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问道有不同
夺鼎既是证道,这是仙师阁给出的说法,很多人相信大概是真的。
由此能够幸运进入极天鼎内体验的人,大概都会在自己所追求的道路上得到印证,未来的成就会更高。
但是证道既是问道,这是景天给出的说法,其中的苏道之自然体会更多,担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官员家中的麒麟儿而已。
外面的看客们对于里面出现场的那些婴儿的身份都有猜测。
那个江流儿是谁?那个乞丐又会是哪一个天才轿子?哪位富商的儿子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更有从一出生就在玄门正宗的大门派中,那个新生儿是不是就是仙师阁的顾寒军?哪位大国的王爷又有小王子出生了哪?
市井之中的小贩家**生的孩子,是不是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还有那个楚国王宫里的那个小皇子!
……
夺鼎问道者们进入极天幻境已经四年。
一切如常。
楚国小皇子已经四岁,生得真是很好看,只是很少说话,除非必须的时候。
皇帝终于记起了这个儿子,偶尔酒后会来看看他。
但小皇子怎样也与皇帝亲近不起来,无论嬷嬷怎么教,他在皇帝的面前始终沉默寡语。
有很多议论渐渐在皇宫与民间传开。
有人说小皇子出生不顺,只怕是个痴呆儿,生得那般好看又有什么用,又有人说他是个怪胎。
还有些人带着恶意想到,如果他不是皇子,只怕要被人贩子从小养大,然后送给那些官员与富人玩玩。
某天午后,殿里很是安静,小皇子正在午睡,几名宫女在不远处的窗外说着闲话,自然说起了那些流言。
有的宫女觉得那些传闻就是事实。
小皇子看着确实有些傻,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御花园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有的宫女完全不同意这个说法。
“殿下很聪明的,我与娥姐下棋的时候,眼看便要死了,殿下路过的时候帮我落了颗子,便救了回来。”
“殿下才多大?而且谁见他跟先生学过棋?不过是运气罢了。”
那位宫女向四周看了看,轻笑说道:“如果你说的是靖王世子,那还差不多。”
听着靖王世子的名字,几名宫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楚国比不是秦、赵、齐三国军力强盛,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常年驻守在与三国交界处的靖王爷。
靖王爷世子据说与小皇子同一天出生,相差却不可以道里计。
那位世子冰雪聪明,小小年纪便能作诗词,棋道尤佳,待人如春风一般,似有宿慧,又像是仙人下凡。
据说靖王爷极其疼爱世子,将其视为掌上明珠,据说某次大醉后甚至说过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不是吾儿体弱,三十岁时便应问鼎于神使。”
说起那些传闻,宫女们很是兴奋,又有些遗憾,心想靖王世子如果不是先天不足,那便真是完美了。
……
景天的睡觉就是修行,所以并没有真的睡着,把远处窗外的宫女对谈都听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了第一个同类,只是还不能确定那位靖王世子究竟是谁?如果是一位王爷之子,那么起码也和现实之中的某人身份会有相合之处。
当然,那位世子先天不足,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难道是……?。
夺鼎问道者进入极天幻境后会转生成什么样的人,其间规律,他已经隐约有所猜测,但具体是谁?他却不能确定。
至于那位靖王世子为何如此毫不遮掩,不担心被别的夺鼎问道者发现,其实很好理解。
问道试炼不是打擂台赛那般简单,需要很长时间,有无数种可能。
靖王世子与他一样,条件都太好,再如何遮掩,始终还是会进入别的问道者的视野。
不管他是谁,越早显露身份,反而能够获得越大的优势。
景天知道自己的身份也隐藏不住,早晚就被其他人知道。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也没有像靖王世子一般,等着方岳所进来之后的身份来找自己,而且明兰更加不会主动找自己。
他要走的道路与别的问道者本都不同,而其他人也差不多,每个人的问道的方式不同,证道的方式也不同,甚至将来夺鼎的办法也不可能想同
就像现实里一样,无人想同。
重开一次倒也不错景天这样想。
原来曾经的遗憾和不足,似乎都可以拥有两世的经验而避开。
譬如不能修行,虽然这里的灵气并不浓郁。
做一个皇子,与做一名王子,其实都一样,景天比较有经验。
所以极天鼎里的幻境,他适应起来没有什么困难。
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有天他在御花园里发呆,看见两个宫女下棋,帮着落了一颗棋子。
这不是见猎心喜,也不是打算宣扬自己的聪慧,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自然举动。
现在的他是一个普通人,这种很久很久没有的经验,让他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定南城,在王府里到处乱跑,就怕被姐姐抓回去读书,然后在御花园里看见两个正在猜拳偷酒喝的下女。
落下那颗棋子之后,他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定南城。
这里的皇宫也不是王府。
而当年自己年幼贪玩,却被下棋的朱明旭带走,他看到了姐姐在哭,洪昭在垂泪,而那一天自己的母亲死了。
这是极天环境带给人的影响吗?一切都有关联?
