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地牢围攻

第213章 地牢围攻

某个阴暗幽闭的空间,四周的墙由长条形的坚硬石头砌成,墙上悬挂的十几盏油灯或许是觉得这个地方过于安静,安静到氧气近乎耗尽般的窒息,用忽明忽暗、似乎随时将会熄灭的火苗无声地交谈着,彼此呼应着彼此的存在。

火苗环绕下,一个金属笼子悬吊在距离地面约有三米的半空。

笼子里,一个头上罩着青铜面具的人,正侧身倒卧,任由长发披散、一身污浊不堪。

这个正在熟睡中的人,脸上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其余地方被面具覆盖,年龄、样貌都无从知晓,仅仅从那一身残破的衣服上隐约看出,这是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

人世间,有两个让人瞬间移位的地方,两者互为相反的极致所在,仿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虽位于两极,却一步之遥。其中,一个是人上人,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金玉满堂,一个是无家可归。一个是荣华富贵,一个是家破人亡。一个是挥金如土,一个是负债累累。一个是高朋满座,一个是众叛亲离。一个是山珍海味,一个是辘辘饥肠。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是千夫所指。一个是风光无限,一个是自惭形秽。一个是位极人臣,一个是千刀万剐。一个是万人仰望,一个是挫骨扬灰。一个是称孤道寡,一个是客死他乡。一个是山呼万岁,一个是遗臭万年。

前者,多少人朝思暮想、趋之若鹜。

后者,多少人一朝落魄、万劫不复。

这个世上任何事情都不能追求极致。

凡是极致的东西,都无一例外的不会停留在某个人那里,而是在众多人中频繁易手,今天将你搞得昏昏然忘乎所以,明天将别人搞得飘飘然得意忘形,接下来又向下一个目标而去。

巍峨雄伟的宫殿,多少人垂涎观望。

高高在上的王座,多少人争相觊觎。

精美绝伦的宝物,多少人目眩耳迷。

巧夺天工的器具,多少人欲罢不能。

工序繁复的酒食,多少人肠穿肚烂。

造价不菲的豪车,多少人车毁人亡。

香气弥漫的罗帐,多少人撒手人寰。

才华横溢的惊艳,多少人英年早逝。

天下无敌的强者,多少人尸骨未寒。

人们心中燃烧着蔓延开来的欲望之火。

魔鬼在欲望之火中得到了涅槃和重生。

附着在人心中的魔鬼,在数不清的人与人之间穿梭着,毁灭了这个,又扑向了下一个。

爬得越高,摔得越是粉身碎骨。财富积累越多,越是会一夜之间官司缠身、丧尽身家。

德不配位,迟早祸从天降、身败名裂。

福报浅薄,迟早千金散尽、两手空空。

无常的命运背后,隐藏着不为常人所知的宿命。那些内心被魔鬼占据的人,脸上浮现着魔鬼的冷笑、魔鬼的刻薄、魔鬼的蔑视,身上散发着魔鬼的得意、魔鬼的轻狂、魔鬼的险恶,他们在人间交往的也都是魔鬼的化身,在魔鬼与魔鬼的一场场欢宴中,地狱的大门在他们脚下已悄然打开,今天不见了这个,明天又不见了那个。

多少旧人无人问,多少新人换旧人。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世上人都熙熙攘攘、兴高采烈,如同去参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里登台眺望美景,心情多么舒畅。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而我却独自淡泊宁静、无动于衷,脑子里混混沌沌,如同还不会嬉笑的婴儿。疲倦闲散啊,好像漂泊的浪子还没有归宿。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都富足有余,而我却好像什么也不足。我只有一颗愚笨的心啊!混沌之中什么也不清楚。众人都那么光芒闪耀、令人羡慕,唯独我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众人都那么聪明伶俐、严厉苛刻,唯独我憨厚朴实、与世无争。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恍惚啊,像大海汹涌;恍惚啊,像飘泊无处停留。世人都精明灵巧有本领,唯独我愚昧而笨拙。我唯独与人不同的,关键在于得到了「道」。

《吕氏春秋》似顺论:通意之悖,解心之缪,去德之累,通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悖意者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缪心者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德者也。智能去就取舍,六者塞道者也。此四六者不荡乎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清明,清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

高贵、富有、显荣、威严、声名、财利,惑乱了思想。容貌、举止、神情、辞理、意气、情意,缠绕了心志。嫌恶、爱恋、欣喜、愤怒、悲伤、欢乐,拖累了德行。智慧、才能、背离、趋就、择取、舍弃,阻塞了大道。这些东西不在心中扰动,思想才会纯正,内心才会平静和清净,才会接近于「道」的虚无,做到无为而无不为。

