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一:天堂&地狱
婚姻,是我的天堂还是地狱?!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有他和我在一起……
——芊芊
Action1
浪漫的新婚之夜,加上一个多月的相思之苦,我躺在床上,呼吸着韩濯晨身上刚沐浴后的留兰香,忍不住甜甜地轻唤:“晨,我好想你。”
他很轻很轻地用掌心在我的小腹上摩挲:“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了。我前几天还去做了检查,医生说他很健康,可惜看不出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不重要。”他倾身半压在我身上,摸摸我的脸颊,“你瘦了……怀孕是不是很辛苦?”
我笑着摇头:“很幸福!我要做妈妈了!我好想他坐在我的腿上叫我妈妈。”
“是啊!那种感觉很特别,好像突然间有一个人属于自己了……”
“才不是,我是觉得我为他做什么都可以。”我更正。
“是吗?”他不解地沉思了一会儿,“你当年坐在我的腿上的时候,我怎么感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我就是你的全部。我有责任照顾好你,让你生活得快乐……”
“你的爱也太扭曲了吧?不行,以后我要让我儿子离你远点。”
“扭曲?难道我对你的爱一开始就是扭曲的?”他放开我,半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我爬过去,双臂攀上他的肩,轻吻一下他的唇:“你现在才意识到?晚了!已经改正不过来了……”
我们四目相对,眼眸里映着彼此的身影。
我们离得好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不稳的气息,能感受到彼此紊乱的心跳。
“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他有点紧张地拉开我的手臂,“你一定累了,睡吧。”
“我不累!”我伸手拉了拉他顺滑的睡衣,“你想不想我?”
“嗯。”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有点累了。”他闭上眼睛,背对着我躺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那好吧。”我爬到他的另一侧,拉着他的手臂放在枕头上,满心欢喜地枕了上去。
从这个角度我可以看见他的侧脸,有着唯美的轮廓。
“老公,我发现你长得挺帅的。”我用食指顺着他美妙的轮廓游走,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双唇,凸起的锁骨以及半解的睡衣里起伏的胸膛……
他猛坐起身,拢了拢睡衣。
“我去跟安以风聊聊天。”
我见他丢下这句话匆忙走出卧室的样子,抱着被子笑成一团。
第一次发现让他失控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小秋的话,立刻决定先把老公抓回来放在枕头边,这样安全点。
老公太帅不是好事,不但要提防女人狂轰滥炸式的恐怖袭击,还得防着安以风那种极品帅哥。
我穿好衣服走下楼,正好看见安以风半枕着沙发扶手躺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说:“去冲个凉吧。”
“我已经冲过了。”
他半眯着眼睛看看韩濯晨,邪邪地牵动嘴角:“我说让你过一个月再接她过来,你不听……活该!”
“别睡了,换上衣服陪我出去喝两杯。”
“晨哥,你昨天不到两点就把我折腾起来帮你筹划婚礼,五点让我满世界给你找蜡烛,十点去机场接你老婆。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还不让我睡啊?”
“一会儿我给你找两个美女陪你。”
“你想整死我吧?”
我忍不住笑出声。安以风听见我的声音,如释重负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你快把你老公领回去,我要回房睡觉了。”
“哦!”我走过去,刚好也不想睡,问正准备回房的安以风,“你诈死也不用弄得殉情这么轰轰烈烈吧?”
“殉情?”安以风睁大眼睛回头。从他惊讶的表情来看,他对“失踪原因”猜测的“最终版本”不太了解。
我好心地帮他解释了一下:“是的。很多人说你和晨关系暧昧,你杀了他,然后自杀。”
“不是吧?”安以风坐回沙发上,睡意全无,“这么多年,他们还没忘了这事?”
“什么事啊?”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两个人木然的表情,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你们该不是真的……有什么吧?”
“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Action2
亚拉河的水静静流淌。
“如果我没猜错,Anthony是他的儿子。”韩濯晨说。
我大惑不解:“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是司徒淳才有的权利。”韩濯晨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体谅,“十五年的委屈,不变的等待……她不目睹安以风的煎熬一泄心头之恨,又怎么能甘心?”
