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良计?毒计!
莫颜兮和香雪随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寨子,这寨子四周的围墙皆是灰砖所漆,约莫有六七丈高,极不符合正常人家的墙围,不过再跟着他们往里走,莫颜兮算是明白了。
这寨子中除了这些魁梧的劫匪外,其他的就是妇孺,这一路观察下来,她们看到自己的丈夫,基本都是露出一副恐惧的神态。
再反观这些汉子对待妇女的态度,可想而知,她们必定是被这些劫匪劫来的,被逼做了这些匪人的妻子!想到此处,莫颜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果真是没有丝毫人道可言,还好自己和香雪提前换了男装,因着还没怎么发育,二人举止行事又颇具男子风范,这才得以掩人耳目,不然恐怕也是如此下场!
几人径直向内部行去,这寨子的规模还不小,劫匪连带着妇孺也有将近一百来人,莫颜兮给香雪使了一个眼色,香雪便开始左顾右盼,尽量摸清地形,而莫颜兮则开始和那人闲聊,也是打听出了一些事情。
这寨子的头子原本是蠡县的一个穷酸举人,家里人凑钱让他考了三回秀才,回回名落孙山,这名举人怀疑考官藏私,看不起他的家世适才屡不中第,便趁着放榜的日子,公众散播谣言,被一顿乱凑送了回去,家人一气之下恶语相向,更是加深了举人的愤懑,他一怒之下投了山匪,做起了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凭着智慧才能,辗转几地,来到狼牙寨做起了土匪头子。
能从一个泛泛之辈,在丝毫没有依靠的异地他乡坐到头子的位置,看来此人有点手段,至少不像这些人这么好骗,她得再斟酌斟酌,如此想着,莫颜兮便低着头不再搭话。
一刻钟后,这一行人停了下来,领头的人吩咐她们二人在此等候,自己前去通报一声。
莫颜兮看着周围的环境,这座院子是与其他院落隔开建造的,院内布景还算美观,种植了一些草药花卉,房屋相对于其他地方也更精致些,房门前两个大圆缸内竟然栽植了荷花,本来这穷乡僻壤,周围也没有什么溪流,水资源应该是及其珍贵的,这些人却愿意让他如此糟蹋,看来此人的威望很高啊。
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就出来了,只言让莫颜兮一人进去说话,自己则带着香雪下去安置。
莫颜兮闻言,微微点头示意便推门走了进去。入目的便是一副春日野猎图,被精致的装裱在房中主桌上方,桌上供了财神爷又供了关公,看来这人也是坏事做多了怕遭报应,以此寻求安慰。
莫颜兮目光向左移,一套很完整的乌木桌椅,看成色有点久远,像是十年前的货物,那头子此刻正坐在桌后描一幅百花争艳图,不似其他人只有兽皮弊体,他身着白色绸缎锦衣,头发在后边用一根白色的绸缎绑了,只額前留了几缕碎发,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还真有一股清流韵味。
“这位兄台应当就是刚才那些兄弟的大人了,小的渝北药圣白家子弟,名白麓言,见过兄台。”
莫颜兮毕恭毕敬的回话行礼。
那人身子明显一僵,看来是有所听闻的,虽说如此,那人的样子依旧闲庭自若。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才停下笔来,在旁边的盆内洗了手,热情的迎了上来。
“哦,原来是白家的兄弟,有失远迎啊,不知族中的长老们可还好。”
“哎,多谢兄台关心,族中的长老都还安好,只是二长老前些日子因为常年浸淫于医药研制,累坏了身子骨,已经仙逝了。真乃吾辈之大悲哉!”
莫颜兮说着,面上大悲,眼眸中已有泪花儿打转,此情此景直叫人神动容。
“啊,白家兄弟还请节哀顺变,这二长老的医德功名,相信百姓们定会铭记于心,人固有一死,他老人家这也算是重于泰山了。”
那人上前安慰,莫颜兮收了悲怆,问:“兄台所言极是啊,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乃蠡县陈氏,名修杰,估摸着比你大几岁,你只管叫我修杰兄便可。”
莫颜兮闻言,双手抱拳:“如此那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坐了下来,陈修杰命人奉了茶,又天南地北的聊了片刻,气氛甚是欢愉。这陈修杰终于按耐不住,终于将话题带入了正规。
“麓言小兄弟啊,刚才确实是兄长的手下没轻没重,让小兄弟受惊了,我听他们说,你这儿好像是有什么发财道儿,你看咱这寨子,穷困潦倒,兄弟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他们虽说是草寇,但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还望小兄弟能指条明路,也好让我这寨中的孤寡妇孺过上几天好日子,我们全寨之人必定感恩戴德啊。”
莫颜兮闻此,面上踌躇犹豫起来,内心却是一声轻蔑的冷笑,果然还是来了,这人看似风流洒脱,实则心思巧妙机谨,也罢,如今我就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好好感恩戴德。
许久之后,莫颜兮这才好似下定决心般回道:“这法子也是我听族中长辈说的,只是需要的人力太多,固我二人是万万无法实现的,如今也算是结交了修杰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做个人情,也算是小弟我送给大哥的一份大礼,还望笑纳。”
陈修杰面上露喜,道:“麓言小兄弟此言差矣,我才是真的要替全寨的兄弟们谢过麓言小兄弟啊!”
