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城(七)
跟上来的仙官一列列跑了进去,背着哀哀叫唤的伤者冲了出来。
庄清晓在这混乱中回过神来,同巫狄道:“大人,我们进去看看。”
巫狄神将想不太明白这个纵火犯与找姜长风有什么关系,不免问道:“看什么?”
门框被烧的脱落,庄清晓踏着一地焦黑走了进去,回道:“大人可还记得周云的霜凌剑?”
巫狄能做到神将,就绝不是笨蛋,只是不大擅长抽丝剥茧,庄清晓这一提点他立时明白过来,确认道:“我们一查霜凌剑,这家铸剑坊就被烧了,所以他们想要掩盖什么?”
戎钺这时带着一位俊郎的少年公子走进来,介绍道:“黎朗这位是新上任的少微仙官。少微大人,这是黎朗,是我们星宫的仙吏,此前的灭门案一直是他负责!”
两人见礼,黎朗这才问道:“少微大人的话卑职已经听到了,大人的意思是这次纵火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恶灵要报复的对手?”
“只是推测,还是要先审过了,才能确认……不过与落霞交手时,她有片刻疯魔,这极有可能是恶灵给出的信息。我曾经问过,为什么她的朋友被伤害时不报官,她是这样回答的。”她原封不动的将复述落霞的话。
黎朗点头:“这柄冰凌剑极有可能是当年那案件凶手赠送给周云的,也就与庄姑娘所说能对得上,周云或曾包庇凶手,如今遭到报复……那么,凶手极有可能是被害者的家属。”
庄清晓却突然看向巫狄,问道:“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审问这纵火犯?”
巫狄想了想说道:“老戎,不如你就在这问,我们这边可比你们着急!”
戎钺同意,将四周设下结界。
巫狄解开个荷包,往地上一摔,那被他抓住的纵火犯从荷包中掉出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黎朗这时上前,提起犯人衣领,问道:“为什么放火?”
那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大人给小人扣顶这么大的帽子,小人可担不起!”
戎钺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走上前就是一脚,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断了。
那人哀嚎道:“小人没有放火!”
戎钺骂道:“进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手里串出一道火苗,好似长了眼睛般落在那人手指尖,一下钻入肌肤,接着就听见那人一声大似一声的哀嚎。
显然是隔行如隔山,巫狄虽是神将,却并不任职于天市星宫,所以并不曾见识过这等手段,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手段?”
戎钺说道:“这不过是从赑风劫处得来一点灵感,让那火在他五脏六腑烧,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我就给他停了。”
巫狄却道:“你们不是还有‘移魂之术’么?岂不省事。”
戎钺却摆了摆手,说道:“早就不用了,那个太伤身了,进去的人一不小心元神就会受损!”
庄清晓立在旁边,眼界大开。
不过一刻钟,那人就忍受不了,举手投降,喊道:“小人说……说。”
戎钺抬手在那人手上轻轻一抚,哼道:“老子脾气不好,可不喜听废话,你姓甚名谁?”
那人却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小人姓蒋,名四,是镜花城旁清水村人。”
戎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蒋四却跪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说:“是钱家老爷派小人去烧这铸剑坊的。”
戎钺疑道:“哪个钱家?”
蒋四赶忙回道:“就是松辅街那个钱家,小人的妻儿都在他手里,所以只能听他差遣!”
庄清晓却突然问道:“你说的钱家,他们家可是有位公子叫钱荣?”
蒋四赶忙回道:“是啊!大人,就是他们家。”
戎钺又问:“那你可知晓为何让你来烧班家的铸剑坊?”
蒋四想了想才说:“小人得了任务,很是害怕,毕竟班家也是大户人家,这一把火可是要不少人命的,走出一半又想再回去确认,却在窗户前听见钱老爷与管家说话时,提到过一千三百二十七年之前送剑什么的。”
庄清晓一下抓住了其中破绽,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在钱家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那人听了却是一愣,心知已经被人看破。
庄清晓见那人眼神突然变得经凌厉,忽的大声道:“小心,他要自尽?”