我笑着趴在他的肩上,手指玩着他耳边的发:“你就不怕安以风今晚去跳海?”
“跳也不冤!”韩濯晨的脸上泛起近日来唯一一次轻松的笑意,“司徒淳就是想用感情折磨他,他还看不出来。”
“感情啊,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韩濯晨收回游离的目光,垂眸看着肩上的我,指尖在我的唇瓣上抚弄……
我想要躲避,他及时按住我的身体,侧过脸含着我的唇轻舔。
“别这样……”
“今晚,你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你所谓的‘宁死不从’……”
我错了,我忘了他是韩濯晨,有仇必报!
苍茫的天,浩瀚的海,飘浮在黑夜里的白色窗帘将我们的卧室点缀得浪漫静谧。
我刚刚洗完澡回到卧室,韩濯晨突然从背后横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
“你……想干吗?”
“你说呢?”
我还没来得及思索答案,他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条丝巾,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立刻想起《本能》里那个场景。
我彻底服了。
这个世界,你可以欠任何人,但千万别亏欠韩濯晨,因为他会记着。不管十年、二十年,早晚有一天,他会加倍向你讨回来。
“等一下……”我哑声提醒他,“窗子和门都没关呢,一会儿安以风回来,会看到的。”
韩濯晨摇头:“放心,他今晚不可能回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安以风……”韩濯晨的嘴角荡起暧昧的弧线,“今晚他还能把持住,我就去跳海……”
“别乱说。”我笑着以食指点住他的唇。在我的印象中,安以风的自制力并不比韩濯晨差:“也许他……”
“没有也许,那个女人是司徒淳……他做梦都想要的女人!”
“哦?”我倒是很有兴趣,“晨,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
“不急……”
他掀起被子躺在床上,微微舒展着身体。他淡淡的留兰香、肌肤麦色的光泽都让人情不自禁想去依偎。
我蹭过去,脸像小猫一样腻在他的胸口处,手指轻轻从他的衣襟探进去:“晨,时间还早……”
他笑着捉住我的手,眼神里并没有我期待的欲望:“这么急?”
我攀着他的肩膀:“别说你不想……”
他没有否认,拿起床上的白色丝巾放在我手里,冲我扬了扬眉:“你不是想试试吗?”
我终于领悟了他的意思,但有些不敢相信:“你让我绑你?”
他点头,躺在床上。
我迫不及待地将他的双手牢牢地绑在床头,爬到他的身上,双手和唇舌在他身上光滑的肌肤上肆意抚摸吸吮,感受着他的心脏每一下的急速撞击和他呼吸的失衡。
这种感觉很好,好像他的全部都是我的,无论我想怎么样,他都不会反抗。我抬头笑着对他眨了眨眼,思索着该怎么对他,才能回报他刚刚对我的折磨。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犹如深海,深不可测:“芊芊……枕头下面有个东西。”
我不解,伸手去摸,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我以为又是什么“有情趣”的东西,笑着拿了出来。可当我看到手中的枪,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
“是我让人杀了你爸妈,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昨夜的梦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鲜红的血、凄厉的呼喊仿佛就在眼前。我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你不要说了!”
“我不说,你就能不想吗?你昨晚做梦的时候,一直在喊他们……”他轻轻叹息,“芊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为你爸妈报仇,就开枪吧……这是我欠你的。”
冰冷的枪握在手心里,我看着身下的男人——韩濯晨,我腹中骨肉的爸爸,也是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人。
我恨他,但我也爱他,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我丢了枪,低头吻上他的唇。一滴滴热泪落在他的脸上,滑过我们纠缠的唇舌。
“晨,我爱你!”我含混地说着,“就算跟你在一起要下地狱,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一直生活在地狱里……”
窗外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一片繁茂。传说,那是开在地狱里的花……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这种花。
因为他的心,活在地狱里!
我抬起脸冲他笑:“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到死为止!”
