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彩困龙阵
庞大的天行舟穿过厚重的夹雨云层,俯身缓缓向沉幕云层内部降落。三月砭人肌肤的冷雨,将铺满天幕的云海滴落得有些沉郁,一杆龙枪直刺云霄,紫色的枪穗被雨水浇的失去了所有的潇洒气质,垂落的贴在枪杆之上,这是神龙殿紫色龙枪的天行大船,自然的汉子侧过身子轻声询问道:“老祖宗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只是动用了蛟龙精血倒是有可能会激发出那种龙血妙用,是福是祸,就看老天的造化了。”
男子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点点头,小小的茶盏内屈团在一处的茶叶受不住滚烫的茶水,只在片刻之间便是伸长如一柄小剑,叶体是深绿色只是在茶叶四周穿刺着一根又一根细小银白色绒毛,微微晃动茶盏零星的几片茶叶便是如银色游龙在茶水中肆意穿行起来。
“明日就回去吧。”,黝黑的汉子闭着双目,那道横惯门面的伤疤显得更是恐怖。
“老祖宗,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您这么提心吊胆?”,说着这话男子仍旧是轻轻吹动飘絮茶香,轻轻的在杯唇之间唑了一口。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也不太明白,到时候我怕你们是想走也难哦,至少把天行舟后退出大阵,我倒也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是想干嘛?”
男子微微一笑,俯身问道:“老祖宗,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淅淅沥沥的三月春雨最是让人心烦,偏偏还是在山巅之上,斜风细雨撞入怀中冷的人直是打颤,更是除了躲在屋内便是如何都对付不了,少年爬起身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吓的一旁的少年是破口大骂,自从那日被这小子骗去白帝城深渊之底就是如今还是昏昏沉沉,倒是一身骂人的功夫还是脱口而出,少年还是满肚子的气愤,自昨日晚间几个山巅角落的隔壁房间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喜,对着自己那个只会嘿嘿傻笑的小师弟更是满脸的崇拜,少年只觉得这是对自己这一身功夫的侮辱,只道是苍天无眼,不惜良才。
天色灰蒙蒙,清冷的雨幕浇得远处的七彩祥云都失去色彩,一个身影踏破了这份沉闷,收起纸伞狠狠在清灰色的长袍上拍动几下,转过身子提着指尖在胸前那两条银龙处卷下温润的雨水,咧开一张笑脸轻轻推开屋门,便是看着四人提声道:“今日苦雨长久,剑主交代下来今日几位都可以去庭中议事,特别是阴魄小兄弟,今日要与终南山老仙人当面授道,可别迟到喽。”,少年几个眉眼之间看去那个满是温良的笑脸,仍旧是不住羡慕起来,这等仙源真是让人惊叹,俯身退步,轻笑道:“我还要去通知其他道友,小兄弟要是没事可以动身了,其他的东西到时候会有人来收拾的,你们直接去就行。”
少年是听说能够见到终南山上真正的神仙这会已经是不惜得再浪费口水骂天骂地了,双掌在木床上一拍,整个脸是在两人面前飞过一般,摇着就挥舞出一道弧线,撇着嘴低声道:“走吧,还等什么呢?”
