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凉药苦口再来一碗
就算完全没有记忆,但知道这是她曾住过的地方,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司亭寒道:“这间宫殿已经封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莲霜沉不死心,她道:“我就想进去看看。”
她又补充道:“难道寒哥哥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要知道,她一直以来都不曾怀疑过他,明知道他瞒着她许多事,她却没有追问。
如今她想看看这莲沉宫,司亭寒若是百般阻拦,莲霜沉自然就会联想到司亭寒是有事瞒着她了。
司亭寒心里有鬼,莲霜沉和这莲沉宫本就是一体,这个时候莲霜沉为了莲沉宫的事指他隐瞒,他也是无话可说。
思来想去,不就是进莲沉宫看看吗,司亭寒道:“霜儿误会我了,既然你想进去看看,那便进去就是。这皇宫就是你的家,一个封了的宫殿,能有什么瞒不瞒的。”
说罢,他亲自上前,将宫门上的封条给撕开,然后推开宫门,站在门口迎莲霜沉。
莲霜沉带着面具,脸上的表情司亭寒看不清楚,他只能透过面具下露出来的双眼来断定莲霜沉的欢喜和生气。
当然,莲霜沉如愿能进莲沉宫,那自然是欢喜的,双眼弯弯,就跟夜里枝头挂着的月牙一般。
慧苏重回故地,她深深的垂着头,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两个主子,莲霜沉没有回头,因而也看不到慧苏此时的表情。
莲妃被查出是黎国的细作,凌丞相就派人前来搜宫了,但最重要的证据他已经拿到,搜宫也就是个表面功夫,这莲沉宫除了许久无人打扫,道路上有些树叶尘灰,花圃里长了些许杂草,宫殿无人居住,也蒙上了一层灰旧,余的也没什么可看了。
莲霜沉在她曾走过无数次的小道上缓慢踱步,些许熟悉,又很陌生。
她与司亭寒道:“寒哥哥,我听闻,这莲沉宫住的莲妃是黎国的细作,可有此事?”
终究还是要说莲妃的事。
司亭寒道:“你在哪儿听说的?”
莲霜沉轻笑一声,取下脸上的面具,她道:“君归宴啊,寒哥哥忘了吗,那天寒哥哥带霜儿去君归宴,上楼的时候,楼下有一桌客人就在说被斩首的莲妃呢!”
女子笑颜如花,就像在说听到了话本子。
司亭寒是没注意君归宴里都在议论些什么,莲霜沉将这些推到君归宴,司亭寒也没地追究。
司亭寒道:“他们说的那些都是谣传,不能听信的。”
莲霜沉道:“嗯,我没有信,这不在问寒哥哥你嘛。”
司亭寒迟疑着,这件事,他本想一直瞒着莲霜沉,这下看来是瞒不住了。
他道:“霜儿为何想知道这莲妃的事?这宫中趣事多如牛毛,霜儿也可以想想别的事嘛。”
司亭寒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莲霜沉道:“别的事我都没有听说过,但这莲妃的事我在君归宴初听,就觉得很有意思,寒哥哥就跟我讲讲嘛。”
莲霜沉咬着这件事不放,司亭寒只得道:“其实,这莲妃……”他偷眼打量了莲霜沉一眼,见莲霜沉一脸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只好接着道:“她是黎国为与樊国修好送进樊宫的,陛下念她不远千里孤身来到樊宫,就给她赐了这座宫殿。”
“你也知道,樊国一直被奸臣掌控,这次黎国和桑国使团来樊国共迎春回大地,能请来黎国和桑国使团,还多亏了莲妃在其中调停。”
“许是这次黎国使团里来了……墨宫宫主,樊国的那些?臣有些盘算,便设计了莲妃是黎国细作的事,将莲妃斩首于午门,为的是拿此事要挟黎国。”
莲霜沉听罢点点头,她道:“那日寒哥哥说的宫主遇到了麻烦,就是指这件事吗?”
司亭寒道:“嗯,没错。我和皇兄的意思自然是结交黎国,结交墨宫,但是现在樊国仍还不能完全由皇兄来断,所以宫主被关在了驿站。”
莲霜沉觉得不对,她道:“寒哥哥,那些奸臣在怎么权力滔天,他们总不敢明着与陛下做对吧,如果他们那么做了,不就正给了陛下理由,好将他们斩草除根吗?既然他们不能妄动,陛下大可以下旨,宣宫主入宫问话嘛。”
“如此一来,宫主知晓陛下结交之意,陛下又护佑宫主不被奸臣迫害,趁此机会,陛下还可能借助宫主,与黎国签定修好协议,顺便也能还了莲妃的细作冤屈,这不皆大欢喜吗?”
司亭寒道:“霜儿说得及是,可……就怕宫主他不愿意啊!”
