也不怎么痛了,用单只左手撑着身体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她慢慢的蹭向了门的方向。门外院中天已大亮,夏日朝阳那柔和的阳光将院中姹紫嫣红的花朵儿们都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尤其好看。一出门,清新的草香花香争先恐后的铺面而来,林娡心中已大定,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的有朝气,她在院中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欣赏着这里难得一见的奢华美景,就连仍然痛得一抽一抽的手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逛了一圈花园,她觉得有些无聊了,看看时间,也应该是早饭时间了,八个时辰应该满了才对,怎么没人过来叫早饭呢?正想着时,静女出现在院子的大门前,看到她在院子里闲晃,一躬身行礼道,“公子,夫人请你去馆旭苑用朝食。”说罢做出一个带路的姿态,慢慢的领着她向墨夫人住的地方走去。跟在静女身后向馆旭苑前行的林娡有些纳闷,‘侻呢,一般都是她来照顾我的啊,这静女是墨夫人身边的丫鬟才对,哦这时候要叫侍婢,为什么今天会是她来叫早饭。’一路上纳闷的她被领着穿过了好几个院子,走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精致但是守卫十分森严的小院,进了院子,她才知道夏渊昨晚为什么说墨者很好认。咳咳,的确很好认,他们全都穿着“制服”,标志性的黄色草鞋还露着脚趾头和脚后跟,超大的锈迹斑斑的铁剑,颓废风格的麻衣,林娡在这么一个似江南庭院精致风格的小园子里看到了一堆风格完全不搭界的墨侠们晃来晃去,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静女却像习惯了这一切,无视掉这群感觉像提着柴刀挖野菜的墨侠们,走到廊上穿过前厅,带着小女娃来到了一间特别女性化的房内,回头行了个礼说,“婢妾服侍公子梳洗。”说罢动作熟练的给她洗脸刷牙,呃,漱口,梳头,然后又像变戏法儿似的从床榻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粉色的衣衫给林娡换上,最后带着她来到了食室。食室中,墨夫人早已正坐在主位上,只在面前放了一张木几,林娡被带到她的身边跪坐好,木几上依旧是粥和菜,但多了一盘包子。瞪着眼前的粥碗,她有点发愁,右手都肿成猪蹄儿了,怎么用勺喝粥啊,看看包子,只得用左手抓了包子吃起来。吃完早饭,被告知再过一个时辰起行去大梁,她赶忙找到静女,从怀里拿出昨晚刚送来的药,让静女煎好给她喝,煎药的空隙,她又找到侻,让侻给她身上的伤换药。忙完了吃药换药的必做功课,墨家马车队伍已经要出发了,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前长长的一条马车队。再也不像是那日从“潜”居出来的时候那随意几辆破旧的马车,除了墨夫人昨天坐的那辆漆成白色的华丽马车,其他大部分的马车漆成了红色镶黄边,打头的那辆马车上悬挂着一面印有不知是什么符号的旗帜,每辆马车边上,几乎都有三四个墨侠打扮人在旁边跟着,还有大部分的墨侠骑在马上,在车队周围徘徊着。上了昨日那辆马车,她发现车上只有她和墨夫人两人,侻和静女已经不再随侍在车中了,而墨夫人一直到车队驶离了睢阳城,都没有正眼看一眼她。自从被掳走,被卖,被鞭打,被找回以后又被毒打,林娡的心里对墨夫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在潜居时那种孺慕期盼之情,更没办法将她与在现代的老妈相提并论。心里的怀疑已经生根,再也无法回到全然相信自己母亲的那个小孩,墨夫人就只是墨夫人。她有些怯怯的蜷缩在角落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一路上这么多随行的护卫,夏渊恐怕是不好动手带她走的,那要怎样才能创造机会呢?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再次找到她,不过她们的目标这么大,应该很容易跟踪,说不定现在他就在外面呢。她想像来时那样趴在车窗上看看外面,可是偷偷的瞟了一眼冷冰冰的墨夫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实在不敢,只能闷闷地靠着车壁,摇摇晃晃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枕在墨夫人的大腿上,侧着身子躺着,而墨夫人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一惊,浑身一僵,轻轻的僵着身子从她腿上慢慢推开,生怕打搅了她,挪到对面的车壁上,又一次缩成了一团。车壁上的窗户就在她的脑袋上方,对她的吸引力那么的大,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的墨夫人,她吞了口口水,慢慢向上伸了伸脖子。墨夫人动了动,睁开了眼,刚要够着窗边的小脑袋吓得又缩了回去,身子蜷成一团,警惕地看着对面。刚一睁开眼,墨夫人猛一低头看向自己的膝上,难得的有了一瞬间的迷茫焦虑,抬头转了一下目光,直到扫到了蜷缩在对面角落的小女娃才吐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你背上如何伤的?手腕呢?”如果不是车厢里现在就只有她和自己,她真的会以为墨夫人在跟其他什么人说话,“背上是被人用鞭子抽的,手腕上是被绳子捆的时候挣扎勒伤的。”只是木木的回应着,再也不愿意向面前这个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这个称之为母亲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心疼。目光一利,墨夫人立刻追问道,“谁敢捆你,抽你鞭子?是不是那天的那个黄口小儿?”你不是自己都知道吗,何必还如此演戏,还想往渊哥哥身上推,“不是渊哥哥,我不知道谁捆我,没见到他的样子,抽我鞭子的是姒大家歌姬车队里的杂工。”“姒大家?她的杂工为什么会抽你鞭子?”墨夫人好似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一样,听到女儿叫得亲热还为他说话,有些恼怒,话里也带上了丝丝恼意。“因为想逃跑,被抓住了,所以才抽我。”她就像挤牙膏一样的问一句答一句,完全地消极对抗。“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跟姒大家扯上关系的,从头到尾,全都说出来!”这一次,清晰的怒火显现在墨夫人的话中,她眼中的厉色更盛。小女孩儿撇撇嘴,开口将自己从衍走后一直到被当街抓住这十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平平的叙述却让墨夫人的眼中透出了一种她从不曾见过的哀伤。车厢中好一会儿不见有任何声音,异常的安静,只听得见墨夫人那略有些重的呼吸声。半晌,“若再听到那个卖你的人的声音,你能认出否?”“儿当时浑浑噩噩,并不清醒,所以只听得大概,认不得。”不能告诉她实情,如果她真是幕后黑手,那听见自己能认出那人的声音,一定会除掉那人,切断线索。墨夫人不再言语,只是再次闭上眼睛,任由女儿缩在车厢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