却是她话还没说完,那人脖子突然一响,双目圆睁,口吐鲜血,待巫狄查看,人已经死了。
庄清晓懊恼道:“是我的错,否则我们能知道更多恶灵的事。”
巫狄后知后觉的问:“这是恶灵的人?”
庄清晓点头,却道:“黎仙吏应该尽快去查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前的案件,连环灭门案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受害者的家属,当年他没能力报仇,如今有恶灵相助,他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黎朗却道:“庄姑娘觉得恶灵给出的线索可信?”
庄清晓却道:“虽然是被恶灵牵着鼻子走,可是我们必须了解恶灵在为谁复仇,才有可能掌握主动权。”
经她这一提点,黎朗立时醒悟:“是啊!他们既然遇害时间差不多,又是死于同种恶灵,那么当初周云得到配剑的时间,就是陈家与刘家宅子美人收到的时间,只需要看一下刘书令与周仙令是在几月收到东西,就能确定大概时间。”
“戎钺大人,好久不见了。”南怀玉从南海回来,几人相互见礼。
戎钺笑道:“小公子近来怎么得空上镜花城来,莫不是也上了游船?”
南怀玉笑道:“近来在太微星宫学习,所以住在船上!”
庄清晓,问道:“戎钺大人,那钱荣可是已经放回去了?”
戎钺却道:“你们星主吩咐,将钱荣先行看押。”
庄清晓这才说道:“卑职想要见见落霞与钱荣,不知方便否?”
人是别人抓来的,戎钺自然没人意见,只道:“少微大人随意。”
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前
一片山石峭壁,上刻思恒书院四个大字,后面是长长的风光历史。
“叶兄,今日我过生日,下学在醉香楼设宴,请叶兄赏脸。”孙秀递上请柬。
叶沉沙接过请柬,笑道:“承蒙孙兄不弃,叶某一定来。”
孙秀却道:“不若让沉夕妹子也来,与女眷一起用餐,我与她也算认识,说起来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叶沉夕笑道:“这个得先问过她,我答应了不算,叶某就先进去了。”
已是十二月的天,冷风阵阵,姜长风架着车马行至思恒书院之前,叶沉沙在书院门前等着。
这日又是一大群学生,姜长风一眼便看见了孙秀,知道要送这人,免不得又要从钱家府门前过,她嘴角扯出一个笑了,加重鞭子上的速度,同叶沉沙朗声喊道:“沉沙快点上来,你老家来信说是你祖母病重,夫人已经回去了,让我立马送你回去。”
叶沉沙信以为真,同孙秀说道:“孙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事发突然,叶某就不去吃饭了,礼物改天补上,告辞了。”
孙秀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还想说至少送他们一程。谁知叶沉沙才跳上车,姜长风便挥鞭策马而去。
等彻底走远,姜长风忍不住笑起来,叶沉沙却道:“先生,你别笑了,我祖母怎么样了?”
“真是对不去,我是看那孙秀与钱利虚与委蛇,实在讨厌,不想从他家门前过才如此说的,不过我从没听你提过祖母,故而才扯这谎的。”
叶沉沙这才长出一口气,笑道:“没关系,不知者不怪,我也很是讨厌那个钱利,不想见到他,这不孙公子过生日,请吃酒就又得遇上那人,我正烦晚上怎么应付呢!如今岂不正好。”
姜长风严词道:“正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我看那孙秀就是个助纣为虐的。”
他们二人接了叶沉夕,回了叶家,不曾想叶夫人真的回了老家,做饭的郑妈说叶夫人得回去好几天,叶沉夕便让郑妈不用做饭,要去吃羊肉汤面。
谁晓得才出门,钱利就带着一群身材高大的护卫围了上来,笑道:“叶公子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祖母生病了么?”
叶沉沙“哼”了一声,不客气道:“不想看见你罢了!还没脸没皮找上门来了。”
钱利看了眼缩回哥哥身后的叶沉夕,上前作了一揖:“不知可是在下哪里得罪叶公子了?”
叶沉沙不欲与他多言,拉过妹妹转身就往家走。
钱利掏出一柄匕首,守卫见状迅速围上去,将三人包的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