莲霜沉狐疑道:“你们与宫主说过吗?”
司亭寒摇摇头,莲霜沉道:“那你们怎么知道宫主不愿意?”
司亭寒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忽而一笑道:“是啊,试都没试过,就先断定了宫主不愿意,霜儿提醒得是,回去我就告诉皇兄。”
莲霜沉道:“时辰也不早了,霜儿想去见见皇后,寒哥哥不方便同往,这就回去见陛下吧。”
司亭寒一怔,他陪莲霜沉游乐,目的就是为了让莲霜沉忘记这件事,可莲霜沉游归游,乐归乐,始终记着这一茬儿。
他道:“霜儿是郡主,不用去见皇后。”
莲霜沉道:“她怎么说也是陛下的皇后,霜儿入宫这么多天了,按理早就该去拜见,皇后没有怪罪,但霜儿也不能一直不去啊?寒哥哥放心,我带着面具去。”
说着,莲霜沉将面具重新带回脸上。
司亭寒知道她的意思,但去了皇后面前,这面具让她摘她也得摘了不是。
司亭寒道:“霜儿,今日你也累了,你要是想见皇后,改日让皇兄安排你去见她就是,今日就先回宫吧。”
慧苏就站在不远处,此时见司亭寒向她递来眼神,她便小步上前。
听到司亭寒的话,慧苏也道:“郡主,白大夫的药您还没有喝呢,该回去喝药了。”
得,慧苏这是提醒了司亭寒,当下司亭寒就板了脸,他道:“霜儿,你怎可胡闹,快回去喝药,我就看你今日身子没有往日康健,竟是没有吃药!”
莲霜沉当下木讷脸,一个个的,为了不让她去见皇后,真是煞费苦心了。
既然如此,她今日暂且顺他的意吧。
莲霜沉道:“知道啦,我这就回去喝药。”
成功的把莲霜沉拖回寝殿,非亦白带着药在殿外都等大半个时辰了,见着莲霜沉回来,脸上还带着个面具,只见她走到他身旁,将面具摘下拿在手上,然后另一手端过非亦白手里已经凉了的药,然后一口饮尽。
非亦白直愣愣的盯着她这一系列的举动,等莲霜沉将空碗还给他,她则抬着袖子擦嘴,非亦白拿着空碗看半响,他道:“郡主,这药凉了。”
莲霜沉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她自然知道这药是凉的,而且还特别的苦呢。
非亦白对上她不解的眼神道:“良药苦口。”
莲霜沉嗯嗯点头:“说得没错。”
可不是凉药苦口吗?
非亦白道:“可这药凉了,没有药效的。”
莲霜沉缓缓睁大眸子:“你什么意思?”
这药白喝了!
非亦白道:“我在这等了许久,也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会回来,药凉了,便没有加热,想着等郡主回来了在加热,可谁知……”
谁知她见着是给她的药,就二话没说,就给一碗闷了。
莲霜沉想把刚喝下去的药全呕出来。
要不是为了多活几天,她至于这么干脆的喝这么苦的药吗?
想她在府中,从小到大生病,从来都是爹娘哥哥围着轮番哄着她,各种糖果备着,喝一口吃个糖果,如今药苦她忍着,待她都喝了个干净,才告诉她,这药凉的,喝了也没效果,白苦她了。
莲霜沉呼气吸气来回换,平复半响,她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道:“那还劳烦白大夫,在去端一碗热的药汤来。”
非亦白看着莲霜沉那僵木着难看的脸,他道:“郡主还好吗?”
莲霜沉咬着牙道:“我很好呀。”
非亦白道:“那就好,我这就去给郡主换一碗热的汤药。”
非亦白离开后,莲霜沉冲进了殿里,找着甜果干,赶紧的吃了几口。
好一会儿后,嘴里的药汁苦味才淡去,留下了果干的甜。
一想着还要喝一碗那么苦的药,莲霜沉便又大把的往嘴里塞了些果干。
没一会儿,非亦白就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非亦白将汤药放到莲霜没眼皮子底下,那苦味寻着她的鼻子,就勾起了她胃里先前那碗汤药的苦味。
这碗热的药汁味道还要苦些。
莲霜沉道:“辛苦白大夫了,你有事,自去忙吧,我等这药凉些了在喝。”
非亦白道:“那好,我过两个时辰会过来给郡主诊脉,看看这药的效果如何。”
莲霜沉点点头,唤着慧苏:“慧苏,你替我送送白大夫。”
慧苏应下,送非亦白出去。
莲霜沉盯着那碗浓墨深黑的药汁,为了活命,她只好端过来,吹了吹,然后一咬牙一闭眼,发狠的将药汁一鼓作气尽数喝完。
放下碗,莲霜沉整个人都麻木了,感觉人生百味,除了苦,什么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