这是春风苦雨又化作了春风得意,少年恨不得将手中的纸扇丢了,一边走路一边是挥舞着一只手掌在雨幕中胡乱拍打着。
等到几人到达那座巍峨入云的白帝城城楼内时,眼前的厅堂内已经围满了一簇又一簇的少年,厅堂曾经是蜀王刘备的议事之地,虽是没有到达金碧辉煌的地步,恢弘宽广仍旧是够得上一方帝王的规格,此时人数虽多依旧是有着规矩,更何况来的都是几日比武的少年,正是三三两两的在讨论着昨日那惊天动地的神龙大战,在是门口又踏入几个身影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
门口的一声唾骂显然是破坏了厅内些许诡异的气氛,白衣鲜甲已经显示了门庭守卫的身份,在白帝城内,无比崇高地位让那声不合时宜的唾骂立刻停止了下来。少年几乎靠着老人的身子才是撑住倒退的步伐,手掌摸在滚烫的脸颊之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银甲战士,又是隐隐退了半步。
厅堂内几个身影飞快的穿过人群,当是看到四人的身影时便是蕴着笑意的点了点头,招呼着几人轻声道:“几位道友莫怪,这是白帝城的规矩,几位可以随我进去,今日可是算你们青城山的大喜之日了。”
眼目飘荡,仍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位运气好到实在让人惊讶的孩童脸上,显然这人的瞩目程度并不比昨日两位少年英雄少几分,而且今日那两人多半是不能参加今日的议事,这更是让更多的目光聚集过来。
少年仰着头,对于周围的目光很是受用,一只手耷拉在阴魄的脑袋上更是得意洋洋。
来人看着这一幕些许有些疑问,倒也是规矩的向老道人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歉声道:“老道友可有名号?”。
那日被白帝城山下的迷雾搅得头脑迷糊的老人,后来又被一只青蛇给吓得不轻,这几日比张奎江还要迷糊,正是少年正准备替老人回答时,老人忽的灵光回现一般,拱手笑道:“客气客气,在下青城山宁封子。”
来人正是当日替寻仙镇豆腐铺水剑公孙拓接待了丰都圣女的公孙简,公孙族内是温厚如剑主公孙峥,原来的书生公孙书止,今日的公孙简;霸道如城主公孙迤,军主银龙公孙幕。
男子愁着眉宇,哀叹一声,抱拳告声道:“白帝城实在是愧对蜀内山岳道友,今日乃是最终的一议偏偏又是时节不对,厅内今日实在是无礼至极,只可是留着各位的徒弟进入。”
听着这话,几人张望一眼的确是只有一些少年在厅堂之内,张望的少年巴不得这整天唠唠叨叨的老头子能够离自己远点,提声道:“行了师父,这事我们客随主便,您老就在这休息着,去找个地方喝喝茶。”
少年自觉的是为老人挡去了一桩大事,这会已经是急不可耐,远处众人的眼神离着自己还有点远,可能还没瞧见自己的英俊脸庞,更是自己的一身道法绝对比小师弟不知是高了几个境界,只求着厅内哪里有个能慧眼识珠的仙人,最好是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收为嫡传弟子,要是有个修武修道的女子能够看得上自己那就更好了。想着这些,少年瞥了老道一眼,拉着孩童已经是跨入了厅堂。
青城山属道教第五洞天,在山下的世界里可比山上风光的太多,东汉末年正是在青城山上张道陵创立了五斗米教,可山上的世界反而就被山下的气运占据去了太多,只能可怜的跟着峨眉山,几个小小的山上势力聚在一起。
峨眉山也有一座像是寻仙镇般大小的村铺,山下人大多姓蒲,站在少年身旁一个位置偷着眼,低声在张氏少年耳边轻声道:“你瞧见没,那些才是真正的修道修仙之人。”
张奎木顺着少年的指点看去,殿阁之内明显的分作三方,蜀山神龙殿,几十号修武道少年,皆是横练筋骨,眉目之间也是霸道狠厉,传说中神龙殿内有一种极其贵重的炼体之法,乃是用龙血浴身,在身体内游动出符箓法决,一旦发动此中霸道功法便是身如真龙体魄无敌。
隔开两个队伍,在中间的自然是白帝城公孙氏少年,衣襟飘袖,白羽如仙,皆是提剑在手,神情淡然,自从蜀王刘备在白帝城托孤后,又是诸葛丞相六出祁山已经是将神龙大汉的最后一点点帝国的气运给消耗殆尽,如今还有谷底蛟龙染着豢龙氏的一族气运,自然是顾不上西蜀这种打打闹闹。