“只要你不后悔,我无所谓……”
Action3
噩梦,不变的噩梦。
小女孩儿坐在阳台的角落里,眼看着亲人鲜红的血溅在布满污渍的玻璃上,一滴一滴,慢慢淌成一条血色的线……
爸爸的血、妈妈的泪,在她眼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一个强壮的男人走向她。她恐惧地缩成一团,瞪大眼睛看着他,颤抖着嘴唇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男人像拎小白兔一样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将她的身体高高地举起。迎着窗外瑟瑟的风声,她长长的发丝和身上的裙子迎风荡起,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最后看了一眼由始至终含笑欣赏这一幕惨剧的男人。阴影笼罩着他俊逸的脸孔,深沉的明眸冷如寒冰,微薄的唇边挂着一抹冷淡的笑……
心底一沉,我从噩梦中惊醒。
黑暗里,我蜷缩着身体,捂住剧烈抽痛的小腹,全身都被汗水濡湿……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我不敢抬眼看他,因为我害怕看见梦中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怕我真的会精神崩溃。
可是即使不去看,我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睡在我旁边的男人、我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就是那个杀了我的亲人的男人——韩濯晨!
他在我六岁时摧毁了我的世界,我却背弃仇恨,接受了他炽热的爱。
多么讽刺的爱情!
怀孕对每个已婚的女人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怀孕的前三个月,我也是幸福的,除了呕吐之后要强逼着自己吃东西,没有多么强烈的不适。可是三个月后,随着肚中的双胞胎越长越大,我年轻瘦弱的身体开始无法承受。我开始全身虚弱无力、出汗,甚至呼吸困难。
不知从哪天开始,我莫名其妙地发起高烧,反反复复在梦中经历那血腥的一幕。
医生问我:“为什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我不敢说,沉默着摇头。
医生认为我有轻微抑郁的倾向,可能是两个孩子对于天生体弱的我来说压力太大。他建议我做引产,放弃这两个孩子。
“不行!”我坚决地回绝了医生的建议,“我可以放弃一切,但绝对不会放弃这两个孩子。”
后来的两个月,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夜夜噩梦惊醒后,我都无法安睡。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甚至不停地幻想,幻想自己又一次流产,血不停地从身下涌出……
我幻想自己跳海,水淹没了所有噩梦,或者我从二楼的窗户上掉下去……
我还幻想过割腕,鲜血在眼前流淌,就像当年爸爸妈妈的鲜血流过我眼前一样……
医生问我究竟怎么回事,否则他帮不了我。
我告诉他:“我这几天在重复地做噩梦,我感觉那好像是我的亲人有意在提醒我,在一遍遍提醒我……我背弃了他们,我将为我的自私受到惩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惊恐地捂住下腹,说:“我好怕,怕自己没有能力保住我的孩子。医生,您一定要帮我!”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我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随时有可能精神崩溃。
其实那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我不能寻求那种解脱,因为有个人爱我胜过一切,我怕他承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
我轻叹一声,睡在我身边的韩濯晨立刻惊醒,搂住我的肩膀,关切地问:“芊芊?你没事吧?”
他对我太在意了,在意到谨小慎微的程度。有时候他连我的呼吸都要细细去听。
“没事!孩子踢了我一下。”我捂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梦中的一切,怕他担心我,怕他会自责。
毕竟在这个没有一点背景和人脉的异国他乡,他很难再成就以前的辉煌。人生的起伏、事业的又一次低谷,已经让他压力重重,身心俱疲。
我不想再给他增加压力。
韩濯晨旋开床头橘色的台灯,黑暗消失了。我急忙遮住脸,担心微弱的光照出我眼底的痛苦。
“你的脸色不好。”
“我没事,有点热……”
韩濯晨看见我的睡衣被冷汗湿透,披了件衣服下床走进洗漱室。很快他拿着一条毛巾,端着一盆温水走出来,放在床边。他把毛巾放在水里浸到半湿,轻轻为我擦去我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微凉的毛巾贴在滚烫的肌肤上,非常舒服,我恍惚的意识也安稳下来。我笑着说:“好多了。”
然后他解开我的睡衣扣子,薄薄的睡衣顺着光滑的双肩落下去。他从我的手肘处拉去衣服,放在一边……
褪尽衣物,我闭上眼睛,侧躺在床上,毛巾滑过我瘦削的肩、胀满的胸、隆起的腰身还有双腿……又沿着我背部的曲线擦上去……
我静静感受着身体上一阵阵的清凉,也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刚刚亮,一个风筝飞过我的窗前,飞向遥远的天际。
我扶着腰下床,打开窗子。原来楼下的院子里,安以风正和他的儿子在放风筝……
我走下楼梯,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远远看着他们在草地上晃动手中的线团。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不敢相信院子里那个仰望天空、笑得像孩子一样单纯的男人就是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安以风。
我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有一天我的孩子长大了,韩濯晨一定也会笑得这样清澈吧。
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何时,安以风在我身边坐下:“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以前安以风也常常做噩梦,经常会梦到自己被人追杀。医生说他由于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突然间放松下来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有些不适应,需要慢慢调节。
有段时间,安以风天天去心理医生那里做治疗。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完全被治好,但他还是经常摆出一副心理医生的架势开导我,劝我别想太多。他告诉我,一切心理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我也不愿意去想,可是梦境一再提醒我……
也许因为有着相同的“心理疾病”,在安以风面前我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事。
我看向他,黯然点头。
“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放不开?”安以风问。
不共戴天的仇恨,谁能真正放开?
