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无沈宅
沈瑶感觉自己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她就这样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已经待了有五年的卧房,突然有了一种陌生之感,她猛的看了一眼床上,却看到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竟是没有了气息,她凑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自己,再看看自己死了也竟是没一个人给自己收尸,突然生出一种悲凉之感,自己将自己的所有都搭了进去,包括自己的亲人,都没让太子刘承杰看一眼自己,而自己却满心以为太子殿下喜欢的只有自己,多么的可笑……
“啊瑶”沈瑶还在嘲讽自己的无知,就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沈瑶看着自己,明白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灵魂而已,而刚刚外面呼唤的啊瑶竟是那样的熟悉,沈瑶不由得呆滞了一下,忙走了出去,便看见自己的大哥沈淮就那样站在自己的房门外,而刘承杰就那样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不让沈淮进去。
沈瑶看着已经将近三年没见的大哥,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刘承杰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淮说道:“大哥,你这是要造反吗?”沈瑶死前最后一次见到刘承杰已经是有俩个月了,而现在再次见到他,他已经穿上了皇服,竟是真真正正的皇帝了,而自己的大哥就那样突然跪在刘承杰的面前,说道:“皇上恕罪,但求皇上肯放过我妹妹,让我妹妹尽快入土为安,回到我沈家。”
“放肆,沈淮,我看你真是活够了,竟敢对着朕说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沈氏已死,入得也该是我皇家故土,哪由的你在这和朕抗旨”刘承杰怒道,连看沈淮的脸色都是阴霾,沈瑶只觉自己心里隐隐作痛,当初为了嫁给刘承杰,沈瑶不惜与沈淮断绝兄妹关系,不惜与爹娘大吵一架,更是直接住到了刘承杰的府中让他们不得不同意。却没想到自己最后不得善终,他们却不离不弃,不惜得罪天家。
“皇上,今日无论你同意与否,啊瑶我也定会带走,这么多年她一直恨着我和爹娘,就连死了我们都没能见最后一面,就算皇上要她死,也该让我们和啊瑶见最后一面吧,如今我们沈家为了您的帝位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怎的连啊瑶的尸首也不肯放过吗?”沈淮说这句话时神色愤懑,语气激动,惹得皇帝面色一度不悦。
沈瑶看着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沈淮,眼泪就这样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看向刘承杰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爱慕,原来自己死了还不够,竟是还要用自己的尸首去定沈淮和爹娘谋反的罪名,而沈家明明知道这是圈套,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沈瑶似乎还记得自己出嫁那一日,爹娘无奈的眼神,那一瞬间,爹娘仿佛老了十多岁,哥哥也只是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自己最后的依靠,可后来究竟是怎么了,自己与爹娘的误会越来越深,和哥哥的感情越来越淡……
沈淮也不再隐忍,直接站了起来,径自走了进去,刘承杰看着沈淮完全不管不顾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说道:“沈淮,你们沈家果然是沉不住气,沈瑶只要一旦回了你们沈家,我们明朝便再无沈家首辅了。”说完,也是任由沈淮进房间,不再阻拦,毕竟沈瑶这个尸体,已经发挥了自己最好的作用。
沈瑶看着刘承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竟是隐隐有些作呕,这样的枕边人陪着自己五年,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发觉,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这样的脸皮下藏着多么狠毒的心思,让沈瑶彻底看透刘承杰对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爱意,对于自己,只有利用罢了。
“啊瑶,别害怕,哥哥带你回家。”沈淮就那样看着早已死去的沈瑶,她的身体早已变得冰冷异常,沈淮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她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府邸。
“啊瑶,你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从来不会惹爹娘生气,也从来不会惹哥哥不开心,可自从你嫁人以后,爹娘一夜间白了不少头发,我希望你是开心的,可你现在一定不开心对不对?都怪哥哥,如果当初哥哥没劝说爹娘同意这门婚事,自己没有对你心软,你会不会就不会活成这般。”沈淮抱着沈瑶,一步一步的走回沈宅,而沈瑶就这样走在沈淮的身后,不停地唤着哥哥,不停地说自己错了,可那又能改变什么,自己终究是死了,而连累的,是沈家所有人。
“啊瑶,你别怕,黄泉路上你一定是孤单的,哥哥马上就来陪你,爹娘在家等着你回家,别害怕,哥哥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到了黄泉路上,哥哥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沈淮说这句话时眼神充满着坚定,沈瑶却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可这些沈淮都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家气数已尽,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明白,而沈家首辅沈正帆也更是明白,从自己的女儿一开始执意要嫁给刘承杰,而后沈瑶和自己渐行渐远,他便意识到刘承杰不过是利用自家的权势,可他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沈瑶,而如今沈瑶已死,他最放不下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沈正帆也明白自己大限将至,遣散了府中的人丁,等着沈瑶回家。
就算要死,沈正帆也要和自己的女儿死在一起,啊瑶是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这辈子最深的执念,只因当初沈瑶出生之时夫人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的沈瑶,却因为沈瑶伤了身子再难怀孕,他小时候还说啊瑶定是命中带硬,日后定会福泽庇佑,却未想到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父亲。”沈淮就这样走到了沈宅,沈宅早已冷冷清清的只有自己的父亲,而娘早已在三年前因为沈瑶的决裂郁结于心而死,而沈正帆却没有任何一丝责怪沈瑶,永远都将沈瑶当成孩子一样毫无保留的纵容着,却没想到害的沈瑶到了这般田地,沈正帆他早该想到的,也早该制止的,如今这样,他又能如何,曾经的家庭美满人人艳羡,到现在,才短短五年,自己却像是老了十几岁,这一切,该结束了。
沈瑶看着沈正帆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口,他与印象中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才短短几年沈正帆竟是老成了这幅模样,这让沈瑶愈加心痛,都是自己的任性妄为,让自己的家人都落得这样的境地,而自己是多么的可悲,死了才彻底看透人心。
沈正帆就那样看着沈淮怀里的沈瑶,用手触碰着她冰凉的尸体,笑着说道:“瑶瑶,爹这就来陪你,与其死在皇家人手中,爹宁愿自己了结了自己,来陪你”沈正帆说完,就拿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刀刃刺在了自己的心口,没有一丝的犹豫。
“爹!”沈瑶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爹自杀在自己的眼前,忙走过去拦住他,可沈瑶本就只是一个灵魂罢了,又如何拦的了沈正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的哥哥本就是武将,更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沈瑶放在沈正帆身边后,拿起沈正帆扎在心口的刀,朝自己刺去。
明朝28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人再记得前朝首辅沈正帆……
明朝28年,也是第一次下了一场暴雪,将所有的血迹和过往,统统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