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生辰宴（6）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炷香终于熄灭，林清辞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扬眉看向沈瑶，眼底全是必赢的自信。

沈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视而不见林清辞的眼神，淡然的笑了笑。

比起林清辞那过度自信的眼神，许多人对沈瑶的好感自然是很明显的，毕竟这一场切磋，沈瑶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随和，不争不抢的恬静，却也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底气。

“你们谁先将画展示给众人看？”皇上问道。

沈瑶仍旧笑着，刚打算说话，林清辞就立刻争到了自己的前头说道：“臣女先来吧。”

沈瑶的眸子微微看了一眼林清辞，果然，鱼儿最是沉不住气，给一点诱饵就会轻易上钩。

就像她刚刚动了动自己的嘴巴，林清辞便以为自己打算先展示画作。

林清辞本就是不服输的性格，事事都喜欢抢在别人的前面，既然这样，她自然要让林清辞好好露一手的，这样才能衬托自己的画作才是。

她画作画的不好，可从来不一板一眼的去看待一件事情。

林清辞说完，就吩咐身后的婢子将自己的画作展开，那是一副极美的画作，厅中众人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舞姬在中间跳着优美的舞蹈，而厅外满是烟火，热闹异常。

而画中的女主人极其的像林清辞，她众星捧月般的坐在最中心的位子，所有人都拥簇着她。

好一副画作，沈瑶承认，林清辞的画画是有那些本事的。

可她着实是太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在这副画作里，她画的是自己的生辰宴。

所有人在为她庆生，就连厅外的百姓都为她欢呼。

她就像那最明媒的太阳一般受着百姓的爱戴。

沈瑶眼底的嘲讽渐显，林清辞这样有恃无恐的性格，和林家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幅画，既没有皇上也没有皇后娘娘，而坐在她身侧的时候，是一个极其像贺纪云的男子。

大家自然都可以感觉到她画作中的小心机，可若是说了，林清辞大可不承认，毕竟画中的她终究是有一些差别的。

她大可以说只是单纯的按照自己的样貌画，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就连沈瑶也不屑于去揭穿什么。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手，吩咐身后的婢子将自己的画作展开。

皇后娘娘的眼神就定在了那副画上。

画中是一个小巧的别院，院外自然是灯火通明，可却没有一个人为之欢呼，皆是拿起自己手中的明灯，放到了天上。

院子中舞姬跳着那妖娆又魅惑的舞姿吸引着众多人的视线，就连坐在正厅最上方的男主人也无法避免。

所有人都沉迷于那舞姬动人的身材和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却无人注意到坐在男主人身边的女主人。

她的眼满含泪水，和这觥筹交错的宴会格格不入，可她却始终强忍着。

众人皆醉我独醒，在这样满是欢笑的宴席中，她的眼神多了无奈和心酸，无可奈何的挣扎。

而她身边的酒杯，离她的手很近很近，就那样倒在了自己的手边。

杯盘狼藉，她将林清辞没有画出来的地方画了出来，牵动着在场每一位当家主母的心，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其实她画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上一世的她每一场宴席，都是这样的度日如年。

所有的热闹都和自己格格不入，与她无关。

明明画的是那样的波澜壮阔，却又是那样的凄惨淡然。

“妙啊，王妃娘娘竟是将我说的都绘声绘色的画了出来，虽然画笔没有林家小姐那般娴熟，可这样的寓意，怕是许多人都画不出来的。”陆平阳啧啧的拍了拍手称赞道。

所有人也跟着陆平阳一起赞叹道，除了林家的眼神，似乎是要冒出火光来。

既然是陆平阳第一时间说出来的内容，那么也该是他自己来评判自己最满意的画作，见所有人都在为沈瑶的画作赞叹，林清辞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那些未出阁的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不屑。

这幅画不过是将那些当家主母埋藏在心里的苦释放了出来罢了。

世人皆爱看年轻女子，而女子一旦色衰爱驰，自己身边的枕边人对自己的眼神，也少了些曾经的炽热，而看向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和曾经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终究是没有那么爱的，她们不过是一些色衰爱驰的妇人罢了。

就连林清慧，也明白这幅画的意思，虽然如今皇上待自己很好，可再过几年呢？

还会像如今这样吗？

她不确定，也不敢去想。

而对于沈瑶来说，这幅画中凄楚的女子，不过是自己的前生罢了。

贺纪云的眼神就那样一直看着沈瑶，再无其它。

明明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子，画的画中总会有那般凄楚，挣扎和令人感同身受的意味。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一局谁输谁赢，众位爱卿应该很清楚了吧！”皇上见时机差不多了，打圆场道：“俩副画各有各的特色，林家小姐画技娴熟，将觥筹交错画的绘声绘色，但却忽略了最后陆世子说的，杯盘狼藉，其实一开始这幅画的内容，就不再前面。”

“只是世人都喜欢看美好的那一面，却忘了除了那美好的那一面以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杯盘狼藉’”沈瑶接下去说道，笑容带着微微的苦涩。

贺纪云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瑶，意味不明。

就连陆平阳，都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沈瑶，他总觉得，厅中那自信又沉稳的女子，他好像见过，朦胧的背影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却又看不清楚。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酸的脚，脚疾如今是越来越严重了，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不能下来走路了。

“皇上，这一局就平局吧。”沈瑶说道。

这一局她不过是取巧，林清辞的画技虽好，却没有悟透那意思罢了。

如今自己主动提出来平局，倒是让众人更加觉得沈瑶的豁达，而对比林清辞，实在是难登大雅。

果真是一副好算盘。

皇上微微诧异的看了一眼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