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沉船在即
赤金丹!!!
这颗亮闪闪夺人眼球的丹药就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赤金丹!!
不可思议!!!
五公子居然会给八小姐服用赤金丹!!!
紫衣惊讶一瞬,随即掏出一个瓷瓶,上前抓过赤金丹,装进瓷瓶塞到胸口。
陈晴又拿起装了雪芙膏的白瓷罐道:“这个雪芙膏也拿去给八小姐。”
紫衣接过白瓷管,再次塞到胸口。
今夜,她的胸胜过万金。
陈晴想到陈蓉惨不忍睹的脸,吩咐道:“在回锦都之前,你就留守八小姐处,看好她,莫要让她自寻短见。”
看着紫衣有些犹豫的脸色,陈晴解释道:“我现下已有人手,你只管去保护八小姐。若是八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丞相府可就麻烦了。”
陈钰调教出来的人,即便是女子,眼见也是开阔的。紫衣心下两下估算,也既明了陈晴是要舍弃六小姐,保住危在旦夕的八小姐了,于是躬身退出。
陈晴又找出一罐青花瓷瓶,毕竟心虚,握拳捂唇干咳了两声,道:“阿二,方才见你扶苏小公子时,似有扭伤了,这罐白药你拿去用。”
阿二接过白药,真心谢过陈晴。只是他放不下,身为护卫,被她推做挡箭牌也是无可厚非,但扶人时,腰闪了,这叫他情何以开。
陈晴直愣愣盯着阿二,好像又陷入了深思,但盯的阿二有些发麻。
良久,陈晴道:“你去盯着黄大夫,若有任何事情发生,直接杀了。”
阿二领命,也躬身退出。
目下房内只剩陈晴和小三。
陈晴继续冥想。
柳姓,总会叫人想到姓柳的人如柳般袅袅娜娜,一派江南水乡的秀气姿态。
或许很多柳姓的人确实这般模样,但是闽南柳家绝对是个异类。
他们家族的男子一概浓重一字眉,高颧骨,鹰钩鼻。
如果说他们家哪个男子没有家族标志性的三要素,那定是他的娘偷人了,于是娘两双双被折磨,直到找到孩子的爹,才会给他们痛快。
白蛋!
故意拔掉一半的眉毛,并把眉毛搓的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当真牺牲了色相,奈何高耸入云的颧骨,弯的可以挂住绳子的鹰钩鼻,这又如何掩饰得了。活脱脱闽南柳家人!!
都说人有相似,何况仅凭两条眉毛,两块骨头,一个鼻子就断定一个人,着实有些武断。
可是,自上船后,他的气味就无处不在,又做何解释!
虽说着小厮服,俯首跪地唯唯诺诺,但他身上隐约散发的由于浸淫杀戮才有的戾气,又做何解释!
一个凑巧是凑巧,两个三个凑巧就是不巧,就是蓄谋。
然而,想到关键点的时候,陈晴很不专心的走神了!
她神游回九岁那年早春的某个夜晚。
虽说是春,但目及之处仍然是万物萧索斑斑积雪。自然,也有些冷。
丞相府内,灯火零星。
陈钰书房内,灯火辉煌。
陈钰似笑非笑的批阅文书。
陈晴一旁愉悦的看小说。
许是坐的久了,不活动,陈晴有些冷,就打开陈钰按在文书上的左手,爬进他的怀里。
陈钰的左手自然而然的就抱住了陈晴。
两人继续各自手头之事。
许是陈晴厌恶柳树,是以,对柳字也敏感,眼角瞥到了文书上的柳,就低头多看了一眼。
陈钰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温声解释道:“闽南柳家,自两百年前灭了周家之后,就一直盘踞闽南。多年来,对朝廷俯首称臣,但自萧贼叛乱后,柳家也是蠢蠢欲动,大有一统江东之心。”
那时的陈晴纠结于柳字,于是感叹道:“他们姓柳,想不到弱不禁风的柳居然能打败与大周同名的周。”
陈钰知晓她的心结柳,捋着她的发,浅浅笑道:“姓氏也就是一个符号,闽南柳家可一点也不弱,他们柳家男子有三标志:浓重一字眉,高颧骨,鹰钩鼻……”
陈晴轻轻一叹。
昨日何其好,昨日过去了。
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
正当陈晴愁肠百结的时候,她感到地板动了一下,不止一下,大有小孩的摇篮一般,摇晃不止。水杯滚落了,烛台倒了,燃起了纱幔,铜盆翻了,到了一地水,案几滑冰一般在房内滑来滑去。
小五小六推门而入,神色紧张道:“公子,船漏水,要沉了!”
