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团迷雾
()见渐渐远离了宛兰,风雨已不可能再追过来,崔语星才放下了戒备,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向崔展阳一一道来,“听起来似乎是仇陵发现了我的行踪,但我当时离开时是有乔装打扮过的,应该不容易被发现才是。而且风雨还如此清楚我们在宛兰的临时据点,我觉着有些奇怪……”崔展阳沉下脸,“你来宛兰的事情有谁知道?”“除了铁血,还有我身边那四个大丫鬟,我需要她们帮我掩饰行踪,”她极快地答着,疑惑地看向崔展阳,“大哥,你为何问这个?”见崔展阳一脸凝重,她脑中闪过一道光,“你该不会是……”“就是。”“不可能,”她想都不想地否认道,“彩衣她们跟随我多年,不可能做出不利于我的事情。”崔展阳冷静地看向她,“那你告诉我,仇陵为何会如此迅速地得知了这一切?有一点,你别忽略了,风雨清楚的只是你的行藏,对于我来宛兰却是半点不知,这说明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崔语星一时哑口无言,心里转过几个念头,有意转移了话题,“大哥,你们进行得可还顺利?”崔展阳了然地扫了她眼,也不说破,只是重重地点了头,“不过,十五年前的那些卷宗没有找到。”“有可能是被毁了,也有可能是被丞相另外藏起来了,谁知道了。”对此,崔语星并不觉得十分诧异,随口接道:“不过,却也说明了白家的那桩案子背后确实大有文章。”回到府里,已快天明时分,两人却是一点倦意都没有,趁着崔礼尚未起身,一起窝在了崔展阳屋子里,清点那些物品。崔展阳最先打开的是那个红木雕花盒子,里面确如崔礼所言,放着一张地图和一封信。那张图纸,他在丞相别院找到时,曾匆匆扫了一眼,但不得要领,此时仔细看来,仍是困惑不已。图上以圆圈标出了一个地点,估计就应该是姑姑遗体所在之地,可关键的是,图纸只是简略地画了山势地形河流,却没有注明详细的名称,这要如何去找?不过也许爹能看明白也不一定,毕竟他知道许多不能道出的内情。想了想,他便释然地叠好图纸,放入盒内。却见崔语星飞快地翻检了一遍那些兵书,咂着舌不停感叹着,而后又似乎有些疑惑,“按熙哥哥打探到的消息,白建夫妇原本是谢家的下人,偷了姑姑的东西而后逃往南方躲避。这样的人对于钱财的在意应该要远远多过于书才是,可为何他们要不辞辛苦,带着这么重几箱子不能卖掉的书,跑到江南躲了起来。而且从眼下这些书的完好程度来看,不管是白建夫妇、闵涛、还是丞相,都是有妥帖地打理这些书的。”崔展阳眼神转厉,“所以说,不管是爹有意编造的故事,抑或是六殿下传来的消息,都只有一小部分是真实的,或者说是能见人的,还有很大一部分,隐藏在黑暗的深处。眼下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风雨与白家有关,白家的灭门惨案和姑姑有关,而从姑姑就可以牵出爹、谢佑、皇上、上任平曲侯余镇。”崔语星不解地问着,“爹爹、上任余侯爷,甚至是谢大人,这些或是姑姑的至亲,或是好友,或是丈夫,我都能理解,可皇上是为何?”崔展阳目光严厉,警惕地打量了四周,确认除了她,再无旁人埋伏于旁,才沉声道来,“都是尘封已久的事了,若不是前些日子,皇上密令爹找回姑姑的遗物,而爹对此又支吾搪塞,我还怀疑不到这上去。”她不禁有些好奇,“大哥,你是查到了什么?”崔展阳面色一黯,“其实对于爹那辈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姑姑在嫁与谢大人之前,曾与当时的五殿下如今的皇上暗生情愫,但在他们认识之初,皇上就已经娶妻,侧妃也为他诞下了一子,姑姑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所以皇上登基后,虽然曾多次要求她进宫,但都被她拒绝了,而后,更为了绝其心思,匆匆嫁入了谢家。只是没想才嫁过去两年,姑姑便出了事。”崔语星仔细听着,点头道:“我也听人私下议论过,说是姑姑不安于室,做了对不起谢大人的事,可我一点也不信。”崔展阳重重叹了声,“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当年中秋佳节,皇上大宴群臣,各自的家眷也随着进了宫。只是没想宴到中途,姑姑因饮得稍多,便出去走走,想清醒下。而此时皇上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寻找姑姑的那些宫人在皇上寝宫附近发现了她,那时她正往回走,但距她离开宴会已有多半个时辰,而皇上也不过早她一步回到了群臣中。”