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云突变
天行王国北部的‘秋山’富产铜矿。
其矿脉之丰,便是眼见着大小不一的铜块镶嵌在漫山的土石之间。
打眼望去,就如秋日里落下的落叶一般。
因此得名‘秋山’。
此处每年的产出支撑着天行一国两成的收入,又因临近国界,易生事端,从来都是重兵把守。
此时几个探矿的师傅在山背面走走停停,找寻着新的脉路。
因一直以来采量巨大,有几处矿脉已然枯竭。
可他们直走到山脚,也没什么重大的发现。
而对面‘柔然王国’的守界兵丁已面目可辨。
“莫要过界!”
那兵丁冲着几人大喊道。
探矿师傅中嗓门最大的一个回喊:“这就回转,莫再叫嚷。”
突然感觉有人拉他的衣角,忙一转头,一名同伴正对着他努嘴挤眼。
他顺着同伴斜瞄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十几米外的土壤里露出了一截石头,石头上有一块黄橙橙的斑点,足有鹅蛋大小。
“轰!”脑袋里仿佛炸了个惊雷,“这是。。。金!”
他强压着自己的激动,细细观瞧,石头冒出的地方地势蜿蜒,土质也松散发干。
凭借多年的经验,必是大脉无疑!
尽管他小心掩饰,可兵丁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体,稍有一点异动也看在眼里。
顺着他连续两瞥的方位稍一找寻。。。
“咦?那是什么?”
兵丁的一声叫,如重锤一般砸在了他的心上。
“哎呀!坏了!!!”
周宏这日正在官邸里看书,忽闻窗外传来嘈杂之声。
循窗望去,只见花园里有多股的兵丁往来穿梭。
这些兵丁均甲胄在身,腰悬佩剑,此时正一波波的向外搬运武器。
周宏一惊,“这是怎么了,要打仗了吗?”
他推开房门,门口两名兵丁左右而立,一个高瘦,一个矮壮。
“七王子!”
两名兵丁俯首行礼。
他一挥手,“罢了,外面是怎么回事?”
二人肃立不语。
因长官有过关照,对七王子要小心伺候,倘若他想问什么,则一概不许回答。
周宏无奈,看看四周无人,低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待二人进屋,周宏将门关好上栓。
他从怀中掏出两只银锭,往桌上一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二位不想赚些便宜银子花吗?”
高瘦的心道:“这本不是什么秘密”。
又见银锭不小,眼光问询矮壮的。
矮壮兵丁微一点头,高瘦的走了过来,贴周宏耳道:“说是秋山发现了金矿。”
“哦?然后呢?”
“那矿脉的一部分探到柔然那边去了,并且。。。那边也发现了。”
余下的不必多说,周宏一下子就明白了。
果真是要打仗了!
“我现在有要事去办,你们若要跟着,脚下麻利一点。”
话音未落,周宏已冲出了房门。
二人慌忙拿起桌上的银锭揣入怀中,快步跟上。。。
又是傍晚,白燕飞在院子里准备舅父一家人的晚饭。
今日他想试道新菜—“清蒸狮头”。
所谓狮头,就是用肉馅汆成的大丸子。
时兴都以红烧为主,虽汁多味美,但久食易腻。
白燕飞想变变花样,便以清蒸入手。
可清蒸味淡,肉丸也易散,究竟要如何调理,就要颇费一番心思了。
他来到后院想刮些树胶,欲涂在肉丸之上保其不散,且树胶淡雅无味,正合清蒸之韵。
找了棵树刚刮几下,墙角处有了动静。
一只手探了进来,抬起圆石,将一块布条压在了下面。
白燕飞静静看着,有些纳闷。
往常传信都是周宏差人在夜间前来,今日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不怕人看见吗?
其实这人早已来了,一直在墙外等候,见白燕飞到来,才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而这一切都是周宏提前交代好的。
待来人走后,白燕飞蹑足来到墙角,取出布条抻开一看,“今夜子时老地方相候,务必前来,有要事相商。”
白燕飞心道:“看来真有紧急之事,他居然连落款也忘了写。”
待舅父一家睡着后,白燕飞估摸着时辰走出家门。
天空晴朗,他顺着小道步月而行。
夜间相会还是第一次,黑漆漆的山林很有几分森森的鬼气,但这条路他走的多了,也不如何惶恐。
转进山口,并没发现周宏身影,叫道:“老弟,我来啦,你在哪呢?”