陈晴自上船便谎称晕船,这下真被晃的晕头晕脑,头昏目眩。
她勉力站直身躯,自胸口摸出一小黄瓶,打开瓶塞,往嘴里一倒。
这时,三护卫也已靠近将她围在中间,踢飞滑过来的各式小大型物件,护送她出房间。
陈辰给的药都是好药,哪怕晕船药,也是上品,药到晕除,陈晴又是生龙活虎。
她握着栏杆望向天幕。
灿烂烟花,一朵接一朵的绽放在夜空,那是信号弹。
她俯瞰。
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人,江上有船只逼近,北侧护道的两艘小船在熊熊燃烧。
明显不过,全是敌人蓄意为之。
陈晴感到身后房内的大火也是欲烧欲旺,于是翻身一跃,跳到二楼詹角,再一跃,已经稳稳妥妥的立在苏润身侧。
陈军治军严明,这等危机关头,三百兵将井然有序,神色肃然,视死如归。
苏军治军不分伯仲,在两位将军的调派下有条不紊的准备皮艇。
陈晴视线扫向二楼。
紫衣正领着陈蓉走出房门,她已经给陈蓉服下赤金丹,伏了雪芙膏。
陈蓉的头像粽子一般被包裹住,只露出一双水灵的眼,咕噜噜的转着。看到了人群里的陈晴,挥动着手,发出一长串由于笑残了而变成不堪入耳的沧桑嗓音:“五弟!……”
陈晴只听出五弟两只,其余无非是感谢之类的话语,她微微颔首。
另一头,董大夫刚从陈芙房内出来就倒下了,接着一群丫鬟哭哭滴滴神色慌张的从房内串出来,避开前方的黑影,涌向走廊奔往楼梯。务须怀疑,那个黑影就是阿二。
目光扫向中间那个房间时,陈晴眉心微蹙,为何毫无动静,问向身侧顾峰:“顾将军,房内之人处理了吗?”
顾峰抬眼一瞥,立刻点了十人去杀人。
陈晴犹是不放心,点名小六一同前去。
小六闻声,足间一点,如小燕子般轻盈跃上二楼,推门的瞬间,轰一声响彻夜空,房内爆炸了。
小六及另外十人全身冒火的被炸回到了地上。
与他们一起到地上的还有宫廷般恢弘大气的船楼。
船楼榻了!
甲板上的人来不及躲,有些被压死了,有些被踩死了,有些被烧死了,有些眼看无处可逃,直接跳江了……
总之,死法稀奇古怪,死样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看的人眼花缭乱荡气回肠。
此时,船上更加沸腾了。
大家无头苍蝇般嗡嗡嗡的乱跑一阵。
陈军也好,苏军也罢,仅剩的一部分已经无法维持乱糟糟的场面了。
这时船中间出现了裂缝,裂缝处的木板噼里啪啦的弹跳开来,裂缝迅速变大。运气不好站在上面的人直接掉了下去,底下乌漆漆一片,听不出他们啊啊啊的嘶喊,因为船上到处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叫声。
而陈晴,随着小六被炸飞那瞬起,好像被吓傻了,任由顾峰几个拥着到了船尾。
只是目下紧急惨烈的时刻,没人注意她勾魂的桃花眼里燃起的熊熊烈火,那烈火就像是要吞尽一切的霹雳之火。
尽心护卫她的人死了六个!精心戒备被破!丞相的人枉死!一船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船中间已裂开十尺有余,船头船尾下沉。甲板上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像滑滑板似的滑向两头。
船员小厮丫鬟们凭着求生本能,看到挂在船尾处的皮艇,都不要命的涌上前。
陈兵和苏兵毫不手软的拔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最后自己人杀自己人。
然而,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人,从来是分三六九等。
陈晴顾峰小三小五阿大小八率先跳上了皮艇。
苏润平时走不动,逃命的时候腿脚还是挺利索,见他们上了皮艇,也一脚跟了上来。
见他跟上来,大家也不好赶他下去,叫他坐另外的皮艇,毕竟这本就是他的船。
可惜上了一个他,本来可以做十五人的,目下最多只能坐十个,危机时刻,生生少了五个护卫,却要多保护一个人,大家自觉有点难。
苏润的人见他上船了,也跳上了四个。
这时,皮艇明显下沉过线了,不能再坐人了。于是砍断绳缆,随波逐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