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涌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教室后排，不仅仅朱玲脸色难看，就连坐在旁边的张彪也同样难看。一张满带肉感的胖脸都皱成了苦瓜。
就在刚才，老师点名表扬完前几名的同学，就把卷子发了下来。他们自然很快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分数。
入学测试，张彪在家复习了一个多月，都是勉强及格、低空划过，其实当时班主任陈老师就明确表示，不建议提前入学。
但在他本人的坚持下，家长也顺势附和，便入学了。
其实就连张彪妈妈，也不太赞成他的跳级。
“从小又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孩子，学什么别人跳级？”
但家里也有人表示赞成张彪的跳级。
“你儿子好不容易上进一回，当妈的还不支持了？”
“对啊，自己儿子都不盼着点好？”
其中就属他奶奶叫得最欢，知道自己孙子主动提出写字学习，直呼祖宗保佑，还专门提着纸钱元宝蜡烛回去了一趟老家的神庙……
入学考试是低空飞过，这次小测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崭白的试卷分数栏上，鲜红的数字59分外醒目。
多一分浪费，少一分遭罪。
第一次参加测试，这并不妨碍年幼的张彪去理解“不及格”的含义。更不妨碍他去想象回到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活泼好动的张彪在班上人缘不错，作为插班生，他早就和不少孩子玩到了一块。此时教室后方，不少同样不及格的难兄难弟相望摇头，也有不少幸免于难的家伙幸灾乐祸的捂嘴直笑。
至于朱玲的分数，张彪自然也知道。
他们两个是同桌，卷子发下来的时候还是经过他的手递过去的。
七十一分。
其实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朱玲入学测试的成绩他也知道，六十三分，也是低空飞行。
那天班主任陈老师看着他摇头，暗自嘀咕的话语还是被他听到了。
“现在的家长都在想什么啊，一个个的让孩子跳级。急这一年半年的时间没有意义啊，甚至有可能让孩子一下子没办法接受课程，导致产生自卑、厌学等不良影响。这根本就是拔苗助长啊！”
“学校规定是只要考试及格，表示能跟上进度就允许跳级，但……”
那天，陈老师说着说着就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完所有。但他还是清楚的，其实老师并不希望他们跳级。
朱玲这次拿了七十一分，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
张彪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高兴的迹象。
明明进步那么大。
反而是不及格的自己，在这一对比之下，就显得更惨了。
小区里四个人都在同一个班。
他是成绩最差的那一个，还不及格。
回去之后肯定要挨揍……
张彪捏着手中的卷子，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们学习都那么好，那个楚遂是，就连叶盷也是，明明一副傻傻呆呆，不太聪明的样子……
另一边，教室前排的楚遂也拿到了自己的卷子。
九十九分，虽然第一名被同桌的叶盷拿走了，但也是好成绩了。
递过卷子的班干部还用羡慕的眼神盯着卷子上的分数。
楚遂仍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双眼盯着卷子上的分数，脑子里却回想起了某天下午，放学后叶盷和往常一样推着他的轮椅回到了小区。
在他们所住的公寓楼下，遇到了结伴出门去买菜的叶盷妈妈和楼下的陈大妈。
楚遂会在楼下换上拐杖，方便上楼。轮椅会留在楼梯底下，晚上楚爸爸下班才会把轮椅搬上去。
“放学啦。盷盷小心一点哦，扶着点小遂，注意别摔着了。”
“好！”叶盷乖巧应道。
叶妈妈叮嘱了一句，便和陈大妈走远了。
叶盷没有在意，但楚遂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陈大妈看他的眼神。
两人走远渐渐变小的闲聊声也有前面两句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家盷盷和那孩子整天混一起，你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小孩子懂得照顾别人这是好事啊！”
“我不是说这个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从小一起长大，接触久了……”
“你说这个太早了吧，孩子还小……”
“这不是孩子大小的问题啊，要未雨绸缪啊！等到问题发生的时候就晚了……”
………………
楚遂捏着卷子的手不知不觉的开始用力，指节泛白。
一如他那天，面无表情平静的外表之下，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早就用力握紧了。
至于身侧的叶盷……
一如那天的没心没肺、懵懵懂懂的样子。
那天她应该是没听到两个大人的话。
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也不懂她们的意思吧……
那天的她还在和他分享着早上的趣事，一块巧克力里装了一块半的分量，把包装袋撑得鼓鼓的，平白无故赚了半块巧克力，当然是高兴的事情……
那天她脸上的笑容，他记得清清楚楚……
楚遂眼神微沉，干燥的嘴唇抿紧，看向了身侧的小团子。
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你怎么又生气了？”小团子瞪大了双眼，那双原本就圆乎乎的杏眼显得更圆了。
她为什么要说“又”？他经常生气么？
楚遂下意识地闪过这个念头。
但下一秒却反应了过来，嗤笑自己，不知何时，思维已经下意识的被对方调动了起来。
他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陷了进去……
楚遂如此想着。
但对方却并不知到他在想什么，他平常一直都是那一份没有反应的样子。
对面的小团子只是一如既往的自顾说下去。
在他们的相处之中，很多时候，都是叶盷自顾的说着。
她也不累……噼里啪啦地总是说个不停……
以前还觉得她挺文静的，原来也是个聒噪的家伙……
楚遂不小心，思维又自己飘动了起来。
“就因为被扣了一分啊，没关系啦！我知道楚遂你超级厉害的啦，学习也超级好的，看的书超级难的。”兴许是因为词汇量不足，小团子一句话用了三个“超级”，一边说着双手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圆，表示很厉害很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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