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晓风（四十三）

“哦，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这样问道。

小赵淡淡一笑，这样回应道：“也没什么事情了，有空的话，过来坐坐。”

原来，她想要说的，只是街坊邻居之间最常见的一句话。不过，有这样的一句话，也就差不多了吧。于是，我这样回答道：“好吧，到时，我过来看看——”

小赵回答道：“嗯，我先回去了。”

这个夜晚，阿豹家的菜，其实是很简单的，主要就是，用腊干的猪皮，熬了一大锅汤。当然，那青菜什么的，可以随时丢到沸腾的烫水里去的。

菜虽然略显寒酸，倒也来了好几个人：阿鬼姐弟俩，阿达，此外还有我。

对此，大家是心照不宣的。原来，当地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初五初六，有酒没得肉。”大意是说，自大年夜开始，接下来的好几餐，一直是大鱼大肉的。然而，“好景不常在”，到了初五初六之时，就算依然留有一些酒水，荤菜却是不多了，大鱼大肉的日子，早已是一去不复返的了。是啊，日常生活之中，哪来天天过年的道理？

猛喝了一大口酒之后，阿豹感慨道：“再过几天，就是清汤寡水了——”

阿鬼打趣道：“什么清汤寡水？肉行里，猪肉鱼肉牛肉，多的是！”

小赵幽幽一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接着说道：“是啊，大鱼大肉有的是，目前，就差这个了——”说着，白了阿豹一眼。

这言语与眼神里的不满与责怪之意，阿豹自然是体会出来的了。皱了皱眉头之后，只听他这样说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找的钱？”说着，点燃了一支香烟。

望了怀中的孩子一眼，小赵接口道：“他叔叔，昨天就到外面去了——”

原来，小赵的意思是，阿波的叔叔，也就是阿豹的亲兄弟小豹，倒是个有打算的人，大年初四就到外面找钱去了。那言外之意应该就是：阿豹，你可不能装糊涂，不要老是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你可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啊！

阿豹露出一丝苦笑，低声道：“小豹还没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潇洒多了——”

对此，小赵似乎并不买账，只听她这样说道：“人家还是单身汉，还没有家庭的拖累，都想着要找生活去了，哪像你？”说着，夹了一根青菜，放到碗里。

这样的一个动作，似乎是在提醒阿豹：再不想点办法，再不有所表现，以后的生活，连清汤寡水都成问题！这世上，钱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对于小赵的揶揄与讥讽，阿豹似乎倒也不以为意，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之后，只听他这样说道：“嗯，如果一切都顺顺溜溜的话，小豹离成家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咦——”屋子里的几个人，这一次，真是异口同声了。

随即，好几双眼睛射向阿豹，示意他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