与几个偏远山上势力站得最近的,当属是丰都鬼城的绿衣鬼卒们,各个要么是躲在一撞长衣斗篷内,要么则是真正的俊美非凡,偏是这种俊美之中浓烈着一股诡异的嗜血,传说当中轮回六道,最是俊美的当属天人道和修罗道,长发当空棱角分明,就是再没心没肺的张氏少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身躯一颤,一股不知是何处而来的寒冷席便全身,少年轻轻哎呦了一声,寂静的殿堂内百十双目光齐齐望向少年。
皱着眉头,横扫过殿内众人,嘴角一扬,“看什么看。”
白帝城雕龙大殿本是蜀皇刘备临时的朝会所用,虽说是临时,大殿规格却是没少一分,又是如同金銮殿一般,长声一起,便是余音绕梁,久久不息,若是低声嘀咕却又是降下声调,犹如细蚊,隔着几人便悄然不见。张氏少年的这一声本就是下意识的乖张轻吼,谁知会有这等效果,雷鸣一般嗡嗡作响。
此刻就算是平日里剑羽长衣风度非常的公孙氏少年们也都怒目圆睁,怒目寒光像是要直接穿透少年的灵魂,尽管是大殿之内,已经有人缓缓向张氏少年走来。
殿阁之上青玉白瓦,雕龙彩云,晕着一圈又一圈的金碧辉煌,层云叠嶂一圈又一圈的层层而下,突然人群中魂海震动,层层彩霞流云飞转起来,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借由云彩嗡嗡作响。白衣飘然,踏风轻云,脸颊生润肉,笑颜展豪情,白帝城剑主一手挽在长髯半部,笑齿微启,长声开怀,顿时之间,天穹幕顶绽放出七彩祥云。
话毕,老人退身一步坐入紫金高凳,安静闲适,老人身前汉白玉石犹然转色,白帝城主公孙迤又是站出身子,在众人面前指引出三大山上势力,紧接着,便是封神之地终南山的一老一少,老者一股子冰冷的气色,少年却是跃跃欲试。等到几位山岳大佬坐定,少年上前一步走在人前,正要说话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这一声正是青城山张氏少年发出,方才他是被白帝城剑主救下一命,此刻已经是众怒难消,
可这是终南山的事情,自然用不得外人出手,在白衣配剑的少年们瞩目之下,只见一道黄色神符如箭一闪,便是直接刺入少年眉心。
接下来,便是两人同样大骇了一声,少年身形被黄色光芒绕住一个圈,双手双脚是无丝毫挣扎的地步,只就留着一张鼓动不停地小嘴,在喊出一声惊叹之后,马上成了一副求饶的死相,这他也熟悉,无论是模样动作该有的一点都不会少,再之后便是夸,一顿猛夸,也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自己出口便还有一线生机,富贵险中求。
忽然少哈哈大笑:“咋个嘛?晓得错喽,把老子惹毛了,有你好看的。”,这一句话说的无头无脑,阴阳怪气。
金黄色的游动长绳再次拉紧,一头如金黄色神龙,冲着少年的脑袋张口咬去,张氏少年只觉得浑身被万千道绳索捆绑,最后就是嘴巴也再也发不出丝毫气息,魂海之中越来越膨胀,头昏眼花的感觉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撕裂感。
钟南山老者眉眼怒愕,伸出的右手在空中慢慢捏紧,眼角抽搐一刻,暴喝道:“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敢辱我终南仙境,给老夫出来。”
轰然炸裂,少年身死道消血肉溅了一地,殿中,却是只有剑主公孙峥拍腿大叫道:“杨道友这可如何是好啊?你杀人啦。”,说完便是满脸的悲愤,站起身子对着血肉之地鞠躬大呼。
终南山老者轻咦了一声,仍旧是望着空中那段金晃晃的符箓绳索,有些不可思议的皱眉一抓,金色长绳呼的一声飞来,金黄如旧,哪里似乎又有些不同,抓在手中微微一晃,金色纹光大作,就在一刻间转动出澎湃的风力。
老者被这一击推得后退,幌金长绳忽悠的之空中一转,直接套在了杨氏少年身上,凭空一扯,只听见少年苦闷一声,再也挣扎不得,老者脚步一定,立刻踩碎了脚下的汉白玉石砖,高声喝道:“白帝城中有贼人,你们还不快上。”
