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极目远眺

第六十七章极目远眺

()“喂,萧宸熙,你放开我”崔语星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风范,使劲推曳着,“你要带我去哪?”只是回答她的,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无旁的。她气闷地在他怀里侧过头去,紧抿的红润双唇,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丝邪魅的笑意,这种神情她恍若曾见,似乎是在益城拿捏不定,有意避他时,他就是如此模样。可眼下,又是为何?她近来可没惹他,相反的,是他把她气得够呛想至此,她心中也生出几分恼意来,眯着眼,狠狠捏着他的手臂,而后挑衅般地迎视向他。他的眉头轻轻蹙了下,瞬即恢复了平静,手上也没松开半分,牢牢地抱着她,只是唇角绷紧的线条却松了开来,笑意也带了些暖阳,不似刚才那么寒碜人了。原来就是个受虐狂,她心内偷笑不已,眉眼弯弯。许久,不知到了何处,萧宸熙终于扶住她安然地停住。崔语星小心翼翼地靠着他坐下,两人似乎是在某个高阁的屋顶上,远处辽阔的沧江,帆船点点,热闹繁华的京师,巍峨雄壮的皇城如蝼蚁般尽在脚下,登高海天阔。远离了尘世的喧哗嘈杂,此处彷如另外一个世界,静谧的、安详的、徐徐的秋风吹过,带着些许江水的潮湿。也许是此情此景太过美好,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坐着,感受着难得的宁静。“你怎么识得五哥的?”萧宸熙转头看向她,眼神如深邃的夜空,带着不容错觉的迫人压力,“你如今是越发胆大包天起来,见着我了,竟溜得比兔子还快,我才走过街,你就拉着五哥不见人影了。”“我没看到你啊,在哪啊?”她装腔作势地打着哈哈,还以为他何事生如此大的火,没想竟是因自己没和他打招呼,可真够小气的,“街上人多,熙熙攘攘的,看不清楚也正常。”“是吗?”他冷哼一声,“看来我眼花了,可能是只没胆的老鼠窜过去了也不一定。”“恩,极有可能,”她咬牙切齿地点着头,皮笑肉不笑地,“殿下以后走在路上可要小心些,说不定突然就有一只扑了出来,染上什么病就不好了。”萧宸熙瞥了她眼,神色淡淡地望向空旷的远方,“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五哥关系不错?”“殿下心怀国家苍生,怎么可能事无巨细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小女的一点私事。”她的语气里有着些微的嘲讽,轻的如同三月里的和风,飘飘忽忽就过去了,“再说了,像小女如此悠闲度日的人,也没发现殿下何时就与六表姐关系密切了?”“你生气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每次你对我不满时,总是会张口闭口的殿下,若是平日里,可见不着你如此恭敬。你刚刚不是说没见着我的吗,可这话听起来似乎又不是?”“哪,哪里啊,”她吞了吞哽住的口水,挺直胸口,理直气壮,“我是前些日子和八表妹出去逛的时候遇见的,就在谢家新开的保林堂那,你总不能不认?”萧宸熙斜斜地盯着她,目光中明显带着丝危险,“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原来已经不止一次,我如今是有多吓人,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崔二小姐远远见着了就避开走。”反正话都说开了,崔语星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懒懒扫了他眼,“你了,又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六表姐的?”他嗅嗅空气中的味道,戏谑着,“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挺重的酸味?”“萧宸熙”她没好气地猛推了他一下,“快说实话,我还能考虑考虑既往不咎。”“这会是直接唤起我的名字来了,越发没大没小,”话是这样说着,他脸上却竟是柔软的怀念,“小时候,还能听到父皇母后偶尔唤两声‘宸熙’,到如今都是六皇子、六皇子了,在他们眼中,我首先是皇子,其次才是他们的子女。至于下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以致于,我都快忘了原来我是萧宸熙。”他话语中的萧索,彷如秋日的树木渐渐泛黄,扑簌簌地凋零在地,她也是无奈一声,“你那身份摆着了,若是在人前,我也不敢如此叫你的。”“那好,”他忽地拍拍腿,朗声说道:“以后就允你私下这么叫了。”“说得好像什么恩熙般,”她翻翻白眼,好心提醒,“萧宸熙皇子殿下,你岔开话题了。”他呵呵一笑,坦然承认,“让你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两年前,你去了益城,展阳的腿伤未愈,我时不时地就会过去探望下,顺便看看有无你的消息。