「道」在一切之中,一切也都在「道」中。

当然,也包括本就在尘世间的「地狱」。

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一个年迈的老者弓着背,双手提着两个木桶,沿着台阶而下,缓缓走了进来。

那老者从悬在半空的笼子下经过,走到墙壁的另一侧,将木桶放在地上,自然且熟练地抓住一个连接笼子上方锁链的转轴,打开机关后,随着一阵「吱吱呀呀」和「哗哗啦啦」的声音,笼子渐渐下落,待到达距离地面约有一米的高度,转轴上缠绕的锁链抵达了长度的尽头。

这时才发现,笼子里也有两个相同大小的木桶。

笼中之人仍然毫无声息。

老者提着木桶走到笼子一旁,放下木桶,自腰间摸出个什么来,在笼子上的一把大锁上捅了两下,笼子一侧打开了一个小门。

这时又发现,笼中之人的四肢都戴着镣铐,且手上和脚上的镣铐经由一条锁链连在一起。

里面的木桶和外面的木桶交换了位置后,笼子上锁。这一次,老者径直转身走向控制笼子高度的转轴。

笼子又恢复到原来的高度。

老者提着两个木桶,拾阶而上,悄然离去。

除了微微摇晃的笼子,再无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此处刚刚有人来过,或者说,这个地方与外面的世界有任何瓜葛、任何联系。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

所以,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

突然,刚才老者离去的台阶上方传来打斗声和兵刃的激烈撞击声。

隐约听见有人呼喊:「弟…,弟兄们,富贵就在…,在眼前,给…我杀!」

又是一阵打斗声和兵刃撞击声…

过了片刻,外面仿佛安静了下来,忽听那人厉声问道:「说!下…面所关…,关何人?」

一个声音颤声道:「我…,我等只是奉命在此把…,把守,下面何人,实在不…,不知。」

「不知?那…还要你何…用!」

上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你!说!下面关…,关着的,可是太…,太子?」

另一个声音同样颤声道:「太…,太…,太子?什么太…,太子?」

「装…,装什么糊…,糊涂!我问…你,这下面关着…的,可是当年的废…,废太子?」

「废…,废太子?我等只是奉…,奉命在上面把守,大…,大王有令,除了这个老…,老家伙之外,任何人敢下…,下去,一律处…,处死。」

又是「啊」的一声惨叫!

「老…,老家伙,说!下面可是当…,当年的废…,废太子?不…,不说的话,这…,这些人就是你…,你的下场!说!」

「……」

「好你个老…,老东西!快说!」

「……」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弟兄直接下去,甭管下面是谁,咱们一问不就知道了嘛!」

「你懂个…,个屁!当年的废…太子被关…了快…二十年了,早就没…,没人样儿了。你…认得还…,还是我认得?若是被别…,别人冒名顶…替,整…错了咋办?我…不得确…认一下吗?」

「大哥不愧是当过大官儿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那陌生的声音转而提高了嗓门儿:「老家伙!我家大哥问你话,你弯着腰看着地面是啥意思?别以为这是王宫,我们弟兄就不敢削你!看见没?这破院子里可就剩下你了。再敢装聋作哑,看我不割了你的耳朵和舌头!」

「……」

「哎呀?还敢看着地面。再不说话,先割了你的舌头!咦?舌头呢?大哥,这个老家伙舌头咋没了?不会是老家伙的耳朵也听不见吧?」

这次连惨叫声也省了。

一群人冲进了昏暗的地下牢房。

只剩一只眼睛的赵郝目光依然敏锐,很快找到转轴,打开机关,将笼子放了下来,看那动作,好似海盗船长在亲自开船一般。

十几个手持兵刃的蒙面人,环绕在笼子周围,盯着里面的神秘男子,不禁面面相觑。

赵郝热情呼唤道:「太…子,醒醒…啊!」

笼中之人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大哥,不会是死了吧?」

赵郝一巴掌抡了过去:「你,去…死!」

话音刚落,笼中的面具男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后,费了很大力气才站起身来,往一个木桶里解决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哗哗啦啦」的声响过后,也不往另一个木桶里看一眼,倒下身子,继续着刚才的美梦。

周围的壮汉都捏住了各自的鼻子。

「太…子,醒…醒啊!我是赵…郝啊!太…子!」

「大哥,此地不可久留。我看不如将他拖出来,劈开他的面具,若是当年的废太子,咱就带他出去,若不是,咱就一剑了结了他。如何?」

赵郝看着里面沉睡的面具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地面上方虽然地处王宫偏僻的一角,可今日如此大的阵仗,自己和这帮等着跟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弟兄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带…,带走!」