景天明白了一些事情。
从那天开始他便再也没有下棋。
直到很多年后的那个冬天,靖王世子冒着风雪来到都城。
靖王世子冰雪聪明,宿慧天生,但他现在才四岁,自然算不到很多年后自己会去都城。
还有很多事情他也做不到,比如让王爷完全听从他的意见,比如建立属于自己的谍报组织,尽快找到那些问道者。
先生已经离开,他坐在窗前,对着落雪写字。
他的字已经写得极好,不要说同龄的孩子,便是王府里的师爷都没几个比他强。
先生非常满意而且骄傲,说了好些次不用再练得这般苦,他却没有听从,依然每天在书房里写很多大字。
那些看似无所关联的文字,是他记下来的一些资料,除了他没有人能看懂。
想要找到别的夺鼎问道者并不难,因为出生日期是相同的,而且他记得所有人的小动作、神情、习惯。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长时间在幻境里生活会不会在精神方面产生某种影响,会渐渐忘记一些事情。
所以他把那些资料都记了下来,当然也没有忘记记下最重要的那些东西。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在这里做什么?
在纸上写完那些文字,看似随意地堆到桌角,靖王世子有些艰难地向窗前移了移,望向那些雪花。
沧州在楚国最北端,与赵国、秦国接壤,气候偏寒,很早便开始下雪了。
现在应该有很多夺鼎问道者已经注意到了他。
再过些年,或者便会有人来到沧州,而沧州内外有靖王爷统驭的数万大军。
是这个世界现在已经编织成了一张大网,他静静站在网中间,等着那些人的到来,或者杀死,或者结盟。
有些夺鼎问道者与他一样,根本不在意被人发现,想必有着与他相同的想法。
比如宫里那个据说是白痴的小皇子。
寒风从窗外涌入。
他咳了两声,取过毛毯盖在自己的腿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镜子里的那个小男孩,眉毛很浓,如剑一般。
……
天下诸国之中,齐国最弱,民众的生活也最是贫苦。
尤其是漳水附近的村庄,没有因水得利,反而因为前些年的数次洪水,家产尽毁,始终没有恢复过来。
田里有条水沟,刚好在两个相邻的村子之间,换作旧年干旱的时候,这条水沟必然是两个村子争夺的要地,到处都能看到扛着锄头看守的男子。
而现在的水沟旁根本没有人,只有两个小孩站在两边。
两个小孩约摸四五岁,衣着破烂,看着便是穷人家的孩子。
他们背着手,看着渠里的太阳,没有对话,更没有互相扔石头玩,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你说这渠里的太阳是真的还是假的?”东村的那个小孩忽然开口说道。
西村的小孩说道:“那你说天上的太阳是真的还是假的?”
东村小孩抬头望向天空,眯着眼睛说道:“我看只怕是颗珠子。”
西村小孩说道:“极天珠?”
极天鼎上悬有一颗极天珠,所有人都看得到,它发出柔和的白光,别人只知道鼎是宝贝,其实这颗珠子也是宝贝。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有些兴奋,也有些警惕。
“喝酒不?”西村小孩问道。
“特别能喝。”东村小孩应道。
西村小孩眼神微亮,问道:“最爱的下酒菜是什么?”
东村小孩说道:“我最爱吃豆花皮蛋混油炸黄豆,你呢?”
西村小孩说道:“红油豆腐乳配馒头。”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隔着水沟伸出手去握了握。
东村小孩有些不解,说道:“我的运气向来糟糕,但你的运气到哪儿去了?居然落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西村小孩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不过能遇着你,运气也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