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诉离殇
李秀珍当初之所以会嫁给孟易天,只因她的心脏同俞家收养的那个叫苏远芳的孩子两厢匹配。
让人折辱她的清白之身,是为了让她全身心地依附于李秀珍,好对她言听计从。
害死俞廷聿不成,李秀珍便将患有心脏病的她推到风口浪尖,以此换得同俞家接触的机会。
还有借她的手杀害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为了逼迫秦笙放弃同俞廷聿的相守,再次换来孟家的生机。
这一切在孟子陈给她带来的信件中,记录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她没有一丝否认的余地。
而她,苟且偷生、仰人鼻息地活着,居然一心是为了给李秀珍这个人渣复仇!
实际上,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就是这个叫李秀珍的女人。
回首望去,孟小洛可悲地发现,她的人生,简直就像出滑稽的喜剧,荒诞不经,又尴尬无比。
为了终止这出荒唐的闹剧,孟小洛决定自行了却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人应该具备决绝处理自己生命的能力。
可实际上,就像一个人的出生无法决定般,一个人的死亡也无法由她自己做主。
死生是大事,是独属于神的能力,越俎代庖是会给自己招来噩运的。
不过,命运的诅咒于一心赴死的孟小洛而言,已经毫无所惧了。
垂了眸,她看着脚下流淌的河流,阴郁的天空和桥上的建筑倒映在河中,像极了一副描述古今的画轴。
阿诺河——听说这条河贯穿了整座佛罗伦萨城,是意大利的母亲河。
而她所站立的这座桥,足足有四百年之久,透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古韵,以及岁月变迁下永恒不变的聆听。
而今,这条河将吞噬一条异邦的生命,为她厚重的历史激荡起一簇微不足道的水花。
电话那头过于长久的沉默让俞廷聿嗅出了异样的味道,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着自己语气里的急迫。
劝人之时,当事人切忌先自乱了阵脚。
“孟易天在甄选孟氏的继承人,你是他的首选,孟子陈对于这样的结果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千里迢迢地给你送来所需之物,实则,他是为了将你剔除竞争之列。“
“所以,无论他在那封信里对你说了什么,都是他别有居心的阴谋,别信。”
孟小洛笑了,混杂着眼泪的笑,显得苍白又苦涩,“不信孟子陈,是要我信你吗?可是廷聿,你又真的值得我的相信吗?”
孟氏也好,俞家也罢,那样的纷杂,她再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了。
不想了,厌倦了,所以才选择放弃了。
关于孟子陈的伎俩,她如何会不知道呢?
想当初,她打算从医院逃离时,给孟子陈打去电话,本想用威胁的方式逼迫她这个好弟弟,为她邮递证件,转账资金。
因为她所需要的一应东西都在孟家,而且孟子陈因为雷家的事情,有负于她,替她出力,伸手帮忙,理所应当。
不曾想,她威胁的话还未出口,孟子陈当即应允了她的一应需求。
他多此一举地告诉她,转账不安全,他打算亲自将证件和资金送来,并附赠上一件能让她受宠若惊的礼物。
大风大雨,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若非实在是好奇孟子陈口中所谓的那件礼物,孟小洛想,她会毅然拒绝她这个弟弟过于热络的好心。
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足够强硬的心理建设,但当她洞悉了孟子陈那件礼物的真相后,她所建构的整个世界倏然崩塌了。
孟小洛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依附了十多年的亲人,真心实意唤作“妈妈”的女人,也是她费尽心机想要为其复仇的对象,到头来,竟是她最大的敌人。
而她这个,被李秀珍视作的所谓的“宝贝女儿”,究其根本,只是一枚用来进行厮杀的小兵而已。
有用,却不是必不可少;好用,却不是非她莫属。
知晓了自己的价值,明确了自己的身份,一瞬间,孟小洛对自己、对整个世界,了无了生趣。
她如何不知,她的颓唐和堕落是孟子陈望眼欲穿的求之不得。
可她如了他的愿,又有什么损失呢?
她本就一无所有,再失去,也无甚所谓,故而索性彻底一点儿,决绝一点儿,于他人是一份儿方便,于她自己则是一种解脱。
世界的热闹,她只觉得吵闹,所以还是自行寻条出路的好。
透着嘲意的反问,使得俞廷聿按压在玻璃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你信任与否于我而言都无甚所谓,可你到底是小笙的妹妹,她担心你,而我担心她。”
因此,孟小洛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他的手中发生异常。
“妹妹?”
孟小洛觉得讽刺,“秦笙的圣母心真叫人觉得恶心!她认我作妹妹,可有问过我,我稀罕她来做我的姐姐吗?”
俞廷聿的怒意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说他可以,说秦笙,绝对不行!
“孟小姐,一月后是我和小笙的结婚之日,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出现见血的白事,无端影响了我们的大喜,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没有他俞廷聿的允许,孟小洛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脚下一步之遥的死神,孟小洛大笑出声。
俞廷聿的霸道,有时候让人着迷,有时候也会让人心伤。
有些人不能相见,那就想念;有些人无法享受,那便祝福。
“俞廷聿,爱过你,我从不后悔,正如仇恨秦笙,我绝不妥协!”
伴着孟小洛话音落下的是一阵急促的风声,随之响起了人群的惊呼,然后,所有的嘈杂通通淹没在了水中,沉溺到了河中。
俞廷聿维持着手握电话的姿势,良久良久没有动弹。
当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时,他才对自己过度的惊诧缓过劲儿来。
一分钟前,有个人用电话向他说了遗言,道了再见,这感觉……
莫名地叫人觉得心情沉重。
孟小洛的决绝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威胁吗?
按下手机的通话键,俞廷聿沉声开了口,“说话。”
“老板,孟小姐还是跳河了,意大利的警方和大使馆的人都在极力搜寻,我们的人也在出力,但今日的天气状况很不好,之后应该会下暴雨,这对于施救难度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的回答,领头的保镖有些蒙圈,“老板,你看……”
“不计代价地找,活要见人,死……”俞廷聿闭上了眼睛,“要见尸。”
“是!”
察觉到唇畔的亲吻,秦笙呢喃地笑了起来,“俞廷聿,别闹,再让我睡一会儿。”
可她的娇嗔这次并未奏效,床畔的男人直接上了手,愈发地得寸进尺起来。
秦笙无法,只能睁开眼睛,“俞少爷!”
“嗯。”俞廷聿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敷衍。
“小笙,我爱你。”
秦笙红着脸,躲避着他的攻陷,“这次说情话也没用,我身上还软着,可不能胡来。”
捧着俞廷聿的脸,她撒起娇来,“而且我还没有吃饭,宝宝也没吃,肚子都是空的,俞少爷就忍心欺负我?”
俞廷聿叹了气,手脚立时安分了下去。
他展了臂,将秦笙拥在了怀里,“那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相拥的刹那,默契如秦笙,自然察觉到了俞廷聿低落的心绪。
她眨巴着眼睛,关切地望着他,“心情不好?”
“有一点,不过不碍事。”俞廷聿的下巴抵着秦笙的秀发,“小笙,我们来玩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