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秋
“哇，新的零食诶。最近很火的动画包装，橘黄的色泽，深红的辣椒碎渣，仿佛隔着塑料袋和玻璃都能闻到香味。”
女孩双眼发光，看着玻璃后面的辣条，扎着的单马尾发辫都快要从缝隙插进去。
“喂喂，我们买吧！一看就超级好吃，我对它一见钟情了。”
“不了，吃零食对身体不好。妈妈也不让我乱花钱。”
“这样啊！”女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况且，今天买文具，已经没有钱了。”
“哦，这才是真话吧！”
“嗯？”
“诶，这样呀。真可怜！老板，这个给我来两包。”女孩指着那种辣条喊道。
“好！”老板取出辣条递到她手上，“今天放假了啊？”
“是啊！在学校关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出来放放风了。啊，自由的气息。”
“是啊，该好好减减压。”
“嗯，再见！”她向老板告了别，“李秋——”转身就扔了一包给她，“请你！”
“诶？”
她吃了一惊，伸手去接，结果辣条“啪”地一下打在了她头上。
“为什么给我？”
“怎么？不要？不要还给我啦。”
“嗯……妈妈说别人的东西我不要，自己的东西不给别人。”
“你真是读书读傻了。”
“谢谢！不过我不能随便要。”
“我靠，我俩是朋友诶！”
“朋友也不能！”
“你……算了，一直都这样。”
她收回辣条，和李秋一起向前走。没过多久，“啪嗒啪嗒”几声轻响，女孩手里抱着的书掉在了地上。
“啊，好烦。还是该背个包。”
“你不吃零食就不会弄掉了。”李秋蹲下帮她捡书。
“哈？你是让我看着手中的辣条，忍着心中的痒痒，像一头被系着的饿狼看远处羊羔那样焦躁不安吗？”
“你意外地会说话。”
“对了！”女孩眼睛一亮，“你帮我背一下。这包辣条就给你好了。”
李秋看着辣条犹豫了一会，“嗯……好吧！”
“诶，这就对了嘛！”
女孩拍拍她的肩膀。
她伸手摸了摸肩膀上被拍过的地方，仿佛那双手的温暖还残余在上面。
“为什么上课睡觉？还要讲小话？”
污黑的小木桌的上位坐着的中年男人正在怒声喝问她。仿佛皲裂的土地一样的皮肤，土色的皮肤，随着他每次张嘴，整张脸就像大地炸裂一样吓人。
李秋低头默默不语。男人更加愤怒了，哐当一下放下手中的碗。
见气氛越来越坏，母亲立刻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少说点话。孩子才回来，一个月才放一次，一起好好吃个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不好吗？俗话说，雷公还不打吃饭人哩。秋儿，快吃饭。”
“哼！”
男人喷了一口气，悻悻地端起碗扒了一口在嘴里，低着头也不看李秋一眼。
“今天我炒了你喜欢吃的瘦肉丝，多吃点。”母亲夹了一筷子瘦肉丝在她碗里，“家里穷，都是下憨力气挣钱，养点牛羊也不容易。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山里，才能过上好日子，不被邻里嘲笑。李大林家那个娃儿就是考上了大学，出来在……”
这顿饭李秋吃的极不舒服，虽然做的饭菜比平时要好太多，但父母絮絮叨叨中都是在说她在学校不努力，上课开小差。都在劝导她好好读书，不论是父亲的黑脸还是母亲的红脸。
“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李秋慢慢脱下衣服，旁边放着一大盆洗澡水。
“这是什么？啊，不要，不要，我还小，我还小啊。不要给我看这些啊！捂眼睛，捂眼睛。”
宫暾发出兴奋的尖叫，嘴里说着捂眼，却连象征性地遮一下都做不到。因为他只能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感觉不到的存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的。
“快闭上眼睛，不准看。”
君茕羞涩而急促的声音响起，吓了宫暾一跳。
“君茕？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俩应该在同一个地方。因为我俩看到的都是同一个画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俩应该是在这个人的身体里。”
“真，融为一体？”
“少说话啦，不准看。”
“我也想啊，可是我做不到……啊呜……我不行了……”
宫暾发出最后一声兴奋的“惨叫”便销声匿迹了。
“宫暾，宫暾，宫暾……”
“李秋，终于放假了啊。”
一个男孩从地边的小路上走过，在李秋挖的地边停了下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前面的画具有爆炸艺术的风格，很潮，很衬他的阳光。
李秋脸色发红，没有回话。因为她在挖地，而且穿着白底蓝花的花布衬衫。俨然如农村妇女的样子，只差一条毛巾裹住头了。当然，其中有没有因为其他的东西我们我无从得知，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心思都很复杂。
“真好啊，能够在学校补课。像我这样的，想补课都不行。这学期我们都毕业了，还不知道怎么搞呢！”
男孩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她。她机械地挥着锄头，速度慢了许多，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呢？我记得你是保送的嘛？”
李秋微微地点了点头。
“真厉害啊！读书得行，成绩好，在家又很会干活，在我们农民中就叫文武双全了吧！而且……人又长得很漂亮。”
“哪有！”李秋涨红了脸，感觉很不好意思，被夸害羞了。
“真的，算是我们村花了。”他见她很害羞，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又转移了话题。“你还参加中考吗？想去外面的高中还是就保送在酆都读高中？”
“就在城里吧，离家近。”
“这样啊！我也打算在城里读个职高。到时候可以出来一起玩啊！对了，你成绩那么好，到时候肯定是重点班，估计还会补课吧。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时间都是男孩在说话。李秋一锄又一锄地挖着，有时红着脸回一句。
“啊，我得走了。再见！”
“嗯嗯，再见。”李秋草草回了一句。
直到男孩走了，她也没好意思放下锄头转身看他一眼。
“大姨早啊！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啊！”
身后不远传来男孩的问候声。
“早啊，刘扬！干什么去呢？”
“父亲让我去街上买点东西！”
“这样啊，路上小心点！”
“好的。”
母亲提着一竹篮东西过来，嘴里还夸着：“这孩子，除了读书不好，哪点都讨人喜欢啊！”
“妈，这地种什么？”
“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好好读书，否则以后就只能像我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