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过堂

第108章 过堂

有孙提举的陪同,夏晓昌一行来到了南海县的衙门口,此时,正有一群百姓正在门外围观着堂上的审案。

白菜籽呼喝着让人们让开一条通道,他走在前面,夏晓昌和瘦猴子走在后面,而孙提举从轿子里出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还未走到堂上,夏晓昌便看到了躺倒在地的黄莺莺,她孱弱的身体血迹斑斑,披头散发,双手鲜血淋漓,显然是用过了大刑。看到此情此景,他心头的怒火中烧了起来,恨不能马上将坐在堂上的黄家父子和李县令一并杀死。

黄征父子得意洋洋,只听到黄三郎还在劝解着:“我说妹妹,你就招了吧!这样还少受些痛苦!”

黄莺莺只是不答,好像昏过去了一样。

在堂下的另一边,杰克戴着枷锁,也被打得遍体鳞伤,裤子都渗着血迹,他只能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当夏晓昌出现的时候,马上引起了堂上黄家父子的注意,他向坐在案桌后的县官说了一声,县令立刻命人来捉拿夏晓昌。

“咱家看看,你们谁敢?”孙提举越众而出,挡在了夏晓昌的身前。

这些广州的官员,原本就是互相认识的,这位李县令立即脸上陪着笑,道:“原来是提举大人!本官正在审理案件,这个人正是本案的一个要犯,难道提举大人要护着他不成?”

孙提举道:“他是咱家在京的亲戚,到广州来做些生意,来了没多久,不知道所犯何罪?”

李县令指了指边上的黄征父子,道:“有人告他与人通奸杀父!”说着,一指堂下的黄莺莺:“诺,这就是淫妇!”

夏晓昌的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极力辩解,抬起头看到黄三郎那嚣张的表情,却又马上冷静下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就算是说破天去,也不可能打动座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县官老爷,这位县令跟黄家父子就是一丘之貉。

孙提举道:“既然是通奸杀父,可以有人证物证?”

“人证就是这个红毛!”李县令指着杰克道。

“胡说!”虽然杰克被打得近残,但是他还是咬着牙迸出这两个字来,他的华语和朱丽一样得好,当然听得懂县令的话。

“嘿嘿,这个人证都还没有招供呢,李县令便言之凿凿了!”

李县令道:“他招供只是迟早的事,就不劳孙提举费心了!”

“哼,李县令是要将此人屈打成招吗?”

李县令的眉头皱了起来,怒道:“孙提举,你只是朝庭派来监制蔗糖的,怎么这么喜好多管闲事?难道还要插手本县的诉讼不成?”

孙提举也恼了起来,忽然从腰间取出了一块木牌,伸出来道:“李县令看看这是什么?”

李县令眼神很好,一见此牌,面色大变,刚才的怒意一扫而光,连忙从座上起身,堆出一副笑容来,走向孙提举:“我当孙提举怎么这生精神,原来孙提举还是东厂的缇骑大人呀!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提举大人见谅!”说着,躬身深施一礼,已然汗流浃背了。

“罢了!”孙提举挥了挥手。

边上的黄征父子更是面如死灰,他们当然知道东厂的权势有多大,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便是五品的知府又能如何?在东厂这些厂卫的面前,一样灰溜溜得如同一条狗。

他们竟然没有想到,制糖局无关痛痒的一处地方,竟然是东厂埋伏在广州城的一处眼线。

“来人!”李县令大声命令着:“给孙大人看座!”

马上有一个衙役,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孙提举的身边。这时,刚才还坐在堂前的黄征,自觉得站了起来,他的儿子黄三郎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都有些忐忑。

孙提举并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并且招呼着夏晓昌站在了他的身后,这才对着李县令道:“李县令继续审问吧,呵呵,咱家也有监督职责,既然有人告状,还望李县令能够禀公办案!”

“是!是!”李县令答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上,却在不断地擦着自己额上的汗水。

黄三郎踏步上前,指着夏晓昌道:“大人,奸夫已然在此,还望大人拿下此人审问!”

夏晓昌虽然气得心内冒火,但是此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黄三郎年纪青青,却瘦小枯干,尖嘴猴腮,青眼黑圈,一看就是个经常流连妓馆之辈,如今却在此装模作样,反而指责自己来了。

李县令为难地看向孙提举,因为刚才孙提举说过,夏晓昌是他亲戚。

孙提举道:“李县令但问无妨,晓昌虽然是咱家的亲戚,但是若他真得作了犯法之事,咱家绝不姑息!”

“还是孙大人明理呀!”李县令拍着马屁一样的媚道,然后又提起惊堂木,想要狠狠拍下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轻轻地的拍,这才问道:“夏晓昌,有人告你与黄莺莺通奸,并且在其父黄平出海之时,勾结海盗,将太平号洗劫,杀死其父,可有此事?”

夏晓昌从孙提举身后走出,向上一抱拳,朗声道:“黄征父子前日想要谋夺莺莺家的财产,被我等制止,故而生出此等谣言,还望大人明察!”

黄三郎再次跳出来,指着夏晓昌道:“你若没有与黄莺莺通奸,为何会住在她的家里?而且俨然就成了黄家家主的模样,你还要抵赖吗?”

夏晓昌微微冷笑,道:“在下今年才十五岁,黄莺莺也不过十四岁,我们两个尚在少年,只不过是大难不死,才走到一起来,成为好友!我们两个清清白白,岂是你这等腌臜之徒可以泼脏水的?”