“所以谢大人怀疑了,”她思忖着,努力想象着当时的情况,“自己的妻子却和皇上有染,他纵使憋着气,也不敢明说,所以如今外面的传言才会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可,”她坚定了眼神,认真地说道:“我依然不相信,姑姑当时做出了对不起谢大人的事。”崔展阳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们毕竟曾有旧情,一时情难自禁,也不足为怪。”她摇了摇头,“这说明你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姑姑这样骄傲的女人。她连为人妾室的侮辱都受不了,即使那个妾室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即使那里有着她中意的人,但她依然毅然决然地嫁入了谢家。是她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便绝不会后悔,更不会和皇上藕断丝连”崔语星说着,看向了红木盒内的那封信,上面娟秀的字体,认真地写着“大哥亲启”,显然是崔雅写给崔礼的,不过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送回。不过,既然爹如此重视,而历经这么多人的手,这封看似没多大价值的家书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就说明它有着巨大的价值。崔语星顾不得礼貌问题,径直拿了过来。信已经拆过封,而且从信笺的磨损程度来说,已经被很多人仔细研究过,当然结果也很是清楚,没有人看懂了它,否则,这封信也不会完好地保存至今。她小心地展开信纸,扫了一眼,似乎都是些普通家常话,但,她灵机一动,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大哥,之前所提香炉中暗藏之物,我已毁掉。世事皆已成定局,此物存留,只会祸害不断。帮我多劝诫佑哥,莫再执念,人生百年,到最后不过是两手空空而走,谋来算去,只是梦一场。至于皇上,也大可从此安心,这也许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思君念君不见君,万事成空独一人。若是真有来生,我定会不顾一切地早早找到你,定不会像今生如此遗憾。”看来,姑姑写这封信时,就已预感到事情不妙,否则,最后一句不会彷如遗言一般。只是,她没想到,姑姑对谢大人竟似毫无恨意,反而百般顾惜。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崔展阳听她轻声念着,想起萧宸熙也曾提过,谢家在找一个香炉,再考虑到姑姑与谢家的关系,此信中提到的香炉与谢家找寻的应是同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谢家注定是要白忙一场了,也许可以去和六殿下商议,化被动为主动,早点将宗庙盗窃案了结才是。不过,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到底是怎样的东西,让姑姑决意毁去,而谢家又要费大力气找寻?崔语星不知他所想,读完信,慢慢解释道:“姑姑是用崔家独特的消息传递方式写的此信,这还是爹想出来的,只仅有的几个人知道,也难怪过了这么多人的手,却没有人能真正看懂它。”“也多亏如此,我们还能看到此信,”崔展阳沉着脸色,冷静地说着,“如今看来虽然依旧是一团迷雾,但已经渐渐有条线出了来,我们只要顺藤摸瓜,总会弄明白的。”崔语星站起身,望着窗外,天已大亮,忙了一整晚,在略有线索的此刻,她终于感到了些许疲倦。揉了揉已经上下打架的眼皮,她软软地说着,“大哥,差不多了,老爹也该起身了。我们把东西归回原状,当什么也不知道般,看爹会如何处置。”“也好,”崔展阳伸展了下双臂,赞同道:“他不愿我们知道,我们便装不知道就是,其他的也不急于一时。”“好,那我就回去歇着了。”崔语星昏昏沉沉地回了灵犀居,摸着床,便倒头睡去,人事不知。萧宸熙午后过来看她时,见她仍没有起身,只好转了回去。刚出院门,便看到一身盛装打扮的宋霜带着侍女已走到了门口,见到他,忙笑着问安道:“殿下好,没想竟在这又遇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