四下静坐中无人应答,反而是对于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有人定睛凝望,有人是正义凛然朝向老者略是带着些许微笑,公孙迤站起身子,抬手挥舞,殿堂之内已经有人冲向了幌金绳索。
“你到底是谁?”,老者是充满了好奇,对于少年的生死反而是有些不上心,双手急速的在身前变幻着手决,右手双指冲天,左手两指在眼眸间一抹,双目却是暗沉无光,面颊乌黑,头生双角,冷面一望愤然踏出一步。
长须老人轻声呼道:“竟然是山海妖兽,终南山果然是当是强敌。”《山海经·西山经》中有云,西有黄山,山中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苍黑大目。如是圣剑剑主所云钟南山老者魂兽乃是黄山敏牛,半人半牛仅仅站立在场中,已经有千钧力压之势,双目奇异的瞪出一道黑色的旋涡,突入幌金绳旁便是金绳一暗,一片奇异的蛟龙形状的金色薄片吸附在绳结之上。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何物,雕虫小技。”,话毕,竟是不管不顾,两道烟火从鼻息间涌出,张口一吼,声势无比恢弘,借由着大殿天穹的声波云彩更是如天音浩荡。
三山少年立刻分作三片,各自拥挤在一处,又有神龙殿紫色龙枪插入一块白玉立刻形成一道紫色雷电的屏障;丰都老妪手中一提绿色灯火摇摇曳曳缓缓飘入,上空隔绝住钟南山老者的怒吼音波,白帝城少年们则是有几分别样的淡然目光如炬已经是望向青城山孩童一处。
那条幌金绳索被黑光一照已经失去了威能自然的跌落下来,绳索之中,昏厥少年轰隆一声从天而降,一道护体金光托住少年身子,只是在片刻之间就化险为夷,少年虽仍旧是未清醒,可那一道护体神光已经是将少年包围的万无一失。
就在青城山几位少年以为毫无希望之际,殿中孩童般的身影跳身而出,手中竟是掐出一道剑诀,此刻孩童面色阴沉下来,本命阴魄的孩童冷喝一声:“臭虫,还不快点现出真身。”
大殿之内,只有一声长长的狂笑,幌金绳上金光炸裂,一头只有人长的漆黑蛟龙破空而立,桀桀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本是蛟龙却神奇的长着五爪,鳞甲皆是乌黑发亮,五指之间已经是捏住了身下的少年身躯,金光护身虽是神奇,此刻也是不由的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割裂声。
终南山老人的音波才至剑诀已成,凌空一指,直接撞入天幕长空,七彩祥云原本是定而不动,此刻却是急速的飞转起来。
大殿之外,一声历喝而来,“畜生,竟敢在我先祖困龙阵下猖狂,莫不是以为我豢龙氏死绝了不成。”,来人面沉乌黑,批头散发身后跟着一只飘荡着火焰的神鸟,长衣鼓胀,两耳之间像是挂着两根耳环一般耷拉着两条红色小蛇,五指之间,夹着四枚木质短钉,看着架势就要冲入殿内。
片刻之间,风云突变,殿内分做几处,公孙迤冷笑一声,“刘志,莫要一位我们是傻子,你这把戏别以为谁都看不出来,在你豢龙氏异兽林中你就放出灵鸟叫我三族大伤元气,这会又来假惺惺的救援,莫不是忘记了刘氏一族给我白帝城定下的规矩,给我滚!”
见着豢龙氏来人丝毫不言,老人便是转身而立对着神龙殿处说去,“哼,一丘之貉还要装什么?”,大手一挥,许久不见的银枪公孙拓跨入殿内,冷冷一望,便是大笑道:“神龙殿好样的,刚好我们此刻就是落在困龙阵中,真是雏凤遇见了落凤坡啊,来来来,今日让你真正见识一番西蜀双绝到底谁是无敌!”。
长枪如电,惊雷一闪,炸出数十道雷电游龙,便是大殿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阴氏少年冷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刘牧远,疑问似的抽动着嘴角,“怎么了?狗咬狗没看够吗?”
少年竖起一个大拇指笑道:“阴兄真乃大丈夫连自己都不放过,既然这样,动手吧。”,少年从身后抽出一柄漆黑铁剑一剑便在空中扯出一道乌黑色烈焰,一剑刺出,同时冷喝一声:“出来吧,在七圣到达白帝城前把这七彩困龙阵给拆喽!”