碰巧就遇见了也是前来探病的宋家二夫人和她的女儿,不过随意问候了几句。前儿正好又在街上看到,她上来问安,我总不能置之不理,说了几句,便分开了。没想你刚巧瞧见了。”她冷冷横了一眼,“听起来似乎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啰?”“哪里,哪里,”他垂眸轻柔浅笑,“你就应该上前来才是,我才没那么尴尬。”“尴尬?”她不信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个词会出现在你身上?”他似乎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轻轻摇着头,“那是自然,我当时又没带侍卫,一个大男人对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诸多不便,诸多不便。”她扑哧一笑,“平日对着我,可没见你这么多顾忌。”“那怎么能一样?”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成功地取悦了恼怒的崔语星,连日来的火气顿时消去了多半,“那今儿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诸多不便的吗?”“也是一样,偶遇,”他掩去眼底的精光,不咸不淡地说着,“挺巧的。”她此时已是完全释然,扬眉浅笑,“你一向治下甚严,还会有人敢在你面前玩花样?”她略一沉吟,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渐紧,“不管怎样,她是我表姐。”“那我保她性命如何?”他玩笑着,可话语里却没有半丝玩笑的意思。她再不明白,就真是迟钝了,“出了什么事,表姐刚来京城,应该不至于搅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中才对?”“那是她的事,自由她自己去承担,”他若无其事地说着,语气淡淡,神情也淡淡,仿若只是谈论天气般,“你顾好自个就行了。”虽然明知萧宸熙的话没错,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但崔语星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表姐她也没什么大错。”“那又与我何干,”他神情洒然,没觉得有什么区别,“星儿,在这偌大的京城里,你可知底下有多少暗流汹涌,布局者亦是被谋者,不知量力而行,只会死路一条。”“宋家若是出事了,我们家又能脱得了干系?”“你也未免太小看宋氏一族了,你觉得你外祖和大舅是糊涂的人吗?”萧宸熙轻轻柔柔地笑着,“别忘了你大舅母是从哪个府上出去的,乱不了。”忠王府嫡长女,崔语星这才蓦然想到自己这位大舅母的显赫出身,不同于简王府,世袭罔替的荣耀有多半是来自于太祖对自己战死胞弟的疼惜,也就是简王府的先祖,忠王府是完完全全凭借自己的战功,得来的这一切,也是大魏朝迄今为止,唯一的外姓王府。提起当年那位因功获封的忠王爷,连自己的父亲都大为赞叹,每每研读他指挥的那些战役,总会击节而叹,直悔自己晚生了百年,见不到这位天降将才。而忠王府一路传承下来,皆是低调行事,也很少涉入朝党斗争,由此也不难想象当年那位忠王爷的为人。就是如今的忠王府世子崔语星也见过几次,在他身上,半点贵族子弟的骄矜都见不到,虚怀若谷,谦厚有礼,但绝不是没有城府。这样府邸出来的大舅母,她见到的似乎从来都是其沉稳大气,应对从容。这样一想,心也略略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得找个机会,提醒下宋霜才行,可别傻傻地被旁人利用了,徒惹祸患,“你说的是,我还真是忘了。”“宋家和忠王府的行事方式比较类似,暗里可能有所偏倚,但面上绝不会表现出来。此次来京,应是会尽量避开与皇族联姻的,若是实在没办法,想必也会挑两位不惹人注意的皇子。”她却是想起了三舅母的话,“也没那么绝对,反正总是在权衡中,找准最适合家族利益的。”萧宸熙不置可否地恩了声,问道:“你和五哥是怎么认识的?”崔语星闪了神,没想话题绕开了十万八千里,他竟又拉了回来,“我记性好着了,忘不了。”他淡淡地补充着,那俾睨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你,逃什么逃,浪费自个力气,怎么兜都是跑不出爷的手掌心的。她哀叹一声,“你也是知道的,那日我在街头遇刺,是五皇子的侍卫救了我。”“前面的我清楚,后面的却没听你说过……”他略带了点不满说着,人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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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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