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穿越伊始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透过敞开的木格窗,篱笆墙外的菜地和远处的庄稼一览无遗。杨柳躺在简陋的柳木床上,摸着脖颈处深深的勒痕,发了好久的呆,终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这是穿越了。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微妙不可言的联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她同名同姓,也叫杨柳,今年还不满十二岁。小杨柳自缢,而她从山崖坠落,也许机缘巧合,也许时空交错,她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古代,进入了这一具身体。
小杨柳留给她的记忆很完整,让她省却了不少事情——
杨家共有三兄弟,老大杨伯升,娶妻余氏;老二杨仲昆,娶妻徐氏;老三杨季昌,娶妻邹氏。其中的老三杨季昌,便是小杨柳的父亲,邹氏,则是她的母亲。
杨季昌原本在城中经营一家分茶酒店,后因生意惨淡,只好把分茶酒店盘给了杨伯升和杨仲昆,自己则带着妻子和女儿,搬到了乡下居住。
杨季昌搬到乡下,只是权宜之计,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特别的食材,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而村中的寡妇赵氏,对食材颇有研究,杨季昌时常向她讨教,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
邹氏性格柔顺,又刚刚怀孕,精神不济,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前不久,赵氏也有了身孕,杨季昌不得不纳她为妾,邹氏这才知道真相,难过得哭了好几天。
屋里,杨柳努力理顺杨家的关系,而屋外的院子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大房的大老爷杨伯升、大太太余氏和二房的二太太徐氏,听闻杨柳自缢,从城里赶到乡下,兴师问罪来了。杨季昌带着妻子邹氏和妾室赵氏,来请他们进屋,他们却不肯。
大老爷杨伯升一把揪住杨季昌的衣领,怒目圆瞪:“老三,杨柳好端端的,怎么就上吊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讲清楚,就别想走出家门!”
大太太余氏站在一旁,咬牙切齿:“你们知不知道,消息已经传到城里了!我们大房和二房,还有好几个女孩儿呢,这让她们以后怎么嫁人?”
“就是,就是!我们大姐儿本来有人说亲的,结果一听说家里有人想不开上了吊,掉头就走了!”二太太徐氏连声附和,激愤不已。
杨季昌被揪住了衣领,有点呼吸不畅,憋得满脸通红:“大哥、大嫂、二嫂,不是我不解释,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哪!”
“你是他爹,你不知道原因,还能有谁知道?!”杨伯升闻言更气,抡圆了胳膊,就要扇杨季昌的耳光。
邹氏一看,急了,连忙上前几步,拽住了杨伯升的袖子:“大哥,有话好好说,季昌身子弱,别把他给打坏了!”
赵氏有意无意地扶着腰,凉凉地道:“哎呀,姐姐,你就别充好人了,杨柳不就是因为你责骂了她几句,想不开,这才拿绳子上了吊吗?”
邹氏听见这话,怔了一怔,方才回过头来:“什么?”
杨季昌皱了皱眉头:“她娘,你责骂柳儿了?”
邹氏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她爹,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我连家里的狗都舍不得责骂,又怎会责骂柳儿?”
邹氏的性格,显然大家都是清楚的,不但杨季昌不再追问,就连大房和二房的那几位,都没有质疑。
赵氏却是哼了一声,冲邹氏道:“姐姐,那你倒是说说,杨柳不是因为你上的吊,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邹氏很清楚原因,但她不能说,急得红了眼圈。
“因为什么?姐姐,你倒是说呀!”赵氏得意起来,“别抵赖了,姐姐,就是因为你责骂了杨柳,她一时想不开,这才上了吊。”
邹氏低头啜泣,却不再反驳了。
她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自然就成了畏罪默认了。
“她娘,真是你?!”杨季昌气得抓住她肩膀,使劲地攘了两下,“柳儿有错,你好好地教她便是,责骂她做什么?”
邹氏紧闭了眼睛,满脸是泪。
赵氏藏起唇边的笑意,故作愁状:“唉,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硬是被逼着上了吊,这让家里的其他姑娘怎么嫁人哪。”
余氏和徐氏愁的,可不就是这个,赵氏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两人一言不发,冲上去揪住邹氏就打。
“哎,别打,别打!大嫂、二嫂,别打!”杨季昌急了,赶紧张开胳膊,护住了邹氏,“她刚怀上了身子,还没满三个月哪!”
怀孕了?那如果小产,可就说不清楚了。余氏犹豫了一下。
徐氏却把她一拉,道:“大嫂,这话你也信?分明是老三为了护短,扯谎骗人的。”
也是,杨柳都快十二岁了,这十几年邹氏一直没再怀过,怎么她们刚要揍她,她就怀上了?余氏觉得徐氏说得很有道理,不再犹豫,再次冲上去,追着打邹氏。
其实杨季昌也很想打邹氏几下,但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拼命护着她,被余氏和徐氏揍了好下。
杨伯升站在外围,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
院门口,迅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有热心的邻居想进来拉架,却被赵氏赶走了。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杨柳侧耳听了一会儿,忍着脖颈处的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伤的不轻,刚爬起来,就一阵头昏眼花,闭着眼睛坐了好一会儿,方才好些。
她扶着墙,慢慢地挪到临院的窗前,将窗户打开了一道缝,朝外看去。
余氏和徐氏正在追着邹氏打,邹氏在杨季昌的保护下,左躲右闪,体力不支,面色已现苍白。
徐氏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长笤帚,越过杨季昌的肩头,狠狠地打了邹氏一下。
邹氏突然挨了这么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杨季昌吓得不轻,赶紧将她扶住了。
围观的邻居们,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纷纷道:“这两个妇人是谁?出手也太狠了吧?”
“那是我家大嫂和二嫂。”赵氏浑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你们不知道,杨柳之所以上吊,是因为她娘责骂她了!上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房和二房的女孩儿出嫁都受了影响,大嫂和二嫂才这么生气的!”
“杨柳自杀,是因为她娘?”
“唉,邹氏平时挺温和的,责骂孩子做什么。”
“城里人就是娇气,我们乡下的孩子,哪天不挨打,他家杨柳挨几句骂就上吊,真是不得了!”
邻居们听了赵氏的话,议论纷纷,讲什么的都有。
小杨柳上吊,是因为邹氏的责骂?她自杀,不是因为赵氏吗?杨柳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