我可以原谅他,但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我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也许我们不该在一起……”
“既然选择在一起,就不要后悔。”安以风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安慰我说,“我和心理医生谈过你的病情,他说你可能是怀孕期间荷尔蒙分泌失调,才会产生精神抑郁。只要坚持到孩子出世,你的情绪就会稳定了。”
“我听说患产后抑郁症的女人更多。”
安以风拍拍我的肩,他的大手特别有力,似乎积蓄着无穷的力量:“那些得产后抑郁症的女人都是担心老公不爱她,你担心什么?”
是啊!我什么都可以担心,唯独不用担心韩濯晨不爱我!
我感觉心情轻松了很多,冲他微笑:“我知道,我一定能控制住自己。”
门从里面被推开,韩濯晨走了出来。他看见安以风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冷冷地瞪了安以风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安以风收回手,从长椅上站起来。
经过韩濯晨身边时,安以风故意冲我暧昧地眨眼:“我可没有恋童癖,我对小我十几岁的女人没兴趣。”
我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晨风骤然清透,梦魇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韩濯晨的地方是地狱,也是天堂!
韩濯晨带我回到房间时,Katherine已经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在桌上。
全麦的面包、豆奶、牛奶、牛肉、富含各种维生素的蔬菜沙拉,还有各种水果,摆了满满一桌。
“今天起得很早,昨晚睡得好吗?”Katherine一边端详我的气色,一边细致地询问。
我看了一眼韩濯晨:“睡得还好。”
“那先吃早餐吧。吃完之后,我给你做个检查。”
Katherine是一名特护。她有一头利落的棕色短发、棕色的眼睛,个子高挑,身材丰盈,略施粉黛的脸明艳动人。
她爱笑,爱说话,身上总是散发着用不尽的活力。我想这正是韩濯晨在众多女特护中选中她的原因。
而我并不喜欢她。
理由很简单,我不喜欢Katherine看男人的眼神,带着如火的活力……尤其在我和韩濯晨两个月没有发生关系的情况下,Katherine的眼神在我看来尤为热情。
有人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化、多疑,捕风捉影地怀疑自己的老公出轨。
我深有体会,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臃肿,深知自己已经无法满足老公正常的生理需求,怀疑就像伦敦的云雾,越凝越重。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然而Katherine今天的裙子实在太短了,短得已经遮不住翘臀。她还不时弯下腰,耐心地劝我再多吃一点。
看见Katherine曲线玲珑的腰、模特一样的长腿,我什么都吃不下去。但为了我的孩子,我继续细细嚼着口中酸涩的食物。
一辆车驶过来,停在院外,一个年轻的中国男人从车上下来。
我见过他一次。他是韩濯晨公司的员工,具体职位我不太清楚。
那人走进门,满脸惊慌失措,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韩濯晨深沉地看他一眼,问:“什么事?”