黄三郎冷笑道:“一个十五,一个十四,正是情窦初开,郎情妾意之时,做做那事,也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众人皆笑,大家都明白他所说的“那事”又是何事。

夏晓昌并不着急,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黄莺莺,此时的莺莺也已经醒转过来,正用一双幽恻的眼睛看着自己,令他心如刀绞般得难受,没有想到黄征父子竟然这般得无耻,为了谋夺黄平的家产,不惜撕破脸来,要至黄莺莺与死地。

等到大家笑过之后,夏晓昌才对着李县令再一抱拳,道:“李大人,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黄三郎仅凭自己胡弄揣测,便信口雌黄,大人想要查清此事也不难!”

“哦?你且说说,如何查清?”李县令感起兴趣来,问道。

夏晓昌又看了一眼黄莺莺,越发得痛惜,还是咬着牙,回道:“大人可于堂下围观者中请两位妇人,先后验一验莺莺小姐是否还是黄花,便知真假!”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好事之徒在堂下起着哄,更有两个中年妇女主动出来愿意帮忙。

李县令看看黄征父子,这两个家伙此时已然无话可说了,当下,李县令只得点头应允,命人将黄莺莺抬到后堂,同时让那两个妇人上前来,先让一个妇人于后堂去检验,在第一个妇人出来之时,再让第二个妇人进去查验。

如此操作,也是为了防止这两个人妇人会串供。

其实,在李县令应允要查验黄莺莺是否是处女之时,夏晓昌的心里也是在打着鼓的,毕竟黄莺莺与他一样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而且她也在跟朱丽学习剑术,这些练武的女孩子,那层膜也会自行破裂的。

在第二个妇人去后堂查验的时候,第一个妇人向李县令报告着,黄莺莺还是处女;接着,第二个妇人出来也是这么说的。

黄征父子满脸得死灰,便是李县令也一脸得尴尬。

孙提举道:“既然此事已然查清,就说明黄征父子对莺莺小姐和晓昌是污告!李大人作何处理呀?”

李县令只得对着黄征父子沉下脸来,道:“你们这两个奸人,竟然污告孙大人的亲戚,来人呀!”他说着,抽出一枚令箭,向下一扔:“两个人都给我打二十大板!”

夏晓昌微微冷笑,虽然他不懂这里的规矩,但是看到李县令如此小心地丢下令箭之时,便已然知道了什么情况。这枚令箭是反面朝上掉在地的,这定然是在告诉着堂上的衙役,在给黄氏父子打板的时候,弄得响声大,打得轻!

“冤枉呀!”黄征父子并不领李县令的好意,两个人齐齐跪倒,申辩着:“大人,就算是黄莺莺与夏晓昌没有奸情,但是他们合谋害死黄平之事,却是千真万确的,还望大人明察!”

李县令又转头看向夏晓昌:“贤侄,黄平是怎么死的?”他的语气客气了许多,而且还有意地攀着亲切。

夏晓昌道:“黄平是被海盗基德所害!”当下,便将那日太平号遇到海盗的事情讲了出来,他相信黄莺莺也一定是这么讲的。

在他刚刚讲完,黄三郎便跳了起来,指着夏晓昌道:“明明是你和黄莺莺勾结海盗,害死了父亲,否则,为什么你的船上有那么多的西洋鬼子?”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解释地地方,好在之前夏晓昌已然有了说词,他道:“我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京师人,自小跟着父亲往南洋讨生活,在遇到风暴被太平号救起来之前,我们一直在马六甲与占城之间贸易,我们救过一位英吉利的船长,那位船长过世时将他的船送给了我们,就是如今的天狼号,船上的船员也尽是西洋人。只是后来父亲病死,我才继承了他的船只。我们被基德抓获后,他们遇到红毛海军围剿,我带着黄莺莺逃出,在占城找回我的船队,所以才会来到广州!”

夏晓昌相信,就算是李县令想要去调查他所说的一切,却也会因为天高皇帝远,而无法办得到。

“他一派胡言!”黄征也道:“若是照他所说,难不成那么多的西洋人,这些都是人高马大的鬼子呀,他们居心叵测,会屈居于他一个小小的少年之下?”

夏晓昌反驳道:“照你如此说来,那么这史上还有许多的小皇帝,都是假的啰?”

黄征一时无言以对。

孙提举道:“子承父业,这是天经地仪的事情,年纪不是问题!”

“是呀!”李县令也点着头,他觉得他的这个亲家的理由太过牵强了。

黄征并不在意,又道:“另外,我还有一个特别的证人!”

“哦?既然你还有证人,为什么刚才不一并让他上堂来呢?”夏晓昌追问道。

黄征没有理会,继续道:“此人是原太平号上的水手,在太平号遭难之时,他躲进了水缸里,故而没有被海盗发现,只是后来海盗放火烧船,他跳下海受了伤,幸得被过往的渔船救起,只是在水中浸泡太久,伤口感染,后来辗转回到广州,虽然经过救治,但是已然瘫痪,故而不能到堂!”

“这位水手怎么说?”

“前些时,此人听说黄莺莺归来,十分高兴,所以让人带他往码头去看望黄莺莺,哪知道到了码头,看到了天狼号,还有那船上下来的几个人,一眼认出,正是那群杀了黄平的海盗!”

夏晓昌心头一惊,难怪黄征父子如此有恃无恐,他现在绝口不提争夺黄平家财产的事情,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侥幸存活的水手存在,而且还看到了小猎犬号和船上的海盗,也就难怪别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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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时代之碧海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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