同时之间更像是四面八方袭来的无数声历喝:“是!龙主。”,顷刻之间,大殿之内血雾弥漫,同时爆炸出几十道声响,神龙殿少年中已经不胜不多少的嗜血魔蝠被定住身子,一个声音响起:“臭小子,我神龙殿退出此次争斗,让他们回去吧。”,面颊乌黑的汉子一掌之间将数十名少年退出大殿之内。可其余几处便是没有这等好事,魔蝠没了禁锢张牙舞爪充满的嗜血的气息,一刻之间就扑入了公孙氏人群之中,最惨的是丰都一脉,一只鼓胀着巨大肚子的癞蛤蟆被撑破了肚皮,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跳入当场,三首三身白象,通体雪白的巨猿,摇晃着脑袋的双身神鸟,一一望去,皆是在西蜀境内成名许久的山海大妖,最后一刻更是一头啸月天狼落入众人眼中,摇身一变幻化成人形,双目似笑非笑,紧紧盯着白帝城剑主。
顷刻之间是应接不暇,丰都一处已经是再无一个完人,山海大妖虽是被天穹的困龙阵束缚,只能变作人身,便是如此,最多才是三境的少年们已经被大妖分尸撕扯,就连青灯老妪也是被夺去了青灯,只能退身靠近丰都圣女。
紫衣紫发的少女正在几处眼神之中悲愤长泣,如玉的面颊上已经开始流出七道血流,映照着紫光中显得无比的恐怖,扶起身子,仍旧是喷出一口鲜血,指着山海大妖疯狂的大叫道:“给我杀,给我丰都报仇。”,身旁的公孙幕看着这番景象,不由得身躯一震,长剑一飘,已经是落入大殿乱战之中。
大殿之内丰都最为惨烈,几十号少年几乎死绝,白帝城城主回望了一眼,那个负手而立的读书人冷冷道:“给我护住剑主,带他去剑冢,这里不需要他。”
公孙书止虽是冷漠,仍旧是点了点头,一把拉住已经是瘫倒在地的白帝城剑主,又在人群中捏住了一个少年身影,脚踏飞剑,片刻之间冲出了大殿。
群雄乱战云波诡谲,竟是在片刻之间分出了几处大战之地,偏偏是几个小山岳少年抱团缩身,在角落望去眼前就只看见金光护体的少年金色光芒被一道黑色长剑切出了一道裂缝,黑龙运力,只在片刻之间便是捏碎了屏障,一道金黄色护身符箓散落成灰掉落在一地。
牛身老人倒是不紧不慢,轻笑道:“他可是天下顶尖门阀弘农杨氏的少主,你们是要杀了他吗?”,老者不觉的轻笑起来,又是声道:“五姓七家之人,就算是我钟南山也不得不收他做了一方门主的关门弟子,你们要是杀了他,我看就是整个西蜀也都要跟着陪葬。”
冷眼之间,少年喝了一声,“废话什么,快点动手。”,长剑一刺,直接将那晕厥中的少年刺醒,又是一剑紧跟着一声嘀咕,“五姓七家什么东西,能金刚不坏吗?”,杨氏少年胸口立刻被刺穿,刘牧远轻声道:“也没多厉害啊,吹什么牛。”,长剑狠狠一扯,望着已经痴傻的老人轻声道:“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还不够我一剑的。”
牛头老道鼻孔处一道铁环上下一震,癫狂的苦笑道:“你们竟然杀了他!你们竟然敢杀他!”。
在一阵极度不可思议的询问之中,刘牧远长剑挑起少年的身躯,抬脚一踹,高声道:“你若是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对着阴魄低声道:“快,让他们玩着,我们去破阵。”
终南山老人捏住杨氏少年的身子,又是癫狂的说道:“魂魄已散,魂魄已散,你们,你们都要陪葬!”,仿佛是在一瞬之间,老人的魂魄都跟着疯癫了起来。
此次出山,一来是为了找点时间脱离那座犹如死寂一般的钟南山,山中虽是繁华,可在老人眼中竟是没有一丝的人间烟火气息,人人修道是人人只是一心修道;二来杨氏少年的师尊乃是一方门主,更是有杨氏出了一笔大价钱,只是领着少年出山再回山,仅此而已。如今倒是只有带着一具尸体回山了。
怒不可遏的牛头老人,一手捏碎了那具尸体,转身一踏便是冲向黑龙,传说中一头肉身无敌的莽牛妖兽,曾经力拔千钧,曾是无敌天上地下的牛魔神王。老人化身牛妖,双眼绽放出黑色魔焰,绕在身躯之上只在片刻间撞入天下郁气所化的蛟龙身上。
一阵哀嚎,黑色蛟龙双爪狠狠扯住两对牛角,在大殿四处寻找着刘牧远的身影,恨声说道:“该死的,那颗丹药有一处未炼制完成,竟然有封禁之力,刘牧远你给我死出来,老子不能这么憋屈的被一头死牛撞死。”
大殿之外,豢龙氏老人亦是焦躁不安,那不仅仅是刘氏的郁结,那也是豢龙氏千年的造化神龙,若是哪一日封禁大阵将那蛟龙炼化,那刘氏便是又能纵横天下,黑色蛟龙无疑是刘氏最后的希望。
刘牧远长剑舞风,深渊般漆黑的铁剑在少年的手中已经是变作了青绿色,脚步踏上飞剑,瞬间消失在黑龙眼眸之中,青光一闪,便是少年已经出现丰都圣女身旁,稍作停顿,剑出寒光,刘牧远低声喝道:“别演了,快去剑冢等我,我们去杀剑主。”
少女一个转身,眉眼间血泪挥洒在空中,青灯老妪没了青灯,仍旧是西蜀顶尖的高手,一把扯开圣女,化作鬼厉模样,拉锯着嗓子说道:“我们走!”