陈修杰说着,人已经快速站了起来,向着莫颜兮深深鞠了一躬,莫颜兮连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修杰兄哪里的话,我也就是个出主意的,至于其他的,还要倚仗各位兄弟自己了,不知修杰兄可听说了,往东边边境地区的饷银快到伯牙岭的驿站了。”
莫颜兮说完,二人目光对在了一起。
陈修杰面上一惊:“麓言小兄弟的意思是…这万万不可啊!劫饷银可是大罪,我们这群兄弟可是担待不起的,要是不成功,只怕是连整个寨子都保不住,兄弟这不是害我嘛。”
莫颜兮看他虽嘴上如此说,但是神色中已有些许蠢蠢欲动之意,心想这人倒也是有野心的,就怕是遇到那种没有胆子的,可能自己话还未说完,就被轰出去了。
“修杰兄所虑周全,也的确是为了这寨子中的人考虑,我也便不藏着掖着了。”
莫颜兮语罢,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牛皮地图,继续道:“修杰兄请看,从伯牙岭到这里,甚至再沿着官道往前走,附近的山林内肯定还有像兄长这般的寨子存在,而兄长的寨子算是离得最远的,就算动了手,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兄长身上,再加上还有一些江湖的小门派在此,官家更不好追查了,到时候兄弟们可以埋伏在官道附近,我既然出自白家,自然也会些制药之术,待我明日做些迷药,让兄弟们拿去焚了,保证那官兵睡的不省人事,那一路饷银必定是有个几百万两的,咱们只取其中冰山一角,可能那些官兵也不会过多纠察。”
莫颜兮说完,陈修杰眼中贪婪之色愈重,甚至口干舌燥起来,莫颜兮努力压住内心的不屑,但看他还未拿定主意,便又推波助澜一下。
“我知道兄长有所顾虑,我听闻闻熙城以西便是富饶繁华的水乡之地,美女如云,金钱遍地,兄长不如拿了钱财就收拾东西,带着寨子去往那里,有千两白银在手,买几个大宅子,带着兄弟们做些轻松的营生不比在这儿当不受人待见的劫匪强?”
莫颜兮说完便不再多嘴,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坚信这句话绝对可以让他的欲望达到鼎盛,甚至超脱理智。此人看似洒脱,毫不在意别人的言行,就连落草也说的那般自得,但是从这房中的布局来看,他本身还是极厌恶这种万人唾弃的生活的,再看那刚描好的百花争艳图旁,提着的几行标致锋利的小楷----屋外墙头桃花显,竖耳听得百鸟还;亭中千姿万般艳,他日定我折桂来!
这字里行间,全是自己想要出人头地,脚踩青云之志的欲望,他又怎甘沉沦于此!
果然,陈修杰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本是个文弱书生,若不是为了这寨子里的人,定不会做此有辱家门的勾当。”
莫颜兮连忙接了话:“兄长大义,都是为了兄弟们着想,相信世人必定也能体谅你的良苦用心。”
“如此说来,便要劳烦麓言小兄弟制作迷药了,等此事了结,咱们定要好好喝一杯,也让大伙儿好好瞧瞧拯救他们的大恩人,再为你整顿装备,护送小兄弟安全到达临渊城。”
莫颜兮听闻便应了下来,随后,陈修杰命人带着他去和香雪会和,并交代了手下,好生看管招待。
到了休息的院子,莫颜兮从容的进了房门,香雪果真在以在房内等候。
莫颜兮凝神问:“怎么样了?”
香雪小声回道:“小姐,这一路下来每隔十来步便有一匪徒把守,这寨子的构造很是封闭,且不说墙围高的离谱,就我们这身量根本不可能爬的上去,而且,我们所在的这个院子和那贼头的院子相隔不远,都在居中的部位,外围全被其他贼人的院子包围,只有一条主路通到寨子外,并没有什么后门之类的可以出逃。”
莫颜兮稍微思忖片刻。
“这不可能,这些人常年盘踞于此,听带咱们进来的那个贼人说那些官兵并不是没有围剿过,但是次次都有惊无险的避过了,这里定然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有发现的。对了,我去的这半天可有什么动静?”
“您前去那贼头房中交涉,那些人便带我来到了这里,过了一会儿又把咱马车牵了进来,我仔细看了,马车内的东西一件儿不少,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人进了院中,盯着那块古玉牌子看了看后走了,自此之后便在无人来了。”
莫颜兮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人果然心思细腻,狡诈无常。先是询问白家家族之事来探探口风,又暗地派了人查勘,那前来奉茶的人明显和他有做眼神的交换,之后看来是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这才热络起来。真是八面玲珑的人儿。
“香雪,你且不要着急,我们明日定能脱身。”
莫颜兮目光略过窗外,看了看院门口把守的人,坚定的说道。