“我们准备发到上海的那批木材在码头突然起火,警察在附近发现了汽油桶……”
很明显这是有人纵火。
韩濯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看到他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了。
根据我对韩濯晨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即便不出人命也要有人残废。
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双手保护好自己的肚子。
“嗯,我知道了,去查查谁做的。”没想到韩濯晨表情淡然地说,“再和李先生联系一下,告诉他货晚三天再发,一切损失我们承担。”
“我听说这次的事情是MOTO党做的。因为您上次……没给他们面子……”
“你敢肯定吗?”韩濯晨问。
“我会查清楚。”
“嗯,去给我打通关系,多少钱无所谓,我要约Hells管事的人见面。”
Hells是澳洲一个老牌帮派,势力如蔓藤一样深深嵌入墨尔本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金钱与权势可以赤裸裸地交易。
“我明白,我马上去办!”
那人走了以后,我慢慢地站起来,坐到韩濯晨身边,握住他的手:“晨,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钱能解决的困难,不叫困难。”他浅吻我的脸颊,温柔地触摸我隆起的下腹,“芊芊,只要你和孩子没事,什么都无所谓。”
“嗯!”
我靠在他的肩上,觉得韩濯晨的脾气突然变好了,好得我有点不认识他。
半个月后,我起床吃早饭时总觉得饭桌上少了点什么。
我看了一圈,各色食物一应俱全,什么都没少。
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没有今天的报纸,晨报、日报……什么报纸都没有。
“怎么没有今天的报纸?”
韩濯晨平淡地看我一眼:“还没送来。”
我没有多问。
下午时,韩濯晨说:“我出去有点事,很快回来。”
“你去吧,Katherine会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他走后,Katherine神神秘秘地拿来一张报纸给我:“你看看这个。”
我刚接过报纸,就看到头版头条的新闻。
墨尔本发生了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惨案,MOTO党的老大在健身会馆遭人袭击。半小时后MOTO党的人纷纷赶来,黑帮Hells也聚集而来,他们在公共场合血拼,死伤惨重。
MOTO党的老大身中数枪,因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里。
一张被血腥和尸体占满画面的图片,让我全身发冷。
我终于明白今天早上没有看到报纸的原因——韩濯晨怕吓到我和孩子……
我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这才是我认识的他。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为敌的人,要么不做,要做就是赶尽杀绝!
“Katherine,我有点累了。”我放下报纸。
“我扶你上去休息。”Katherine说。
“不用,我想安静一下。你把报纸收起来,别让晨看见。”
“好的。我送你回房。”
Katherine坚持扶我回房。她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我心跳和呼吸都正常之后,才帮我拉上窗帘离开。
我只睡了一小会儿,又从噩梦中惊醒。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光线。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掀开被子,缓缓挪着笨重的身体下床拉开窗帘。
天边已经晚霞弥漫。我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我拉开房门,刚想喊Katherine过来问问,意外地看见韩濯晨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沙发上和Katherine聊天。
我自认不是个小气的女人,更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
虽然Katherine身上细网的针织衫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里面的隐形文胸若隐若现。
虽然Katherine修长的美腿不断在他眼前晃动,晃得人眩晕。
虽然Katherine不断变化着坐姿,尽量让她的性感和美丽毫无遗漏地展示在别人的视线中。
虽然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虽然我真想走过去,大声对Katherine说:“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但我没有,因为那样不可爱。
我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楼梯,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韩濯晨起身迎过来,神色坦然地回答:“聊你最近的身体状况。Katherine说你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我本来就很好。”我展开手臂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唇,用Katherine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洗个澡,你可不可以帮我?”
“我来吧。”Katherine说,“这是我该做的。”
我笑着看向她:“不用了,有些事情……你帮不了我!”
我怕Katherine笨到听不出我言语间的讽刺,故意让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媚惑意味。
韩濯晨将手移到我的腰间,轻轻用力捏了一下。
风拂过,带来凉意,贴合的身躯却是火热的。
他在我耳边用Katherine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这种事……我也不希望别人帮你做!”
遇上韩濯晨明了世事的眼神,我的脸颊蓦然红了,我小声埋怨:“讨厌!”
落地窗外是最美丽的黄昏。
漫天的鲜红色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