“我...我...我在这!”
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白燕飞循声望去,只见周宏缩在一块大石的后面。
白燕飞走上前去,“你怎么了?见鬼了吗?”
“莫要乱说!”周宏难掩脸上惊恐。
他来此较早,来的时候心里焦急,并不觉得什么。
可到了以后久等白燕飞不至,四周的阴森氛围便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他自幼住惯高堂雅舍,即便是晚间,也处处金碧辉煌,还从未体验过现在这样的地境。
看着那幽幽的一片湖水,想起幼时听过的水鬼故事,不由得越发毛骨悚然。
突然一只不知名的小兽窜出,吓得他大叫一声藏在石后,以为真是有鬼追来,竟连看一眼的胆子也没有了,直到听见白燕飞的呼叫,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燕飞强忍着笑,“多亏我来了,再迟一些,你定要被吓死,到那时我想替你报仇,都不知该找寻谁。”
“呸!”周宏啐了他一口,“是谁害我空等半天,你不觉惭愧,反倒来耻笑我吗?”
白燕飞看他依旧有些发抖,心疼起来,揽他入怀轻拍其背,抚慰道:“是哥哥不对,你先压压惊。”
周宏在他怀中伏了一阵,心中渐定。
忽又觉得害臊起来,一把推开了他,“我刚刚只是焦急,哪里害怕了?”
白燕飞抬手掩着嘴,“嗯,我知道,兄弟的胆子很大的,嘻嘻嘿嘿嘿。”
“你。。。嗨,算了。”
周宏恼羞成怒,刚要发作,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谈。
白燕飞见他脸色郑重,收起嬉笑之色,“兄弟,到底是怎么了?”
“飞哥,大事不妙了。”
周宏将发现矿脉的事情和他说了。
白燕飞道:“这事确实不得了,可与你我何干呢?”
周宏道:“那矿脉储量据估测足有几十万斤,对两国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横财,即便刨除上交天龙帝国的,余下的也够任何一国花用二三十年。
莫说矿脉横跨两国边界,就算清楚干净的只在一边,另一方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
这样的诱惑,足以让两国举倾国之力来争!
而天行一国人丁稀少,兵源不足,我打听到父王已经下了征兵令,全国每户每家,只要有男丁的,以十四岁为限,至少要出一人。
你家中只有你和你那表哥,你舅母舍得让他亲生儿子上战场吗?”
白燕飞听完没有出声,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宏以为他是心中担忧,接着道:“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了?征兵令今夜便会下达全国,我约你来,就是想让你趁夜逃走。”
他从腰间抓出一个袋子,看着沉甸甸的,“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盘缠,足够你拿去开店了,待这场仗打完,我再去寻你。”
白燕飞一怔,好似刚回过神一般静静的看了看他,随后,伸手把袋子推了回来,“好兄弟,谢谢你,可舅父一家毕竟与我有养育之恩,舅母虽然刻薄,可要没有他们,我只怕早饿死了,要是这么走了,以后要如何为人?”
周宏急道:“你那舅母只把你当个廉价的童仆,不是你欠他们,是他们欠你。”
白燕飞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养育之恩?父亲叫我堂堂正正做人,便是死了,也是一条好汉!”
周宏顿足,“现在不是充好汉的时候,你不知此战的惨烈,那带兵的‘黄勇’打起仗来不管不顾,只要能达目的,视兵士性命如草芥一般,这次出征,估计超半数的兵士都回不来。”
白燕飞凛然,“我早有意自立门户,本想多帮衬几年,待豆儿大些了,再不告而别。在外多挣些银子,给予他们以做报答。
现今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提前报答他们吧,此次无论生死,从此两不相欠!”
周宏听他说的坚决,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低下头来满心愤懑。
白燕飞心知自己辜负了兄弟的一片真情,看着周宏的样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你也参战吗?”他没话找话。
周宏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那样我就能保你周全,可那贼母子怎会容我掌管兵权?”
白燕飞讪笑,“呵呵,是啊,你看我都糊涂了。”
看周宏还是怏怏不乐,又嬉笑道:“不要这个样子,你不说半数回不来吗?哥哥我这么机灵,肯定在另外一半儿啊。”
周宏知道他想让自己宽心,叹了口气,“嗯,飞哥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顿了一会儿,又过来抓住白燕飞双肩,“到了战场千万莫逞能,保命最重要,冲锋时切记要跑在最后面,你记下了吗?”
白燕飞深深地望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