没了圣女,少年又是一步踏入公孙迤与几头山海妖兽的大战中,少年一喝,“白象王,你去帮黑龙。”,因为困龙阵的威能,几头山海巨兽不得不幻化出人形,才能在此中行动,境界被压制,三头六臂的白象仍旧是有一种力拔山兮的气势,转身而去。
来来回回间,虽没人真正正眼瞧过一眼少年,可按照少年在妖族中的地位,定然是不低,手中能够出手的地方就丝毫不留手。只是在人群间穿梭,就已经是让刘牧远犹如是在生死之间行走了许多次,犹如孩童般大小的阴魄,忽然转身至他身旁问道:“我说你小子是干嘛呢?快说这大阵到底是如何破除,老夫被这幅身子困得浑身不舒服,快点说。”
刘牧远指着脚下的汉白玉石阶道:“这类大阵其实大多数是由天地而成,凡人只是照着这方天地的运行加以禁锢,整个西蜀的气运就在这漫天的七彩霞光之中,阵眼就在脚下的汉白玉中,其中有关七彩祥云阵的只有七七四十九处,而脚下的汉白玉为天成九九之数,不能全散了,不然整个西蜀气运就会乱掉,到时候整个西蜀的困龙阵就不在山岳之中,你们就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孩童般的声音有些急促,“那怎么找到那些汉白玉?”
少年青影剑光一闪,脚下的一块白玉顷刻间碎成粉末,少年从中拿出一片火焰般的红纹石头,极速的喝出一声,“五行。”。话还未说完,两人身影一闪,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一旁炸裂,不知是何处飞来的一道冷风。
少年阴魄本是青城山中一位道家老祖,蜀皇刘备为了封禁住整个西蜀的气运,造就白帝城七彩祥云困龙大阵,在当年被抽去最多气运的便是几座山下闻名的山岳,其中最是成名的就是青城山,后又有张天师取了青城山气运做一方道统起源,原本是个白发老人模样的阴魄硬生生给炼化成了一副孩童模样,要说最恨这困龙阵的阴魄也能算上一个。
青城山分前山和后山,前山成为一方道教福地,可怜兮兮的孩童只能跟着老师傅在破败的后山重新修筑了一方小草庐,整天修炼,修为丝毫不见长进,反而是为了维持少年模样还不得不整日逢人带笑,直到三年前,灌江口大佛震动,便是有一方龙气外泄,后有人给他指出一条明路,才是到达了如今的地步。
青城山中最为称道的便是青城剑派,这几乎是他一手研传的青城风雷剑阵,如今是十不存一二,化身孩童的阴魄苦笑出声,摇头道:“算了,算了,最后再试上一试。”孩童双手本是剑诀,脚踏虚空也并无其他依仗,双手合十,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之上,只听着一声奶声奶气的暴喝:“来!”。便有一柄通身晶莹的短剑从天灵伸了出来,两手分别是捏两指合在一处才是孩童艰难的低声说道:“分!”,一合一分,又是以一分二,以二分四,最终孩童叹息一声,剑数到达了十六,便再也没有丝毫分裂的迹象,本是孩童模样的阴魄叹息了一声:“老喽!”
