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茕一阵晕眩,再再清醒过来时,眼前已经变了样。
“秋儿,醒了!秋儿醒了。他爸,快去叫医生。”
耳边响起惊喜而又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的思绪慢慢活跃起来。
“妈?”
“不要说话,幺儿。谢天谢地,我的女儿终于醒了。你这一昏迷就是五天五夜,可担心死妈妈了。你这孩子是什么想不开,要要那样做?”
“五天!”李秋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咳咳,明天就是中考了?”
由于说话太急,她被呛住了。这让她更加清醒,全身的苦痛通过神经传到了大脑,她倒抽一口凉气。
医生来了,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处。
“家属到办公室来一下,人既然已经醒了,过来我给你们说一下问题和后续治疗。”
“幺儿别乱动,爸妈去一会就回来。”
“嗯!”
父母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李秋慢慢地转头扫视着病房。白色的病房,空空的隔床。墙上挂着电视,由于躺着的角度,电视有点反光。从窗子看出去,雾茫茫的,没有其他高楼遮挡,极远处的山在朦胧中呈一片片黑影。病房不知道在几楼,应该很高。
“好想出去啊,明天的中考。”她想着明天的考试,又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不知道怎么回事。”
嘀嘀——
两声心电图的响声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病房。氧气管插在鼻子里让她总不习惯,况且还有点冲。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她艰难的回了句,提高音量,使她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李秋!”
她听到这句话,不禁颤了颤。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极其严格的络腮胡老师。李秋很怕他,不止她,几乎全班都怕他。
在全班同学眼里,他很不一样,既不和蔼,也不偏爱成绩好的学生。成绩再好的学生,他也照骂不误。他是全班同学的噩梦和公敌。
“老师……”
她想坐起来,可是她做不到。
“别动,好好休息!”
李秋惊了,今天他竟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她再仔细打量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凶恶”,更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吓吓您,想让您把保送的名额给我,没有真的想要……”
“好了,老师没有怪你,只是我也有错。”他看着李秋沉思片刻,“其实我有个兄弟在福临五中负责招生。这次他们在酆都有了招生名额!你一直是我们年级第一,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在中考会取得全县第一。你这样的人才,在酆都是屈才了。如果你去福临五中,重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冲清北。”
“老师……”
“可恶!”他突然狠狠捶在自己腿上,“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为什么要把我从大城市里调到这穷乡僻壤来?如果我能取得好成绩,如果我的学生考到名校,我一定会被调回去,离开这鬼地方!可恶,可恶啊,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是那么自私!所以一听说你这么好成绩的孩子要选择保送,明明可以打出更高的名气。特别是看到你和那个男孩走的那么近,我好害怕,怕你早恋,那我调回去的愿望就要泡汤了啊!所以,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青筋暴露,消沉的神气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可怖。
“老师!蔡奇老师——”
李秋使出全身力气大喊才让他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他软软地跪倒在地上。
蔡奇无精打采地晃荡在医院的走廊里,几次差点撞到来往的人。
“老师,我想参加中考,即使没有复习,即使明天就考试,我也要去。没有了保送的名额,为了我的父母,我必须去。”
这是他离开时李秋的决定。她的语气是那么地坚定,以至让他相信她能成功。
“真的……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路过的房间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他瞟了一眼,一对夫妇在不停地抹眼泪。女的用帕子裹着头,男的穿着的蓝布衫上有不少泥斑。
“明天必须进行第二段手术,运气好的话不用截肢!只是想要站起来,恐怕……”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听了这个回答,女的立马哭了出来。
不幸,啊,这个世界,不幸哪里都有啊!
“可是,我们的女儿,李秋,她还那么小……”
“李秋!”蔡奇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不,不行!这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快步的冲出医院: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呢?想着临走前李秋坚定的话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的心如刀绞,一遍一遍地责怪自己。他跌跌撞撞地跑在人群中,不知撞到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从地上扯起来,有多少人在他耳边怒骂。
“卖米嘞,卖米嘞,新鲜的大米哦!快来买啊!”
一道吆喝声仿佛巨潮扑倒了一切声音和思绪,在他耳边反复轰鸣。
米铺旁鲜红的两个“米间”大字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他想起来了,不知何时在何地听过的这么一个笑谈:这个小镇有一个能实现人愿望的地方。在米间的尽头,有一个小院,里面住着神仙,能实现人们的愿望。
他拖着摇晃的身子,向着米铺旁的巷子走去。“神仙,愿望,神仙……”他呢喃着,神情恍惚。
“大哥,买米吗?”小二笑呵呵地打招呼。“我们这有东北的梅河大米,河南原阳米!”
蔡奇没有理会,他的眼里,只有小巷尽头那片幽暗的后面。
“哎!”小二将手中的一把梅河米甩进原阳米袋里,“没缘,没缘啊!”
巷子里静悄悄的,简直如死寂,连不远处外面街上的车声,吆喝声都听不见了。只有小溪中的流水在咚咚地敲击着石块。
他走下石梯,踏上那块长满青苔的石板桥,几次险些滚到小溪里。终于到了门前,有风吹过,后背森寒。门上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脸仿佛恶狠狠地盯着他。他颤抖着敲响了兽脸嘴里叼着的门环。
咚——咚——
敲击声仿佛在周围空间回荡,让他头昏脑胀,像是阵阵惊雷。
嘎吱——
木门打开,一个听着啤酒肚,有些发福的,大概四十左右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想要实现一个愿望,请你帮帮我!”蔡奇急忙开口。
“好说,只是,客观能拿出什么样的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