赵郝一声令下,笼子的大锁被一剑劈开。

面具男惊坐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笼子,眼神中流露着恐惧。

两个蒙面壮汉钻进笼子,一边一个抓住面具男的双臂,任由生拉硬拽,那面具男拼死抗拒,笼子在剧烈摇晃,场面一时陷入胶着。

正当此时,牢房上方传来一声:「什么人?」

接着,响起一阵兵刃撞击声…

牢房里的赵郝大吃一惊,今日的行动计划足够周密,难道哪里出了纰漏?!

几个蒙面壮汉接连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倒在台阶下不省人事。

牢房里的壮汉们聚拢在台阶近前,因不知上面的情状,虽跃跃欲试,却无人敢于上前。

赵郝一只眼睛充满血丝,挥动着青铜剑呼喊道:「弟兄…们,成…,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成仁!为了赵…国,拼死…也要救…出太…子!」

台阶上方不知扔下了什么,地牢里顿时黄烟弥漫。

赵郝发觉不妙,情急之中钻进笼子,将一只袖子放入了那个散发异味的木桶。

浸湿的袖子刚要捂住口鼻,赵郝已是眼神迷离,摇晃了几下,一头扎进了木桶之中。

赵郝手抓笼子、头顶木桶勉强站立起来,上身已然湿透,向笼子外摸索着走了两步,猛然栽倒在笼子里。

笼子内外的壮汉,连同那个头戴青铜面具的神秘男子,也都在烟雾缭绕中失去了知觉。

赛马场上,写有「大王八」标识的第八跑道的选手,在起跑线的位置占据劣势的条件下,在看台上所有人的呐喊助威下,最终于终点线上险胜了廉颇和楼昌的马,取得了众望所归的胜利。

看台上庆祝胜利之时,廉颇的马和楼昌的马不知为何,在场下发出阵阵嘶鸣,疯狂跳跃着将背上的骑手摔在地上,扬起马蹄子就往骑手身上一通猛踏。廉颇的马在想,我作为一匹出身卑微、完全凭着自己的实力一路打拼的马,能跟大王的马较量一下高下,这是多么难得的证明自己的机会,没准儿一战成名、成为大王的马、从此改变基因血统呢?凭什么每当我要超过那个「大王八」的时候就勒我的缰绳?打仗出力的时候靠我们这些拼速度、拼耐力的马,可遇到这种上台领奖、风光露脸、改变命运、飞黄腾达的机会时,怎么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呢?楼昌的马在想,我好歹也是西域那边过来的汗血宝马,以我的速度和耐力完全可以对这个地方的一切潜规则忽略不计,万万没有想到,问题没有出在马身上,出在了手抓缰绳、骑在马背的骑手身上,在不想甚至不敢让自己展现实力的骑手那里,自己无论再有激情也会被磨灭,无论再有能力也会被埋没,无论再有理想也会被封杀,对于这种看起来骑在马背上,其实是骑在脖子上的小人物,要么只能忍气吞声、黯然神伤,任年华匆匆流逝,梦想渐渐磨灭,要么就要挣脱束缚,到一个真正能够实现自己价值和抱负的地方去,到一个心灵自由的地方去,到一个真正的马应该去的地方去。

赵胜那匹瘸马正在悠哉悠哉的享受着赛马场专供的优质草料,原来「陪榜」如此简单,如此轻松,如此惬意,只要将比赛结果抛之脑后,什么排名先后、什么谁快谁慢,那都是浮云!能干还是不能干,还不是看台上的人一句话的事儿!废什么劲呢?不想让它快的快马、它快过吗?不想让它慢的慢马、它慢过吗?像这种既能露脸又能混吃混喝、吃饱吃好的事情,到哪找去!

虞卿那匹老马从比赛一开始就偏离了跑道,凭着老马识途的本能记忆,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看台旁的马厩中,以一种看着报纸、喝着茶水、清净悠闲、谁奈我何的姿态,心中默念着滴答滴答的时辰,只等着回家的那一刻。

另外三头驴在一番争斗后,终于在比赛前的最后一刻达成共识、握手言欢,能一起冒充马,谁也别揭穿谁,相互间打着点儿掩护,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乎,三头驴在各自的赛道上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和步伐,成为了并列倒数第一。只要其中的一头驴被认定为马,那这三匹「马」就可以一起享受马的待遇。谁若是敢对其中的某一匹「马」提出质疑,后果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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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国之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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