左手凌在身旁,右手摊开如掌一道推出,八道短剑冲天而起,另八道绕在他身旁形成环形剑阵,山下人眼中无比珍贵的汉白玉,便是如短剑下的一块豆腐,一剑又是一剑。
大殿之中,飞出的风雷剑阵只是破阵,飞剑来的快去的更快,只是在同一人身边便是出现了三、四次。
已经疯如蛮牛的终南山老人见着刘牧远飞到了身旁,也不管正在和他角力的三身白象,巨大的脑袋狠狠一甩,咔嚓一声是自断一角,身形一个闪烁,已经是冲出去几丈远。
殿堂在大,也就不过几十丈,这一个闪烁便是定住了少年的身子,再是双手抱成一个拳头使劲的往地板上一砸,顿时掀翻了几十块汉白玉,刘牧远被这一拳直接砸入了地面之内,浑身上下无一完整之处,好在他下一刻便是挥出了一剑,将自己的身子丢入虚空之中,长剑再一次由青色变作土黄色,身形再也无法动弹,迎来的便是又一次的蛮牛拳头,咔嚓咔嚓,一道道碎裂之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一种龟甲的皲裂声,从中间的一处蔓延开来。
终于是等到了两头妖兽的增援,少年退出几个身位,收起长剑,单手护在心口,长声叫道:“阴小子,护住我,大阵破了。”
阴魄踏上十六道飞剑,一步而来,剑阵化作四层皆是护阵势,只见满身是血的少年狠厉的拿出一柄短匕一刀便插在大腿之上,忍不住的一声哀嚎,额头上滚落下一层又一层的汗水,少年双手捏出一滴鲜血,扯着最后的声音对着头顶的虚空念道:“天地玄黄,苍苍莽莽,唯我刘氏,唤得真龙。”,那一滴鲜血是自然的漂浮,忽又极速的一朝天顶冲去。
绕梁而上的七彩祥云,本就是白帝城天成的大阵,后有近乎成仙的诸葛丞相将大汉的气运与七彩祥云炼化形成了这一道困龙锁天的大阵。
解铃还须系铃人,刘氏的因造就了如今西蜀的果,七七四十九道汉白玉尽皆碎裂,恶龙不管不顾,冲天而去撞入彩云之中,化作了另一片乌云,龙首之中,眉心之处,一滴豢龙刘氏真血化开,在这一刻,恶龙化神龙,整个大殿剧烈的晃动起来,四十九道五彩碎片组成一块彩石补入天穹中心,轰然之间大阵直接碎裂,天穹只剩一片乌云。
轰隆隆的雷声从云彩中落下,一道金色光芒撕裂了大阵,好似一道印章上篆刻着古体的‘豢龙’二字,大殿之外,看得满目血泪的老人缓缓出声:“是豢龙印,是我刘氏的上古豢龙印。”
印落而下,乌云开始卷动,可无论是如何挣扎终究是被阵压溃散,天穹只上,一阵叹息之间,乌云散尽,雷电散尽,七彩祥云也再无丝毫踪影,慢慢的显露出大殿真正的穹顶,五道石柱分做五方分是五行之色,上有一道道阴纹篆刻了西蜀之内各大山岳河海名号,五方石柱慢慢剥落,慢慢的整座大殿都开始飘散。
晨间,还是漫天乌云小雨的天幕,夺目的泼洒下金色的旭日光芒,白帝城七彩云海之外,四座远望而见的山岳慢慢升起。
忽的一声惊呼,层层剑芒之间,阴魄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激动,小小的身子迅速攀升,脸颊开始斑驳直至是一个老道模样。
再也无踪无影的大殿,滴落下一点又一点的金色雨滴,西蜀众人中再也无人拼死搏斗,点点滴滴的雨落在身上,只有一声又一声舒爽惊叹。
刘牧远身体四处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就在众人惊叹的片刻,他已经从身后捏出了一道金色符箓,肉疼的叹息一声,人群之外,久久注视着少年的刘氏族长暴喝一声,“你是我刘氏的千古罪人,今日你休想逃!”
刘牧远则是不慌不忙,双手各自成势,一方捏了一个上古巫道的巫诀,一手拔出长剑只是在眼前的虚空一横,叮叮当当,青城山阴氏老道人破口大骂:“死小子,你要走便走,毁我剑阵作甚,别让我再碰到你。”
速度的极致,便是虚空都开始碎裂,少年的速度并非是他自己的力量,就是这一种撕裂虚空的能力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哪里,可哪里都比大殿要强,他也不管不顾一步踏入虚空。
天道昭昭,雨后日出,更是西蜀大地一副新的世界,纪元重启,万族再次面临三千年来最大的一次抉择。
忽是有人面目惊恐,望去七彩云海之外,七个遮天蔽日的身影如奔雷而来,才是在大战之后得了休息的西蜀大妖们,皆是肃穆而立,不知是谁在一片惊恐中颤抖的叫道:“七圣抬棺!是梅山七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